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父亲

阿白

写给父亲 您于12月3日走后，我总是害怕黑夜的来临，因为您走的时候是夜晚。不少人都习惯排斥白天，因为白天有忙不完的事，很累，但是对于夜晚，大家却总是津津乐道，因为忙完了一天，可以在晚上做许多喜欢的事，可以好好休息，和家人共享天伦。可是生活总是有人欢乐，有人哭泣。晚上的来临分明在提醒着我，早已是个没爹来保护的孩子。我内心恐惧这种孤单的提醒。 从前，在很多人眼里，我一直活得很骄傲，哪怕是经济上过着捉襟见肘的日子，生活也一样疯狂地肆意开心着。我知道，那是因为您在。有些骄傲跟金钱没有关系，因为您一直是我精神上的富翁。 人们常说，好的童年治愈一生。感谢您给了我一个幸福的童年，一个充满安全感的家。也许您不知道，您走以后，我像一只被拔光刺的刺猬，护身的盔甲没有了，独自艰难而又疼痛地行走在这风风雨雨的人世间。 我试着学会在风雨中踽踽独行，学会在夜深人静时舔舐伤口，学会微笑着拭干眼角的泪花。我甚至忘记了自己曾经高傲与骄纵的模样。 　　因为，您走了。世间再也没有人，会像您一样，把我捧在手心，将我宠上天。 这两天，在朋友圈和订阅号里阅读了很多关于父爱的文章。虽然不少文字都与病痛相关，但我依然艳羡文友们。羡慕他们与我年龄相仿，却依然有机会在父亲跟前尽孝。而我，被您抛弃在人世间的我，只能悄悄地躲在角落里，阅读他们那一篇篇走心的文章，默默地祝福他们，静静地想着从前病榻上的您。 　　与你最后一次长谈，是我举家回到甘东的第四天中午。当时，弟弟、妹妹们在和您诉说衷肠，看着您憔悴的脸，我向您保证以后要照顾好这个家…对着卧病在床的您，我提起了从前的很多事情。说到伤心处，看到您流下不舍的眼泪，我心在绞痛，最后竟然昏迷在地，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对您依依不舍。 想不到那一次谈话，竟成了我们此生最后一次深谈。我好想跟您多聊聊过往，多谈谈将来，可又心疼您说话费力的样子。 末了，你叮嘱了我两件事情。 一是，一定要带着感恩与爱去生活。因为到人世间走一遭不容易，所有的遇见，都是一场缘分。至于是良缘还是孽缘，我们有着一半的决定权。照顾好母亲，成了您最后的嘱托。 二是，您要求我在您走后一定要回学校上课，不要为了您的离去而耽搁孩子们的功课。您说人无论做什么工作，站在什么的岗位，都应该拼尽全力，作为老师最忌讳的是误人子弟。深谙礼数的你还特别吩咐我，回校后，一定要替您去跟领导说声“谢谢！”谢谢他们的关心，谢谢他们对这个为了照顾您而抛下工作的儿子的包容和谅解。 我紧紧地抓着您的手，泣不成声地答应了您所有的叮嘱。那时不曾想到，您的这些叮嘱，竟成了留给我的遗嘱。 写下上面这些文字时，身边已经堆满了纸巾。不知道现在的我，泪点为何这么低？ 恍惚间，感觉我们相距很近。您的话语，您的音容，您的笑貌，都活脱脱在眼前。可是，我知道，我们已经隔得很远。您在天上，我在人间。我们之间那带着些许隐秘性的谈话，已经过去了八天。 这八天来，我活得像八年，我一直用心生活，努力工作。总想试图活出应有的精彩，总想努力活成您想见到的样子。可是，有时候真的感觉好累好累啊！ 累趴的时候，总是特别想您，想念有您的美好时光。在您面前，那些鸡毛蒜皮的烦恼都会逃之夭夭。跟您在一起，只有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疲惫不堪的时候，就想对着您，说一些不着边际的傻话——如果我不曾长大，您不曾变老，该多好！ 好想回到小时候，那段被你宠得无法无天的岁月。好想扑到您怀里，拔一拔你灰白的胡须。好想坐在您膝盖上，听您讲人生大道理。好想再吃一碗您做的扣肉，咬一口您蒸的卷粉...... 今天是您离开的第六天。隔空写下这么多不知所云的话语。只想告诉您，我想您！ 昨天是大雪节季，天气很冷，今天已是冬月，月黑风高，从此以后，想您的夜，一天更比一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