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拂阿婆～阿婆托拂

战地黄花

　　你一定看过电影《一九四二》，你一定忘不了那群苦难深重的逃荒队伍，你也一定会为受灾群众掬一把辛酸泪。但你一定想不到，在这群流离失所背井离乡的逃难队伍中，却有我的外婆外公。是的，我的外婆外公。在河南老家，在大灾面前，为了能够逃条活命，不得不加入逃荒的队伍。令我难以想象的是，我那小脚的外婆，身材瘦弱的外公是怎样带着他们的四个孩子，一步步离开他们的小乡村的？又是怎样走了几十里路，来到火车站的？更使我难以想象的是，他们是怎样在成千上万拥挤不堪的逃难人群中挤上火车的？一路之上吃什么喝什么？又能吃上什么喝上什么？是啊，本来就是一群饥寒交迫挣扎在死亡线上的逃难人群啊！而且身边还有四个饥肠辘辘面黄肌瘦的四个孩子。外婆外公一定受尽了人生灾难，其忍耐力承受力是我们这辈人无法想象的。

经历了数不清的苦难磨难甚至生死考验后，外婆外公一家总算活了下来。并且随逃荒人流来到陕西潼关，在老乡的帮助下，在川口山坡上找了间土窑洞住了下来。陕西多山，山坡上多有废弃不用的土窑，所以找间这样的住处不是太费劲。左右有四五家邻居，都是本地老乡。看着这家外地逃荒到此一无所有的外乡人，表示了极大同情心。他们这家送个锅，那家送几个碗，又有送被褥的。还有吃的喝的，外婆一家很快安顿下来，脸上渐渐有了久违的笑容。

　　这孔窑洞不大，里面一个套间，窑外还有一个不大的院子。本来就手脚勤快的外婆很快就把窑里窑外收拾得干净整洁，舒心利落。外公在外面找了零活干，家庭有了收入，就能买面买米买菜，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半年下来，外婆的脸上丰润起来，笑容也时常挂在嘴边。那时外婆还很年轻，大概三十多岁吧。年轻时的外婆个子高高的，皮肤白白的，显得端庄秀丽。平时爱说爱笑，和邻里之间相处和睦。有了好吃好喝的总忘不了几户邻居，总是给他们分送一些。互来互往的，时间长了就像亲人一样对待了。

外婆家四个孩子中，上面是我三个舅舅，我母亲最小。不说谁也不知道，外人也根本看不出来，我大舅二舅其实是抱养的。大舅是我外公带到这个家的，那时一个讨饭的，带着个孩子，在我外公家吃了一顿饭后，就把孩子留下走了。二舅是我外婆一次赶集时半道上捡的，外婆遇到他时，一直哭，什么也不说。没办法只好把他领到自己家了。外婆外公结婚后有了三舅和我母亲，一家人相亲相爱。直到两个舅舅后来有了工作，有了孩子，外婆外公有了孙子，也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从小舅舅们对我一直很亲，有了好吃好喝的总想着我。不是母亲后来给我提这些事情，我做梦也想不到，我亲爱的大舅二舅竟然是抱养的。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永远是我最爱的舅舅，这一点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后来解放了，穷人终于翻了身。外婆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就是没人的时候，她也总是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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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二十岁那年从部队回家探亲，去看我外婆，突然想起外婆给我讲神仙喝酒的故事，我想亲眼看看神仙怎样喝酒，于是外婆从套间的神坛底下拿出一个酒杯，倒了一杯酒，然后嘴里喃喃自语到东海老倌、南海老倌，我孙子要看你们喝酒，然后手一摆一摆的只见酒杯里的酒一漾一漾的见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