【文学讨论·走进元曲】品读薛昂夫的《山坡羊·西湖杂咏》

铁骨柔情(谭跃建)

季节有四季，

诗词也有四季，

代代相传，

生生不息。

古往今来，

诗人们吟咏不休，

佳作频出。

在元曲里，

有关汉卿独创的精典之作

《大德歌》春、夏、秋、冬；

有白朴文采隽永的《天净沙》春、夏、秋、冬；

而有一位名气没关汉卿、白朴大的元曲作家，

写了首绝美的套曲《山坡羊·西湖杂咏》，

他是薛昂夫，

他将杭州西湖的春、夏、秋、冬吟咏得无比亲切。

今天，

让我们走进元曲，

品味诗意人生，

看四季西湖风光。

《山坡羊·西湖杂咏》是元代散曲家薛昂夫所创作的一组套曲。这首套曲，分别吟咏西湖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气象景物以及作者游览时的心情意绪。此组套曲，把握准确，用笔简洁。颇具神采；景物、感受、言行等的抒写，平实贴切，灵活生动，给人以无比亲切的生活质感。

《春》

山光如淀，湖光如练，一步一个生绡面。叩逋仙，访坡仙，拣西湖好处都游遍，管甚月明归路远。船，休放转；杯，休放浅。

山色深蓝得就像被青黛浸染过，湖光洁白得就像是那一匹玉色的绢绸，每走一步就会看见一幅活生生的锦绣画面。叩拜完梅仙林逋，又去寻访坡仙苏轼。挑拣着西湖的美景好好地游它一个遍，管它什么天色已晚归途路远。船，不要掉头回转；酒杯，一定要斟满。

这首散曲吟咏了一幅西湖春游的动态画面，读者仿佛跟着作者的文字，走进了西湖如诗如画的春景中。

作者漫步西湖，放眼望去，远处的春山浓郁如蓝靛，湖光纯净如白练。走在西湖边上，遇到的都是好像从画轴中走出来的清雅美女。这样的美景，这样的邂逅，本就令人迷醉，更何况西湖的美，不仅在现实的人与景，更在其丰富多彩的历史文化典故。北宋林逋曾隐居孤山，其梅妻鹤子的故事似乎散发着永恒的清雅；苏轼曾在西湖上筑堤赋诗，其“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雅吟更为西湖赋予了无穷的魅力。作者在这里借用苏轼的比喻，直接将西湖称作西施，所谓“拣西施好处都游遍”，便是将西湖所有美好之处全部看完之意。西湖很大，如果游玩远了，归返就要戴月夜行了，那也不管它，“管甚月明归路远" ，其沉迷于西湖美景的惬意情怀跃然纸上。苏轼又有诗《李钤辖坐上分题戴花》曾云：“露湿醉巾香掩冉，月明归路影婆娑。”曲中“管甚月明归路远”，当借用苏诗意境，更进一步豪言之：游兴正浓，已顾不得月明天晚了。“船，休放转；杯，休放浅”，既是作者沉溺美景，举杯不停的写照，又是当时西湖游乐盛况的全面展示。

这是一则颇能体现散曲灵动性的作品。赵孟额评价薛昂夫的散曲“激越慷慨，流离闲婉”，此曲实能二者兼得。从中读者能看出作者豪爽激越的性情，也能读到其闲雅无羁的情致，更能从作者强烈的赞美情怀中间接得到西湖美景的冲击。

《夏》

晴云轻漾，熏风无浪，开樽避暑争相向。映湖光，逞新妆。 笙歌鼎沸南湖荡，今夜且休回画舫。风，满座凉；莲，入梦香。

天气晴朗云朵在空中轻轻飘荡，暖风徐徐湖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浪，打开酒樽争着到这里避署乘凉。湖光山色交相辉映，各自争逞新妆。喧闹鼎沸的笙歌在湖水中荡漾开来，画船今夜里休要再掉头回转。夜风吹得人们略感丝丝凉意，望着莲花纷纷进入香醇的梦乡。

这首曲咏西湖夏景，从春到夏，西湖风光由淡远而浓烈，欣赏风景的人也由沉醉而沸腾。

江南夏季的炎热犹如蒸笼，然而杭州因为有西湖，却能独得一分水的清凉和灵性。盛夏的西湖，不仅晴云飘荡，而且还有微风拂面。江南女子们纷纷换上清新淡雅的裙装，更加惹人注目。作者此时，依旧与友人诗酒笙歌，又是深夜，连那如梦的画舫都招引不回游人的心思。他们游荡在西湖上，直到莲香人梦，晚风清凉。

此曲结尾颇有意境。必要如此收尾，才能写出夏夜西湖的独特，才能表明诗人的闲情所寄。诗人善于把握节奏，由动至静，由酷暑到清凉，写出了西湖夏夜的神韵。

《秋》

疏林红叶，芙蓉将谢，天然妆点秋屏列。断霞遮，夕阳斜，山腰闪出闲亭榭，分付画船且慢者。歌，休唱彻；诗，乘兴写。

深秋来了，落木萧萧，原先茂密的树林看上去变得稀疏了。但是，那山上的红叶，还有那即将谢去的芙蓉，这时却格外惹人喜爱。周围的群山，造化成了秋天的屏障，一重一重，千姿百态的呈现在我们面前。晚霞被遮断，夕阳斜照在山坡上，山腰间又忽然显露出悠悠然的令人神往的亭榭。啊，多么美好的景色呵！画船上的艄公，请你慢慢的划，让我再看看。唱歌的，请继续唱，不要停下来。写诗的，请乘着自己兴致，尽情的写吧，千万不要停笔。

此首咏西湖的秋色，前大半首写西湖秋景的特色，疏林、红叶、芙蓉、断霞、夕阳、山腰亭榭，色彩鲜明，构成一幅天然画屏。后小半是触景生情，主人为欣赏自然美景，吩咐划船者慢慢地划，歌也不要很快就唱完，美景激发作者的灵感，乘兴挥毫题诗，诗情画意融为一体，情趣盎然。

《冬》

彤云叆叇，随车缟带，湖山化作瑶光界。且传杯，莫惊猜，是西施傅粉呈新态，千载一时真快哉！梅，也绽开；鹤，也到来。

天空阴云密布，车在雪地上行走轧出的轨迹像一条白色的带子。雪后的山川晶莹洁白，像美玉一般闪着光芒。举起酒杯来畅饮吧，不要为这美景所惊讶。雪后的西湖，呈现出新的景致。这样的美景真是难得，瞧，梅花、白鹤也来添雅。

此曲咏西湖雪景。在薛昂夫的这首小令中，作者把积雪的湖山比作神话中的白玉世界和傅粉新妆的绝代佳人。结尾信手点出梅、鹤，拍合本地风光，使人想到卧雪的高人隐士，更见得清雅脱俗。西湖的冬景却洋溢着生命的活力。漫游湖畔，云雾蒙蒙，一片银白色，仿佛飘然进入了仙境。迎霜的梅花，正绽开在这片白色世界之中，孤洁的仙鹤，也缓缓走来。大自然的神奇造化，通过作者的艺术构思，巧妙地展现在读者面前。在作品中，作者所展示的，不仅仅是西湖冬景的清峻、冷艳，同时还有作者对高洁、纯净的内心世界的追求。

　　薛昂夫是回鹘诗人（现维吾尔族），名薛超兀儿，薛超吾，汉姓马，字昂夫，号九泉，故亦称马昂夫、马九基。元朝人，先世内迁，出身世家，汉文化造诣极深，曾受教于刘辰翁门下，《元诗选》中有其作品在辑。

元人周南瑞《天下同文集》载王德渊之《薛昂夫诗集序》，称其诗词“新严飘逸，如龙驹奋进，有并驱八骏一日千里之想”。其散曲风格以疏宕豪放为主，思想内容以傲物叹世、归隐怀古为主。《南曲九宫正始序》称其“词句潇洒，自命千古一人，深忧斯道不传，乃广求继已业者。至祷祀天地，遍历百郡，卒不可得。”

　　薛昂夫的社会地位虽与汉族文人有明显的不同，但其思想却与他们极为接近。当他积极人仕，建功立业的宏图壮志屡受挫折后，失意的苦闷、有志难酬的愤懑，很自然的与他思想深处那种崇尚自然，追求自由的意识融为一体。他开始对官场仕途的险恶纷争、倍受羁缚感到厌倦，却又难于割舍对仕途的留恋。这种矛盾的心理，几乎困扰了薛昂夫的后半生，自然也影响了他的散曲创作。他把一腔怨恨抛向社会，而把热情倾注到对大自然的欣赏，倾注到对田园隐居生活的赞美之中。因而，在薛昂夫的散曲中有大量描写山川景物，吟咏自然风光的作品，我们品读的《山坡羊·西湖杂咏》这套散曲，就是最好的写照。

薛昂夫的散曲风格疏宕豪放，从这四首小令中就可见一斑，都说文如其人，料想其人性格亦应如其曲风一般，豪放不羁，旷达高远。

　　从春到冬，不过是四时而已，自然的四时尚有轮回，而人生的四时却倏忽即逝，从来没有回头路可走，错过了就是永远。

春夏秋冬，四季轮回，各有其美。所以，走在人生的四时之路上，一定不要辜负自然的四时风光，在这条单程的旅途中，美好的时光不能永久保留，唯有且行且珍惜。朋友们，你说对吗？

文／铁骨柔情（谭跃建）／音画网络支持／感谢您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