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55, 138, 0);">囗 张 凯</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原创歌曲《辽河的呼唤》/康平县两家乡乡歌放送++</span></p> <p class="ql-block">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农家人的日子咋样,把一大头都堆放在场院里了。那时,农村是集体所有制,以生产队为单位的劳动分配制度。在这种制度下,场院就出现在人们的生活中。</p> <p class="ql-block">当年,各个生产小队,都有场院,有长期的,又有临时的。所谓场院,就是堆放谷物和谷物脱粒的场所。场院,是用来“打场”的,这里的“场”读chang,二声,音,常。所谓打场,就是脱粒谷物。每年秋天一到,生产队就组织劳动力,收割大片的农作物,抓紧让粮食颗粒归仓,干一年了,这事比啥都重要。那时的石人沟,有4辆大马车,这些车,由车老板赶着,那是起早贪黑从田野往场院拉粮食。粮食拉完了,再拉各种秸棵。不过这些秸棵不往场院拉,而是拉回来直接分到各家各户。分秸棵,一般都按家庭人口数分配,每人几捆,由卸车的直接从车上卸下来,扔在各家房前屋后。记忆中,我家房后有一堵墙。秋收后的几天里,妈妈就天天嘱咐我,没啥事,就多往房后看一看,看看房后有没有新分到的秸棵,有的话,赶紧从大墙外扔进墙里来。秋天的忙,真是大人孩子都忙,简直忙冒烟了。特别是一线的社员,都累蒙了。</p> <p class="ql-block">石人沟的场院,就在生产队最东头,离队部一跨子远。说起来,与生产队的其他小伙伴们比,我进入场院的次数要多一些。当时,爸爸是生产队的饲养员。我一放学没啥事儿,就随爸爸到队部去干活,先是用扫帚打扫队部的院子,然后用筛子筛草,再把筛好的草放进马槽里。因为太阳落山后,生产队的骡马该回到马圈吃草了。马们都饿一个下午了,晚饭肯定是一阵子的狼吞虎咽。而在扫院子、筛草之前,爸爸总是拿着麻袋,或者大抬筐,带上我先到场院去。在场院里,爸爸选一些籽粒不太好的谷物,一般都是瞎苞米、瞎高粱一类,将这些东西运回来喂牲口。哦,每次进场院,我真是感到很开心。一堆堆的高粱垛、苞米垛、花生垛、黄豆垛,还有一小堆一小堆的杂粮垛,色彩缤纷,相互映衬,依次排开,分列在场院的各个角落里。好的年景,谷物堆成大垛,一垛连一垛。饱满的籽粒,好可爱呦,探出头来,睁着大眼睛,好像哼着一首首丰收的歌谣。男社员戴着狗皮帽子,女社员头上围着花格方巾,一会儿忙这,一会儿忙那。有时是一个人忙,唱单出头;有时是男女混编几个人忙,推出一场场的男女生表演唱;有时全员忙,在忙中协同运作一桩桩场院故事,奏出了秋日场院的劳动者合奏曲……</p> <p class="ql-block">从当年的情况看,场院的大小是根据生产队人口多少和庄稼种植面积大小来确定的。石人沟属于聂家窝堡大队最小的一个自然屯,人口不到百人,耕地也不多。我记忆中的场院,是一个小场院。小点是小点,爸爸说足够用。庄稼在收割完,一般在地里就已经晾得半干了,这时候用大车拉到场院里,转入堆垛保管阶段。要知道,堆垛是需要一定技巧的,确保不歪斜,不漏雨水。当年,在石人沟,说起堆垛,还真有几个老把式,谷物是谷物,人家却能把简简单单的谷物,垛出美丽图景来,不服不行。而各种作物,堆法也不相同,比如垛花生,一般都要垛成果实朝外的短垛,这样即使淋雨也很快就能干,不能霉变花生。场院里的学问真是太多了。</p><p class="ql-block">那年月,一个公社,甚至几个公社,种的谷物基本一样,主要还是大田作物高粱和苞米,百分之八十的作物都是这两种作物,真是大苞米一统天下的鼎盛年代。油料作物的重头戏是大豆和花生。其余作物多是小杂粮,有豇豆、豌豆、绿豆、谷子、糜子、荞麦等。从地里将各种谷物拉到场院后,秋收前期就告一段落,这叫“上场”,在咱东北一般都在十月中旬左右,紧接着就是“打场”了。</p> <p class="ql-block">打场,应算是当年农家生活最高潮、最精彩的乐章。当年,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把太多的目光、太多的笑声、太多的期待,都叠加在这里,一起荡激着童年的期待与梦想。打场,就可看到展播的乡情;打场,就是一次又一次地给谷物嵌入动听的音乐;打场,就可领略到父老乡亲一波波质朴的欢笑。在我的记忆中,打场,一般半夜一两点钟起来铺场。第一步是拆垛,比如大豆打场,首先将大豆砍开捆,用叉子挑开在场院中铺匀,厚度一致,然后用牲畜拉的石磙子在上面碾压,根据场院大小可安排四五个磙子,都互相栓着。赶磙子的人牵着前面领头的牲畜,其它牲口就是跟随者了。</p><p class="ql-block"> 场铺好后,只留下两个人换班赶磙子,其他人回去睡觉。两三个小时后,可千万年别再睡了,睡觉人赶紧穿上衣裳,返回场院来翻场。翻场,是将碾压过的大豆用木叉上下翻过来,使之能够两面全都能压到,一般需要翻场两三次。一次,我问爸爸,为什么要起早铺场呢?爸爸告诉我,这是因为一定要在上午压好场,这样才能保证下午将当天打的场收拾利索。一天上午,老舅就在场院里赶磙子,我从场院门挤了进去。老舅自然知道我的小心事,就对我说:“是想赶磙子吧,来吧,你试试!”我赶紧从老舅手中接过鞭子,向最前头的牲口抽了一鞭子,喊道,驾!驾……感觉太过瘾了。</p> <p class="ql-block">打干净的秸棵用木叉挑走,将谷粒攒到一起,开始起场了。起场过后又转到扬场,场院的故事就这样一拍拍的,高低起伏、上下承接、井然有序地向前移动着。这时候,很多社员就围着场院,牵马的牵马,拽磙子的拽磙子,拿叉的拿叉,各操兵刃,又紧张忙碌起来了。扬场,就是用木掀撮起谷物,迎着风扬出去,借助风力吹散谷粒,把谷粒与谷莠、草叶分离出来。一时间,扬场的人与扫扫帚人就成为一个劳动编组,前者在上线,后者在下线,一起演绎这场院的故事。扬场要看好风向,把握好力度,扬出去的谷物要散落开,不能是一大团。扫扫帚扫少不好,谷物里杂物就多。小石块、小土块一类东西,风吹不动,一时分离不出来,就散落在谷物里。这时,扫扫帚的人只能哈下腰去,伸出手,把这类东西从谷粒中拣出来。可以说,扬场,真是一项技术性很强的劳动。那时,爸爸就经常和我们哥几个念叨,顶风扬场,顺风簸簸箕,让我从中学到了很多。</p> <p class="ql-block">苞米进仓,一般先不用脱粒,整棒放在通风的仓子里,好存放,用时再脱粒。再说,水分大的玉米,脱粒很费劲。那年月,苞米脱粒,最初的两种方式:其一是用一种被称为“苞米镩子”的工具,将苞米棒子表面镩出一道道长沟,这样用手或已被脱粒的玉米芯即可将苞米棒子上的玉米粒顺利地搓下;其二是将玉米装入麻袋或丝袋子中,一般都装半袋左右,扎紧袋口后将袋子平放在地面上,随后以木棒用力捶打袋子。此活计说来简单,但一旦干起来很吃力。好在不几年,农村各生产队购进了苞米脱粒机,劳动效率一下子提高多了。摔花生,花生脱粒,最初还是靠人工。社员们围坐在场院中,面前放一块粗木头棒,抓着几绺花生秧,向木头摔去。在生产队,当年无论是拔花生还是摔花生,都不限制吃花生,但是谁也不能往家拿。有时,社员们在花生地附近干活,在休息的时候还集体烧花生吃,这些都依稀在我儿时美好的回忆里。</p> <p class="ql-block">到了十冬腊月,场院的故事就接近尾声了。场院里打场完事后。场院里的粮食一部分做公粮,转运到公社粮库去了。其余的,按人口分到了各户。至此,看场院的老人就卷起行李卷,打道回府了。这时候,场院的院门打开了,一时间,马、牛、羊、鸡、鸭、鹅等畜禽,仨一伙俩一串,一下子涌进了场院,在这里觅食、玩耍。鬼头鬼脑的家巧儿,时而乱飞,时而驻足,在找寻中拯救着生命的时空。小孩子们自然不肯放弃这个乐园,来到场院玩起来就沸腾童心与童趣。在场院里藏猫猫,这么大的地方藏一个人、藏几个人,上哪儿去找啊。一次,藏在谷草垛里的邻居孩子,才八岁,居然在谷草垛睡着了,让全村的大人孩子全出动,找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家长抱起孩子就哭,就抽泣,所有的亲人们都吓了一身冷汗。</p> <p class="ql-block">现在想来,我最具看点的童趣还是搁在场院里。在场院里打啪叽,小伙件们围在一起,谁也不服谁,打起来就没完没了。北风呼呼地刮着,小伙伴们的小脸蛋儿不一会儿就冻得通红。雪天,在场院里扫出—块地,往地面上撒些粮食,借助一根系着绳子的木棍来打麻雀,真是太有意思了。人在远处,把拽在手上的长绳一拉,肯定有几只麻雀一命呜呼了。而那出受惊或受伤的麻雀,顷刻间吓得屁滚尿流,一溜烟地飞得无影无踪了。有时,吃饱喝足的牤牛大先生,冷不丁哞哞叫,吓人一大跳。一天,我与几个小朋友又玩起藏猫猫游戏。往次,我大多都藏在谷草垛上,与其他小朋友一个套路,大家找一会儿,就找到了,基本没啥摸排的过程。这次,我想出了新点子。趁小朋友们不注意的时候,绕过谷草垛,我一个人跑到小场院去了。小场院,装满一堆堆摔完花生留下的花生秧。在花生秧里藏猫猫,石人沟我还是首创。咋藏,其实办法很简单,先在花生秧里豁出一个小洞,然后钻进去,再利用附近的几根木棍儿,横在洞门口,门口外放些花生秧子,再把门封好,这就可以藏猫猫了。每次,在这个勉强还能转身的洞里,我都忒开心,一边等小朋友找过来,一边从花生秧上摘还没有摔下的花生,多半是瘪花生,剥开,扔在嘴里一嚼,很甜香……</p> <p class="ql-block">到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农村开始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生产队场院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场院,一般都在各家各户的房前屋后。过去是给“大锅饭”干,现在是给自己干,各家各户的小场院开始火爆起来了。这时,我正读中学,又恰逢国家恢复高考制度不久。秋天的活计,真是太重了。学业耽误不得,家里活计同样需要抛洒汗水。到了打场的日子,我也得抽出空来,跟着爸爸、妈妈在场院里紧忙活,扔下耙子就是扫帚,扔下木锨就是簸箕。这段期间,我学会了铺场、扬场、赶磙子、簸簸箕。一片片场院的日子,让我明白了许多做人与做事的道理,我的心与土地、与乡情贴得更近了……</p><p class="ql-block">场院的故事,是生命里的故事,穿越流年,永驻心房!</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写于2022年12月8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原创歌曲《老家的碾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作词 张 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作曲 祝云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演唱 梁开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谢谢您的品评!</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