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日记》十年纪

依山居

　　2022年12月10日，星期六。大雪纷飞，不能出屋。三年抗疫斗争在这个年末圆满收官。只是疫情的放开，使得部分家有老人和孩子的人们还是有些惶恐。忽然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年末，那个由《2012》的末日预言引发的一些惶恐，现在早已经被人淡忘了。可见，只有时间才是最好的照妖镜。翻出十年前也是一个大雪天写的《末日日记》，重读一遍，虽然感觉像是无病呻吟，还是配上几幅图片，发在这里，作为对三年抗疫斗争胜利结束的纪念吧！

末日日记

——下了一天的大雪，无法出屋，写了《末日日记》，作为对世界末日这个人类历史上最悲惨的事件或是最荒诞的预言的纪念。 2012年12月8日，星期六，阴，零下11—3度。早上起床，就看到外面开始下雪，飘飘洒洒的。从3号开始，短短5天就连降了3场大雪，气温也骤然下降。雪量之大，次数之频，是我在大连这座城市生活的十几年中绝无仅有的。
　　天寒地冻的景象和预言中世界末日的日子一起来了。

　　距离21号还有12天，经过电影《2012》的渲染之后，这个令人恐怖的日子在有些人的心中，更是无法放下，但也只能惶恐以待。尽管翻拍的3D版《2012》仍在上演，网上关于末日的各种解读仍在流传，但地球每天照样转动，太阳每天依旧升起，生活一如过往地向预言中的末日走近。
　　打开电脑，网易新闻说，日本东北地区7号下午发生了7.3级地震，东京等地有较强震感，日本气象厅向沿岸地区发出了海啸警报。气象厅专家说此次地震为3·11大地震的余震，今后一周还有可能发生里氏7级左右的地震，呼吁大家继续保持警惕。我想，如果真的有所谓的世界末日，也会和时刻会发生的地震一样。没有地震之前，生活还得继续，地震和末日来或者不来，不是人类所能左右的。

　　九点，在网上看莫言8日凌晨在瑞典学院发表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演说《讲故事的人》。莫言说他曾经是一个绝对的有神论者，相信万物都有灵性，见到一棵大树会肃然起敬，看到一只鸟会感到它随时会变化成人。莫言在演讲中回忆他母亲移坟时说：“母亲的棺木已经腐朽，母亲的骨殖，已经与泥土混为一体。我们只好象征性地挖起一些泥土，移到新的墓穴里。也就是从那一时刻起，我感到，我的母亲是大地的一部分。”

我也想到了我父母的坟墓，它们静静地置于老家的一片坟地之中，坟头上的野草随着季节枯荣变化，他们的棺木和骨殖也和大地结为一体了。我想，对于地球来说，所有的山川树木，有灵性的动物或者没有灵性的植物，都是大地的一部分。从物质不灭定律来说，即使地球毁灭了，人类消亡了，也会以另一种形态存在。物质和灵魂总是生生不息的，即将来临的世界末日，又有什么值得悲观的呢？地球从它诞生之日起，就在走向毁灭，只不过时间漫长而已，就如同人一出生，就一步步地走向衰老、死亡一样。一个老人在家人的悲哀中死去了，但同时，会有千万个新生儿在欢笑中诞生，生死相依，生命不息，运动永恒，物质不灭。

闲来无事，百度了一下末日预言，说得最多的依据就是来自美洲古老的玛雅人神奇的历法。玛雅人认为人类正在经历着一个历时五千多年的星系更新，时间是从公元前3113 年起到公元2012年止。其中每二十年又是一个小周期，从1992到2012这二十年是本次太阳纪的最后一个周期，又叫作“地球更新期”，其间一切都将面临净化和更新，然后人类就将进新纪元。 早些年诺查丹玛斯预言1999年世界末日的《诸世纪》，我也买来看过。其实，古老的中国，从来都不缺少预言家。很早的时候看过大哥从地摊上买的一本盗版台湾的《推背图》。我并不真的相信预言，但也会从那些对预言牵强附会的解说中去感受古人想象力的丰富。《推背图》第五十六象预言人类的末世大战就很有特点，谶曰:飞者非鸟，潜者非鱼，战不在兵，造化游戏。颂曰：海疆万里尽云烟，上迄云霄下及泉，金母木公工幻弄，干戈未接祸连天。350年前去世的伟大评论家金圣叹批注说:“此象行军用火，即战不在兵之意。战争之烈不仅在于中国也。”不管这个预言是预言二战还是未来战争，都足以看到古人对未来军事发展的想象程度。《推背图》第五十二象里的“乾坤再造在角亢”，同样也说出了天翻地覆在龙年的预言。
　　那本台湾版的《推背图》不知去向之后，2000年末买了一本柏莲子著的《中国古代预言全书》，书中简评了刘伯温的《烧饼歌》、诸葛亮的《马前课》等一些流传很久的预言。这些预言，既有对朝代更迭时政世事的预言，也有对世道轮回的无奈叹息。从《推背图》第一象“谶曰：茫茫天地，不知所止，日月循环，周而复始（颂曰：自从盘古迄希夷，虎斗龙争事正奇，悟得循环真谛在，试於唐后论元机）”，到最后一象“谶曰：一阴一阳，无终无始，终者自终，始者自始（颂曰：茫茫天数此中求，世道兴衰不自由，万万千千说不尽，不如推背去归休）”，都明确地表达了历史循环论和自然天命论，阴阳天地，终而复始，朝代更替，历史必然。从这个观点来看，世界的末日，也是另一个世界的开始。 我跟朋友闲谈的时候，时常把地球比作一个鸡蛋，从它诞生那天起，就开始一天天地走向变质，即使不被人们吃掉，时间久了，蛋清和蛋黄也会腐变混沌，终会有一天无法支撑蛋壳承受外部的压力。地球作为一个机体，同样也有它生命的周期。光是人类这个吃奶的孩子，如果不控制孩子的哺乳期，早晚也会把地球母亲丰满的乳房吮吸干瘪。石油和地下水其实就是地球的血液，煤炭和金属矿藏其实就是地球的骨骼，而山川树木，就是地球的耳鼻手脚。人类自身疯狂的消耗破坏，总有一天会让地球流干血液，骨质疏松，失去坚挺的支撑。当地球变成一个光秃秃的没有生机的不毛之地之时，假使没有陨石的撞击和外星人的进攻，假使太阳和月亮依然照耀，地球也会变成一个死亡之星。 面对夜晚的星空，每一个人都会有孩童一样的遐想：宇宙实在是太大了，灿烂的星河之中，和地球一样的文明社会何止千万？如果愚蠢地坚持只有人类生活在地球上，而其他星球没有任何生物，那将是何等的资源浪费啊！
　　我们在地球上生活，他们在哪里生活？人类需要空气，而鱼在空气中却会死亡。那么，外星生命在什么条件下才能存活呢？生物的多样性和生命条件的多样性也许会制约外星生命来到地球，但正如我们始终在探寻外星生命一样，他们是不是也在努力地寻找我们呢？我们在等待2012年世界末日这一天会发生什么的时候，他们在等待什么呢？他们会不会在遥远的星球上大声地嘲笑我们呢？ 人类早已过了思考“我是谁？我们为什么存在”的蒙童期。地球从一个炽热的球体，演变到今天，已有46亿年的历史。而从猿到人的过渡，也走过了一千多万年的历程。但人类文明却只有六千年的历史，人生更是悲哀得只有百年寿命。秦始皇派人渡海寻找长生不老良方和嫦娥吃药飞天不死的梦想，虽然点燃了人们长生的希望，但千百年来我们并没有研究出长生不老的良药和如何控制地震、提前预报地震的 问题，却早已拥有了令古人无法想象的上天入地的科学技术，研究制造出了摧毁地球足以让人类残杀灭绝几百次的核武器。 如果说，勾心斗角、残害动物、谋财害命是个人行为，可以从道德和法律的层面来解决，那么，掠夺地球资源，战争和杀戮这种愚蠢的种族意识和国家行为，应当如何解决呢？当地球已经小到一个村子，人类的生存已经面临环境破坏、资源枯竭、外星入侵、地球毁灭危机的时候，国家和民族的意识难道比人类的生死存亡还至高无上吗？ 古人有句老话：自作孽，不可活。从有人类文明道德规范开始，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道莫背。自然规律是神圣而无法逆转的，凡因必果的定律，决定了一切善恶都有应得的报应，就如电视中的广告词一样，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如果人类善待自己，善待动物、善待地球，即使天道轮回，末日来临，那么，重新来过的世界，也会像《推背图》第59象预言的那样：“无城无府，无尔无我，天下一家，治臻大化”，是一个美好的、有如共产主义的新世界。 外面的雪还在下。看完央视六套的《爱丽丝梦游仙境》，我想，末日来临的时候，如果能像爱丽丝那样，从一个黑洞中消失，忽然间就来到另一个世界，即使不像《推背图》预言的那样世界大同的社会，但有会笑的猫，穿背心的兔子，会说话的花朵，还有疯帽子和红色女王，这样的末日来临，也应当是不错的结局。 预言中的世界末日临近之际，我们每个人都应当居安思危，都应当对自己、对人类的行为做一个末日审判。这种审判，是检讨和修正我们的错误，是为了开始更好的明天。我们还应当有一种乐观的理想主义精神，梦想着末日后会有鲜花盛开的明天来临，那是一个人类发展的新纪元。而任何对一种只言片语的预言就无由地惊恐，或是做出像日本地震核辐射引发的抢盐一样的行径，都是无知和可笑的。

　　即使像电影《2012》中的末日真的来临，你抢了整车的食盐，拥有万两黄金，也换不来供你逃难的船票，因为世上根本就没有诺亚方舟。而众善奉行，诸恶莫作，善待地球，莫违天道，才是通往天堂的必由之路。（201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