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仁者乐天

我的父亲 <p class="ql-block">  2022年8月30日是父亲70周年祭日,他离开我们已整整28年,他这一生极少照相,唯一一张遗存的照片是他重病即将去世,病得皮包骨不忍让人直视时拍的(本应该挂在家里时刻缅怀的,但每次看到这张照片太让人伤心,所以一直放在老家)。离开我们这么久的时间,他真实的模样连我这个<span style="font-size: 18px;">不孝儿子都逐渐模糊了。</span>但每次想起我的父亲,我的记忆又是那么的清晰……</p><p class="ql-block"> 镜头一:80年代初期,在一间简陋的土坯房中,单瘦的父亲正用力将一框框嫩嫩的刚采摘回的新鲜茶叶倒入一个通身乌黑的揉茶机中,这台机器一看就是来自苏联的产品吧,机器硕大,纯铁造,一身乌黑发亮,有近三米高,机器臂非常粗大,但在当时看来既威武又现代化。他仔细的端详着看着一片片茶叶慢慢变成长条,又慢慢变弯,甩甩有点酸的手,笑了…</p><p class="ql-block"> 镜头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在一片广袤的莲花田边,父亲一只手拿着一个编织袋,身穿一件破旧的长衣长裤,光脚走入这片诗人眼中无限美好的莲花丛中。在诗人的眼里,圆圆的荷叶,盛开的莲花,高耸的花骨朵,无一不都是美景,而他确无心去欣赏美景,只见他把眼光都投向那些已经成熟的莲蓬,用另一只手一个一个的检查,将熟了的莲蓬摘下放入蛇皮袋中…</p><p class="ql-block"> 镜头三:父亲今天好像遇到了喜事,换了一件干净点的衣服,跨上他那心爱的自行车就高高兴兴出门了,他得意地一圈一圈的蹬着自行车,分明可以看见他一只裤脚长,另一只裤脚卷起着,可他全然没有发现。终于到达要访的人家,一阵打招呼之后,主人又是递烟,又是泡茶,他却说到,别忙了,有酒没有,倒一杯来…</p> 敢为人先 <p class="ql-block">  父亲虽然读书不多,好像只有高小毕业,但参过军,部队里每周要学习,进行强化学习(<span style="font-size: 18px;">听说部队驻扎在北京中南海里面,负责中央领导人的保卫工作,也算见过世面的人),素质算不错的。在我的印象中,他</span>字写得不错,在大队部(现在称村)又当过会计,思维清晰,表达简要明了。更主要的是在当地当时来讲,他做了很多当时村民都不敢做的事。</p><p class="ql-block"> 记得,在我刚懂事的时候,我们村有一个集体茶场。80年代初期(大概在这1980年吧,太小也记不太清楚),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吹到乡下, 集体经济开始解散,我爸就承包了村上的茶厂。就当时的环境和胆识来说,不讲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当地,绝对算是开创了先例。那一年,我不知道父亲每天什么时候起的床。等我们吃过早饭,赶到大队部(现在称村部,茶叶加工厂就在村部一起)总能看到他一框框的称村民采摘过来的新鲜茶叶,然后一簸箕一簸箕的晾干,晾干之后又启动那威武的制茶机,听着那机器的轰鸣,看着茶叶慢慢捻成条。</p><p class="ql-block"> 1986年,村上通电了,村民每天还在围着看怎么竖电线杆,怎么拉电线,憧憬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美好生活时,我的父亲却在忙着和姑父等人商量,签合同租地,购买机器,办起了全乡第一家用电的碾米厂。原来村上有一个用水的碾米厂,碾出来的谷壳很多没破,而用电碾出来米基本没谷壳,一粒粒金莹剔透有光泽。从此,每天看到十里八乡的村民一担担挑着谷来加工。</p> <p class="ql-block">  之后,看到养猪的人多,碾米厂又添置了饲料粉碎机;看到湘蓮比水稻效益好又种过3亩田湘蓮;种西瓜,养仔猪,养猪婆,<span style="font-size: 18px;">父亲还和姑父学过电工…总之,我父亲总是能比别人早一步去做一些事情。我们也随着他的步伐一起劳作,扯草喂猪,摘茶叶,做茶叶,摘莲子,剥莲子,帮莲子去芯…虽然他从没有过专门对我们进行过劳动教育,但我相信这样的教育让我们从小就学会了劳动,吃遍了生活的苦,学会了自立自强。</span></p> 自然教育 <p class="ql-block">  从记事起,我们就跟随父母一起劳作,六岁多一点每天下午放学回家就要提着篮子,去扯一篮子草回家,砍碎煮着喂猪,挑水;八岁多一点,就清早被喊起来去割禾,踩扮桶,扯秧;周末、暑假不是摘茶叶就是剥莲子,尤其是剥莲子,从六月到十月,从早上六点多一直到晚上十点,基本没有休息,到现在我还记得非常清楚,一斤干莲子做出来要经过五道工序,要剥600多粒,多的时候一天总要做10多斤。</p><p class="ql-block"> 那时,基本没有时间去玩耍,但有哪个孩子不爱玩耍呢?儿时的伙伴有一个用四个弹丝盘(轴承)制成的小推车,可以一个人坐在上面从高处往低处滑行,也可以一个人用绳子牵着往前跑,还可以找一个人从后面推着,羡慕死我们了!而我就的打米机上经常有轴承会坏被换下来,有一次我就看见工具箱里面就有好几个换下来,我也看见过他给过好几个给邻家小孩。可他就是不带回家给我们。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为此苦恼,甚至怨恨。如今想来,恐怕是不善言辞的父亲不愿我们玩物丧志吧。</p> <p class="ql-block">  在我的印象中,我的父亲对我们要求很不高,从不像现在的家长这样,<span style="font-size: 18px;">每天检查结果子女的作业,每</span>天关注自己子女的学习成绩,时不时的做思想工作。但我分明能感觉到他希望我学习上能出人头地。</p><p class="ql-block"> 记得小学二年级,我还一直在本村的小学读书,成绩也一直是班上前二名。那年,我叔叔调到花桥中心小学教书,他就离开帮我办了转校手续。那时花桥中心小学不仅是全乡的中心小学,教学质量也是全区有名的。</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记忆中,我的父亲从没有打过我们,唯一的一次,是当时我因为鞋子坏了,要买新鞋子才去上学。父亲母亲答应买,下午回家就有穿,但我倔强的要求先买鞋才去读书。结果我虽然坳赢了,父亲骑着单车立马带我去买了一双鞋,但我却赚的一次好打。</p> 父爱无疆 <p class="ql-block">  93年,我考上了中专,在当时来讲,也算能吃皇粮的人了。接到录取通知书后,我的父亲脸上没有半点喜悦,只是默默的帮我办好农转非、团员转档等手续,送我到当时的湘潭中心站,见到新生接待处,把我一个人丢在那就到他朋友那去了。等我到学校,校车在校门口停下,我才觉得我是多么的无助。就算六只手也提不过来。幸亏当时的志愿者学哥学姐们。为此我也很长一段时间觉得父亲不爱我们。</p><p class="ql-block"> 直到1994年10月,国庆节学校组织学生去韶山参观,等我刚回学校,传达室的老师就告诉我:“你父母来学校看你了”,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禁有点惋惜和失望。后来是我爸的一个好友告诉我:那天是爸爸已经发现自己得了大病,到湘潭市中心医院拿药,想来看看我。但当时家里新房刚建不久,还欠着账,为了节约一点路费,母亲搀扶着已是病重的父亲硬是准备从基建营走路去学校,到了砂子岭,豆大的汗珠已经冒出来,他再也走不动了。后来,一个骑三轮单车买菜的大伯顺带了一路才走到学校,然而,遗憾的是没见到我,只能抱憾回家。</p><p class="ql-block"> 在今天,也许大家会不以为然,也许会笑,但对于我的父母那一代人、尤其是当时我家的家庭情况而言,一分钱也要掰作两半用,在外住宿一晚,是更让人痛心的决定。</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父亲虽然走了这么多年,但他那敢为人先,坚韧不拨,自力更生的性格一直激励着我们前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