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冬天的天空是灰色的,冬天的寒夜是漫长的,冬天的万物似乎都在沉思。</p><p class="ql-block">弟弟让三年级的侄儿在冬日的阳光下写自己的理想,孩子一半嬉笑,一半认真地说他的理想就是:躺平!</p><p class="ql-block">问他“躺平”是什么,他说就是该吃吃,该睡睡,该玩玩!</p><p class="ql-block">他的回答让我们惊讶,我想了想说:你看窗外的树有理想,窗前的花有理想,天上的飞鸟自己也有理想,作为小小男子汉,你也应该有自己远大的的理想,对吧?</p><p class="ql-block">他一边玩一边笑:你怎么知道他们有理想?我的远大理想就是——躺平!</p><p class="ql-block">面对稚子,我无言以对。我知道他在某一方面很聪明,也很倔强,就像我的弟弟,于是转移话题:躺平的理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呢?你不是想当军人吗?怎么躺平?</p><p class="ql-block">孩子做着鬼脸笑着说:现在不想了,我现在的理想就是躺平,吃好吃的,玩好玩的。</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疫情数月不解,拘拘束束的秋冬,吃吃喝喝的日子,似乎也就是躺平的现实,已经离新年不远,欲辩又止,我沉默了。</p><p class="ql-block">看看窗外的那株枣树枝头还挂着几粒干瘪的红枣在风中摇曳、晃悠,我似乎认可了一个孩子的理想,不再纠正,也不再反驳,因为我想到了沉默的雪花。</p><p class="ql-block">冬天里最浪漫,最唯美,最让人兴奋的事莫过于下雪!这些天外飞仙经常会在漆黑的寒夜纷纷扬扬飘落人间。它们可不惧怕寒冷,轻盈的身姿在寒冷、漆黑的夜空中飞旋、停留、辗转翻滚,然后轻轻落在它们自然而然该落下的地方。也许它们会给树叶一个轻吻,也许它们会给石子一点温润,也许它会落在屋顶,附耳倾听人间无数的美梦,但也许它们总是沉默的,我非雪,我也不懂雪,只是欣赏,仅此而已。它们的欢娱似乎就在飞向人间的舞姿里,就在悄悄陪伴的温柔里,就在默默不语的留白里。</p><p class="ql-block">如果把我们的四季看做一幅美妙的中国画,那么春天一定是显眼的起笔之处,夏天是个过渡,浓墨重彩的秋天既是高潮,也是收笔之处,冬天就是那意味深长的留白,雪花就是那颗藏在角落里看似无关紧要沉默不语又不可或缺的印章!</p><p class="ql-block">孩子躺平的理想反而更像一枚小小的印章,似乎是留白的一部分,又似乎就是留白。黑夜是我们每一个喜悦、悲伤、兴奋、无助、美好又犹疑的白天的留白,它让我们沉思、沉默、安静、清醒,它让我们停顿,思考,休息,蓄力,酝酿……</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树叶落了,树根在泥土里清醒着;青蛙睡了,它的心脏在冰块里休憩着。喧闹的飞速发展进步的社会在病毒、战争、瘟疫的阻止下,停顿、驻足,用有点野蛮的手法钻进这个看起来满满当当,繁花似锦,歌舞升平的世界,像一枚印章,印在了留白之处。</p><p class="ql-block">昨晚夜空中腾空而起炸亮半个夜空的烟花,是那个我们小区附近最后被解封的小区单元的人们沉默已久的释放,今晨寺院里宁静祥和一声一声传入耳际的钟声,是悲悯人间万物天下苍生的祈愿。病毒、战争、瘟疫似乎很可怕,但更可怕的是人心。</p><p class="ql-block">我们曾今挤挤挨挨,病毒让我们保持了距离;我们曾经异想天开,病毒让我们断舍离只在意一日三餐。大疫三年,把人间搅得天翻地覆,天使与恶魔都显出原型:曾经的渺小、胆怯、微弱、卑微突然如天使从天而降;曾今的高山、壁垒、铜墙铁壁、权威在滔滔洪流中轰然坍塌露出真相;疫情犹如一面照妖镜,一切美好,无论多么微弱,无论它多么悄无声息,它还是被人们共睹,甚至捧在了手里,化在了心里;一切的丑恶,无论多么强大,无论多么隐蔽,无论它多么声势显赫,它还是被人们检出,展示在洁白的雪地上,腐烂在厚厚的泥土里。</p><p class="ql-block">大道自然,皆有因果。在屋内听到街上久违的隆隆而过的车流,我似乎不再担忧了!看看窗外灰蒙蒙的天,我不再觉着沉闷压抑了,因为我想到了沉默的、美丽的、漫天飞舞的浪漫的雪花,这枚印章,迟早是要被认真地盖上的,因为千里江山图依然徐徐展开,四季总是轮回,冬天过去,依旧是春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