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的 老 排 长

老军人

　　2018年3月，老排长在四川邛崃白鹤山风景区。

　　2018年3月，老排长（中）和战友们在成都人民公园合影，右一为作者。

　　1970年9月，作者离蓉前夕与战友合影。二排右二为老排长卢天文，前排左二为作者。

　　

老排长卢天文，陜西渭南人，64年兵，长我4岁。他中等个头，皮肤黝黑，平日少言寡语，但聪明睿智，做事雷厉果断，一身军人气。他是我生命中最敬重的人，也是我和战友学习的榜样，没有他，也许我还是一个懵懂的知识青年，更不会有今天军人的素质和风釆。因健康原因，他不能来张（张家口）参加战友入伍50周年的纪念活动，让我感到遗憾，但我不怨他。

2018年3月，我和战友从塞外张家口，专程到古城西安看望他。那天不巧，他正在渭南老家料理老伴的周年祭，但也匆匆赶到西安站迎接我们。48年后的重逢，让我激动不已，眼眶泪湿，看着他沧桑的面孔，朴实敦厚的神态，听着他不改的乡音和熟悉的手势，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老排长。

在西安的那两天，老排长始终陪伴着我们，为我们当起导游。我们一起游骊山、华清池，参观秦皇陵和秦陵博物馆，十分尽兴。我知道他的家就在附近的临潼，但近水楼台不得月，多少年来他从不去这些地方，而那天他却像一个孩子，眉开眼笑兴致勃勃，我从未见过这个严肃有余的人，那天会玩得如此开心。他临时决定和我们一起乘高铁去成都，那儿毕竞是他服役多年的地方，他想故地重游，也十分想念在蓉的老战友。

在成都（蓉城），当与多年未谋面的老战友们相聚一起的时候，老排长异常的兴奋，酒沒少喝，话比酒多。战友金泉说：“排长，您还记得吗？有一回连里搞紧急集合越野十五公里，我们几个实在跑不动了，您二话不说‘缴’了我俩的枪自己背上。”排长笑呵呵地说：“这事早忘了！你们是学生兵又是新兵体力没我好！记得你们这批兵里‘才子’不少！”他不断念叨着那些熟悉的人和事，沉浸在五十年前他带兵的历史长河中。

第二天，我们和在蓉的老战友一起步行去看老营房，可是他失望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五十年前那曾经美丽的军营，现在建起了摩天高楼；当年他带队出操的人民南路，成了眼前川流不息的车流和地铁；看着公交站台上，川大学生们那一张张花儿样的笑脸，让他感叹五十年来时代的变迁和城市的日新月异。他懊悔自己前些年为什么不早点来，似要把半生的眷恋统统留给成都。

川西的卭崃县，也是我们曾经生活战斗过的地方，那天我们一起故地重游。乘车途中，我忽然想起当年的一件往事：一次，连里晚上到邛崃影院看电影，散场时外边全是人，排长在混乱中集合队伍，果断大声地喊着口令：“向右 ～转！跑步 ~走！”“一 二 三 ~~四！”加上战士整齐的步点，群众立刻闪开一条通道，队伍顺利的从人群中冲出来。

白鹤山风景区，是邛崃一处著名的佛教游览胜地。大家气喘吁吁地登上山顶，伫立在五十年前曾经野营拉练到过的西塔旁，面对群山，呼喊着当年带队的刘树才付指导员（已故）的名字，老排长也合起双手，夹带着咳嗽，向大山倾诉着藏在心底对战友的深情。

他是一个称职的好排长，一个标准的革命军人，他实在实干实心实诚，也是一个有魄力有宏图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尽管他的人生并不太如願，但他是平凡人中的佼佼者。

临别，我们在成都东站的一个大厅里侯车，我们去重庆转机回张，他回西安，几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拥抱着难分难舍。我对老排长说：“排长！您多保重，老嫂子不在了，一个人生活太孤单，您不老，有合适的还是再找个伴，过几年我们还会来西安看您的。”

因为健康原因他没能来张，错过了与战友同庆的机会，但他仍给我们发来了热情洋溢的电子贺信。

他曾经带过的68年张家口的老兵们永远想念他！

排长，再见了！给您敬礼了！

衷心祝願老排长身体健康，幸福快乐，一生平安！

2018年5月26曰

　　48年后的2018年3月，作者与老排长于陝西临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