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谎言

麦芒

又到清明时，又见雨纷纷。每每此时，我便伫立在窗前，望着窗外丝丝的细雨，默默地思念我的父亲。想起父亲临终时，父亲和儿女间相互编织的美丽的谎言。

父亲是枣庄人，有着山东人的朴实和耿直,他总是以一颗平常心来为人处事，无论是在采煤工作面指挥生产，还是“文革”中被贬去猪圈喂猪，他总是那样兢兢业业，认认真真，看不出有什么心理不平衡。我们家曾很贫困，父亲一个人的工资曾养活我们全家老少11口，母亲早逝。父亲一人又艰难的支撑了二十多年，,他从不在我们面前言愁。只是默默的抽姻，抽着那根老烟袋。他说烟叶有劲，我想多半是为了省钱。父亲也喝酒，但从不讲究菜。几个红辣椒在火炉上烤烤即可。

那年夏天，父亲被确诊患了胃癌，以他年近八旬的高龄和他那瘦弱的身体，手术已无多大意义。于是，我们姐弟几个商量，采取保守治疗，并决定瞒着父亲，只说是他的胃病又犯了。我们只想让父亲平静地走完这一生。,私下里我们却在悄悄的准备父亲身后事。

父亲一生不爱照相，家中几乎找不到一张单身照。我们便以更换退休证为由。动员他去照相馆。满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这一次他竟很配合。不仅去了，而且居然给我们留下一張微笑者的照片。望着父亲瘦削的面庞和那努力的微笑。我们的心里酸酸的。我的父亲，你可知道这是你给儿女留下的最后的也是永恒的微笑。

十月间，父亲住进了医院，为了减轻父亲后期的疼痛。我们准备一些镇痛药物，然而却没用上。可能是不忍心我们看到他的痛苦，从没见他哼哼过。只是偶尔见他皱皱眉头。

一天晚上，我独自看护着父亲，此时父亲已坚持不再用药。父亲平静的告诉我说:“其实我早就知道我得的不是什么好病，只是怕吓着你们，才沒告诉你们。”哦，我的父亲，我可敬的父亲你编织者一个多么美丽的谎言。将父爱延续到生命的尽头。

冬日的一个清晨，天上飘着雪花。父亲走了，静静的走在我们的睡梦里。没有惊扰我们。

从殡仪馆出来，北风在吹，雪花在飘。我将父亲的骨灰紧紧抱在胸前。不！是父亲紧紧的将我拥在怀中。用他那最后的体温温暖着我,。此时，我的情感决堤了。一任泪水涌落在父亲身上。

2001年4月10日/彭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