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小马犬，走了

彼岸的春天

云的边缘，浮动一缕金黄色，天际缓缓变亮。

小马犬走了。

它蜷缩在一床旧棉被里，霞光无声蔓延，轻轻抚摸它棕色的毛发。

他蹲下去，揉它的耳朵，低低地自言自语：“不是说还活着吗？”

是呀，为什么不等等他呢？它可是最喜欢他了。

少年呆呆地想，他没有小马犬了。

再没有那只陪着他，奔跑在阳光里的狗儿了。以后回来，没有那只围着他上蹿下跳的狗儿了。

他偿试着把它抱起来，可它实在太沉了，抱起，倒下，抱起，又倒下……他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妈妈，你帮我把它抱起来，好不好？”

爷爷把它埋在小河边。他说，那是离家最近的地方。

四季菊开得兴兴地，空气中淡淡香气。少年房间的窗户半敞开，风吹进来，窗帘轻动，写字台上，课本书翻开一页。

他还没有回来。

河流在原野上拉出一条泛绿的光带，岸边的草丛里辟出一小片，小小的背影缩在冬天的冷风里。

翻新的泥土，像一块触目的伤疤，阳光湿湿地洒在上面，像银刀子飞下来，切碎少年的心。

他独自蹲在土堆旁，竖起一块小木牌，然后点上一支红蜡烛，烛光摇曳，映着他沉默的脸蛋。

小小的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学的，模仿着大人的方式，无比庄重地送他的小马犬离开。

先生上前去阻止：“只有人去世了，才可以这样。”

他扭过头，一脸认真地问：“每一个生命离开，不应该都这样吗？”

我们一时哽住，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安静地陪在身后。

少年黑色的外套上，飘下几片落叶，他努力忍住眼泪，悄悄地告诉它：“我会来看你的。”

先生拂掉少年肩上的叶子，轻声安慰：“你知道吗？狗去世后，如果舍不得它的主人，会变成一只新的小狗回来的。”

“真的吗？”小脑袋昂起来，眨巴眼睛。

“真的。”

他看看身边的土堆，沉思了一会儿，站起来，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额头闪起淡淡的金黄。

被阳光晒干的水迹，会变成雨点回到地面；被黄昏带走的夕阳，会变成曙光奔向黎明。有时候，悲伤和希望都是一缕光。

冬天的枝丫和阳光向后划去，小手牵着大手，长长的影子，随着嗒嗒的脚步，一跳一跳。

它是一只马犬，一只血统不太纯正的马犬。

他等着，它会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