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谈随想】生活的本位

古风雪随笔

　　冬韵满怀的早晨，细盐似的的雪子顽皮的跳到了大地上，而后又不见了踪迹。冬练完，我兴兴地回到家里，告诉妻儿：“外面下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其实雪每年都下，只是今年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我们的生活也是如此，只是生活中人有了不一样的想法罢了。这种想法逐渐演化成了无穷的欲望，让人对生活开始错乱式的折腾，渐渐地摧残了自己，也迷失了生活的本味。

　　生活的本位是多方面的，而如今也已消失殆尽。我们先来谈谈食物的本味。

我埋头吃一碗稠稠的玉米粥，饭桌上只有一碟清淡的“亭子头”红萝卜，既没有油泼的迹象，也没有奇怪的调味品。只有盐醋辣子的酸辣味，微微混合着红萝卜的甘甜和清香。我不吭声，静静地享受这股大自然的味道，红萝卜的冬味深深地吸引了我。有时略微的煞味但很纯净，没有丝毫的杂味干扰，只有老先人留下来的普通佐料配合着冬菜红萝卜丝。这种饭桌上的配合像旋风一样把我卷进了童年。

那时候，我饿了抓起一块黄黄的玉米面馍馍（玉米面粑粑），渴了就舀一瓢井水。没有饭桌，端一只碗蹲在大门口，碗里永远是简单的面食，吸不完的手擀面，喝不完的面糊糊（泮汤），抹不完的搅团。菜是统一的模式，时令的农家小菜，保持着原味，还有一股淡淡的泥腥味。没有那么多的五马六道的调味品来装扮它们，它们肆意的在人们的味蕾上疯驰，滋味既中且足。人们吃了身体也不会觉得不适。清香和滋味就像温柔的旦角和尖锐的锋芒的小生唱“对儿戏”招人入迷。

　　每年微微入冬，再飘上一些雪子。母亲就会把泥土里的芥疙瘩拔出来洗净，切成大小均匀的细条，芥菜叶子用滚烫的水淬了搅合在一起，一把盐，一把芥末粉地撒，统统制成腌菜，瓷实的压着。

我爱吃腌芥菜。咸味在味蕾上，食物的本味留在喉咙间，芥末的辛辣芳香直击脑仁，爽到你怀疑人生，从此我就烙下了一个毛病，吃什么都免不了会放一些芥末油或芥末粉进去。要不然这顿饭就吃得不尽人意。腌芥菜的滋味早已根深蒂固，早上夹在蒸馍里吃或夹在锅盔里吃，要是能与稠稠的玉米粥一块配着吃，此为一种绝配，能吃出山珍海味的境界。腌制的芥菜如果用油炝了就是不放任何佐料也是特别的有滋有味。就算是拌面糊糊或拌搅团也不失为一种美食，有着特殊的香味。这绝不是年代的清贫之计。

现在，我几乎不吃那些反季节果蔬。在我看来它们早已丢失了食物的本味。比如，冬天的番茄炖豆腐与夏季的番茄炖豆腐味道上就差了一大截；冬天的黄瓜虽然也很脆口，但却少了夏季黄瓜的清甜；冬天的豆角也只能作为红萝卜菜的点缀，如果单独吃，就寡然无味了。

　　接触了味精，味极鲜等新生的佐料。我却不大喜欢。这些东西都太霸道，侵占了食材的本味。我喜欢白菜顺滑肥嫩的滋味。喜欢白水煮肉（只放一些生姜）的荤香爽口，喜欢小青椒鲜辣微甘。冬瓜的清脆。菜有菜味，肉有肉味。就连简单的面食也各有滋味，麦香味，淀粉味，麦芽糖味。而五花八门的佐料似乎要让天下统一，搅乱和遮盖本位。

我平常从不准备繁杂的味料，除非过年过节躲不过去。然而本味还是在一部分人的口头流失了，这真让人无可奈何。如今，重味，厚味，怪味，洪荒盛行极致，本味逐渐隐退到味蕾够不到的地方和最不起眼的餐桌上。食物被当成一件艺术品来创新。食物华丽多彩被当成一种流行元素丢失了食物的主旨，原来的本味被厚味，重味遮挡。

　　于是本位的迷失引发了一场灵魂深处的相思，对本味的怀念开始充斥和外代为各种表现形式。包括妈妈的味道，乡搅团，玉米面馍馍。农家乐的崛起，城市里的土鸡蛋，大饭店里一把炝过油的香椿可以卖出惊人的价位。近日，在网上看到，令人意想不到的的是，一双儿时的黄胶鞋尽标出了天价。在一个盛产华丽服饰和精肴美馔的社会中，人们追逐的尽然是“复古”的穿戴和糙米陋食。同理到到处盛行的婚外恋，一夜情的时代，许多人感情的味蕾开始疲惫，却渴望一场开水白菜的爱情，一碗白面条般平淡永逸的婚姻。

　　食末至清，回归本味是饮食的最高境界。生活的最高境界也是如此。自己的脚穿多大的鞋子，只有脚知道。走在最适合自己的路上，才会自在泰然。不必疲于奔命的效仿阿谀奉承的上位，勾心斗角的官场，也不必爱的死去活来，恨得痛彻心肺，争奇斗艳的美人皮。蜗居一室，明窗净几，读两页书，写几行字，吃一顿糙米粗饭。累了散一会步，看猫狗追逐打架，穿开裆裤的孩童对着大树撒尿，流云漫天乱窜。

如今食物的本味已不多见，生活的本味也大面积消失。生活清贫时，你会满足于青蔬糙米，而青蔬糙米又会满足于四壁落白的房屋，简单的家具，舒适得体的布衣。简单的物质世界更有利于人们的思考和斗志的激发。人们的注意力更多地转向星空，大地。人们的情感更多的倾向于和身边的人交流，注视绿草和鲜花，懂得读一本雅致有味的书籍。就算是，什么也不做，不知不觉产生一些冥想，也是愉悦的。

随着生活用品的日益繁多，人们的精力放在了对物质世界的过分追求，享受美食佳肴，沉浸在丰富物质带来的快感。如何才能富丽堂皇，穿戴耀人眼目？人们不会再静下心来沉思。人们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装扮自己和美化周围的一切，衣物异常华丽，高楼林立，内饰豪华，灯火辉煌，直至占尽了人心的地盘。

　　这个时候，食本味，衣本位，住本位，活本位，就十分遥远了。于是开始怀念，凭吊，产生了简单是美的赞扬，急于简单的生活。可是浮华已深入骨髓，难以剔除，要想回归本位已经不可能了。

不信？你再回到青蔬糙米的生活，定会感到难以下咽；你再回到四壁落白的房子你会感到难以入眠；你再回到油灯照明秸秆烧饭的时代，你会感到生活根本不能自理。

良田千倾不过一日三餐，广厦万间只睡卧榻三尺。风中之浮云，转瞬即逝。因为舍得，所以淡薄；因为朴素，所以安乐。给生活一股清泉，让生活回归本位，让那颗风尘仆仆的心沉静下来，生活的简单，才能活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