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潭日记149：李白改九子山为九华山

晏弘

琥珀潭日记149：李白改九子山为九华山
晏弘
熟知李白“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教我不得开心颜”，殊不知李白“我如丰年玉，弃置秋田草”，高傲与自卑何其矛盾、何其对立统一！“一生好为名山游”的李白，腹有诗书，仗剑走天涯，仰慕“山水有奇踪”的皖南，尤其流连忘返于宣城敬亭山至池州秋浦一带，五游秋浦河，三上九华山。
唐天宝八年（公元749年），李白从金陵途经当涂、宣城到池州，与县令崔钦、县尉柳园、王十二等，游秋浦河后，又与权昭夷、王十二等同攀九华山，寻幽窦子明、葛洪炼丹成仙之地，受到当地名人吴用之热情款待，夜宿头陀岭下的无相寺，传说赋诗《宿无相寺》赠送吴用之：
“头陀悬万仞，远眺望华峰。
聊借金沙水，洗开九芙蓉。
烟岚随遍览，踏屐走双龙。
明日登高处，山僧孰与从？
禅床今暂歇，枕月卧青松。
更尽闻呼鸟，恍来报晓钟。”
此诗刻成无相寺碑文。据《九华山志》记载：“无相寺在头陀岭下，本唐人王季文书堂，季文临终舍为寺，宋治平元年赐今额”，王季文，池州人，生卒年不详，在唐懿宗咸通二年(公元861年)中进士第，官授秘书郎，其临终舍书堂为寺的时间更晚，而李白卒于公元762年，王季文比李白晚生几十年。且“无相寺”是北宋治平元年(公元1064年)赐今额，距李白离世三百余年，无相寺始建于隋朝，原名无相院，唐代改书院为寺，当时的寺名是不是就叫“无相寺”？此首诗作是否李白之作，一直存在争议。
唐天宝十三年（公元754年）冬，李白应青阳友人韦权舆和秋浦友人高霁相邀，快雪晴时，会于九华山西麓的夏侯回之堂，美酒佳肴，觥筹交错之际，作《改九子山为九华山联句》，他在序中写道：
“青阳县南有九子山，山高数千丈，上有九峰如莲花。按图征名，无所依据。太史公南游，略而不书。事绝古老之口，复阙名贤之纪。虽灵仙往复，而赋咏罕闻。予乃削其旧号，加以九华之目。时访道江汉，憩于夏侯回之堂，开檐岸帻，坐眺松雪，因与二三子联句，传之将来。”
首先，李白长啸一声，吟道：“妙有分二气，灵山开九华”，其中“妙有”二字，佛教指相对于非空之空的“非有之有”之境，而道教是指超乎“有”和“无”的混沌之初。“灵山开九华”，从此，妙句与名山远播八方。
高霁喝彩，他接着吟道：“层标遏迟日，半壁明朝霞”，韦权舆望着幽谷积雪和远处瀑布，灵感大发，吟道：“积雪曜阴壑，飞流喷阳崖”，李白听了很赏识，捋捋美髯，画龙点睛以结尾，道：“青莹玉树色，缥缈羽人家。”
第二年，也就是唐天宝十四年，李白往浔阳，舟中遥望自己改名的九华山，巉岩摩碧天，银河落人间，大发诗兴，挥墨写就一首《望九华山赠韦青阳仲堪》，题赠友人即青阳县令韦仲堪。
“昔在九江上，遥望九华峰。
天河挂绿水，秀出九芙蓉。
我欲一挥手，谁人可相从？
君为东道主，于此卧云松。”
此诗写出了九华山的灵秀天成，而“一挥手”，豪气冲天。
有人说李白到九华山还写有一首《秀华亭》：
“遥望九华峰，诚然是九华。
苍颜耐风雪，奇态灿云霞。
曜日凝成锦，凌霄增壁崖。
何当余荫照，天造洞仙家。”
这首诗用词造句一般，甚至生搬硬套李白《改九子山为九华山联句》一诗的句韵，每句的最后一个字也相同，都是“华、霞、崖、家”，没有李白诗歌的韵味和气象，很可能是后人冒名的伪作。
一直好奇，李白三次到九华山，竟然没有遇到从新罗远道来此修行的高僧金乔觉（生于公元696年，卒于公元794年，99岁圆寂，九华山第一座肉身菩萨，俗称金地藏），但李白却写有赞诗《地藏菩萨赞》：
“本心若虚空，清净无一物。
焚荡淫怒痴，圆寂了见佛。
五彩图圣像，悟真非妄传。
扫雪万病尽，爽然清凉天。
赞此功德海，永为旷代宣。”
佛有大慈悲，能救无边苦。李白落魄江湖，与九华山结缘，改九子山为九华山，名垂千秋。他一生且行且饮，气吞山河，且饮且吟，浩歌忘怀。浪漫称谪仙，多情乃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