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粘豆包

刘香

<p class="ql-block">遇见粘豆包 (原创 记叙文)</p><p class="ql-block">文字/刘香 图片/网络致谢</p><p class="ql-block">2022.12.6</p> <p class="ql-block">那年刚从老家迁来,就读于一所乡村小学。学校离家八里山路,中午需要带饭。</p><p class="ql-block">这天早晨为了和同学们结伴而行,没有等到菜団子出锅。</p><p class="ql-block">下午老师准我提前一节课回家。</p><p class="ql-block">早春三月北大荒仍是冰天雪地,为了保持体温我一路小跑,间或还打着 出溜滑。</p><p class="ql-block">一个出溜滑正在进行中突然发现一球状物被我的脚推着往前滚。起初我以为是个马粪蛋儿,但很快我发现它不是马粪蛋儿。拾起来仔细端祥,感觉它好像是一种食品,咬一咬试试,咬不动。</p><p class="ql-block">顺手装进书包里,继续赶路,没走几步,又发现一个,真好!心想弟弟妹妹一人一个。</p><p class="ql-block">装进书包,继续赶路,没走几步又发现了,这回是三个。高兴极了,感觉自己的脸都灿烂了,脑神经也随之兴奋起来。</p><p class="ql-block">急忙拾起装进书包,出溜滑不打了,睁大了双眼,两只眼珠子滴溜溜三百六十度打转,瞅地猫似的抬不起头,一路走一路寻觅,希望还有奇迹发生。果不其然,又是两个,三个,三个,两个,元宝一般一串串散落在路面上。</p><p class="ql-block">我忘记了冷,也忘记了饿……</p><p class="ql-block">书包装滿了,我也到家了。进门一声妈,高八度,把妈吓了一跳。</p><p class="ql-block">把书包放到炕上,叽里咕噜滚出两个来,惊得小妹滿炕爬着追。</p><p class="ql-block">这东西妈也没见过,拿在手上仔细看,认作小蒸馍。</p><p class="ql-block">爸回来了,才知道它叫粘豆包。</p><p class="ql-block">粘豆包,长这么大没吃过这么好吃东西,软软糯糯香香甜甜,咬一口到嘴里都舍不得往下咽。</p><p class="ql-block">三年自然灾害,天降如此美食,这真是交了神运了。</p><p class="ql-block">两年后我上高年级了,每年都有农忙假,学校组织到生产队参加劳动。中午管饭,我又与粘豆包相逢了。不过这粘豆包不象马粪蛋儿,老大老大的,一把抓不住,我一顿只能吃一个。</p><p class="ql-block">我嘴里吃着,心里想着弟弟妹妹在家挨饿,真想偷偷往怀里揣一个,但始终没敢落实于行动。</p><p class="ql-block">时间来到一九六九年春节,那是我在农村过的第一个春节。那里的年豆包“运动”震撼了我。这个“运动”从进入腊月就拉开了序幕。碾黄米,粉黄面,家家户户 轮番上阵。随着时间推移煮豆馅,攥豆馅,发黄面,蒸豆包,一道道工序紧锣密鼓,“运动也就”更加轰轰烈烈起来。</p><p class="ql-block">我从没见过那么多的粘豆包,各家都是成麻袋成麻袋地装。蒸熟的豆包埋在酱栏子里的雪堆里,现吃现熘,方便极了。</p><p class="ql-block">我也学着做了,入乡随俗嘛。</p><p class="ql-block">记得那天 轮到我家粉黄米面,这是做粘豆包的第一道工序。我一大早跑来碾房,根据自己的想象套好毛驴,学着老乡吆一声“嘚儿”,那毛驴好似没有听见,一动不动。我又吆一声“嘚儿”,它仍然不理会我。我抬高了声调,放大了嗓门儿又“嘚儿”了一声,同时还在它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它不但不动,还转过脸拿眼瞪我,虎视眈眈。我没辙了,只好去敲孙大爷的门。孙大爷随我到碾房一看,眯着眼睛笑了。他说,闺女呀,你看看,你把人家的驴夹脖给戴反了,人家能走吗?象你这样不按套路做事,叫我 我也不走。</p><p class="ql-block">此话一出,我差点笑背气儿了。</p><p class="ql-block"> 黄米面粉好了,下一道工序是烀豆馅。花豆先泡后煮,煮到足够烂再用酱靶子踹成泥状。稍凉后用手攥成 乒乓球大小的球形,然后移至室外冻成实心儿。</p><p class="ql-block">说起攥豆馅,那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因为是年关每一家都要烀很多很多的豆馅。如果是自家单干就会因为人手不够,托延时间而造成豆馅变质。</p><p class="ql-block">这个难题聪明的农家女人们自有办法,她们以互帮互助的集体生产方式来解决这一难题。她们按先来后到报名排队,谁家先烀谁家后烀按照排号顺序进行。今天张家豆馅烀好了,到了晚上互助组里的姑娘媳妇儿们不请自来。或南炕或北炕仨人一摄儿,五人一群的热乎乎围坐一起,攥豆馅,聊大天两不耽搁,做红娘,牵红线也恰逢其时。讲鬼神,话聊斋就象吃辣椒,越是害怕越想听……不知不觉活干完了你还余悠未尽。临走还不忘叮嘱“明天晚上接着讲,”。</p><p class="ql-block">明天李家的豆馅烀好了,战场就搬到了李家……</p><p class="ql-block">这样的集中火力,个个击破的歼灭战术,真可谓解决难题一大良方。</p><p class="ql-block">豆馅攥好,雪地待命,下一个工序就是发面蒸豆包了。这个程序没有时间限制不慌不忙 慢慢蒸就是了。</p><p class="ql-block">蒸熟的豆包同样要移至室外冻实,然后装袋埋入雪中,随吃随拿,可至冰雪 融化。</p><p class="ql-block">时代进步了,科技发展了,农作物上化肥,粉黄面用电磨。我的那个第二故乡的人啊,您还能做出那种原滋原味,原生态的粘豆包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