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div> 我的母亲杨菊先,湖南湘阴人,1935年生人,今年87岁了,她是一九五二年随八千湘女进入新疆的,后来随父亲到了新疆最北边最寒冷的地方可可托海,如今可可托海因一首【可可托海的牧羊人】的歌曲而走红,可可托海风景区成为国家地质公园4A级景区。母亲从事中学教学工作37年,1979年调回内地河北邯郸直到退休,退休后到女儿工作的城市生活,母亲平常有写日记的习惯,喜欢玩手机,看微信,喜欢追剧,更喜欢旅游拍照,母亲的回忆录记录了她平凡的一生,一个普通人的人生。</div> 摄于1955年乌鲁木齐 摄于2021年10月南京华谊兄弟电影小镇 <h1> 【我的回忆录】</h1><p class="ql-block"> 作者:杨菊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先说说我的家庭的情况。1935年我出生在湖南省湘阴县的一个贫困家庭。由于我母亲的第一个孩子夭折了,我是第二个孩子,所以受到全家人的爱待。但是好景不长,不久我母亲又接连生了两个女孩,所以我也就不怎么受重视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我的父母亲</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的父亲杨根深,他父母希望儿子根深叶茂。我还有两个姑姑,大姑姑叫杨玉莲,小姑姑杨秋莲。我爷爷在中医药店当店员,卖药材,抓药材,制药材,薪资微薄,要维持一家人的生活是十分艰难的。因此,父亲很小便跟着爷爷去药店当学徒。爷爷奶奶由于贫穷,都是不到60岁就去世了,生活的担子就落在了父亲的肩上。</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解放前,我父亲就一直在中药店当店员,用微薄的薪资维持一家人的生活。解放后父亲参加了工作,他被派到沅江县粮食局当了一名干部,后来又到县政府当了食堂管理员。每天挑着担子上街买菜买粮,自己能肩挑100多斤粮食。后来父亲又被调到了沅江县剧院当会计。父亲为人忠厚老实,干活卖力气,不分份内份外,把剧院当成了家。除了干好本职的会计工作,他什么活都干。每天早上很早就起床,把剧院内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把剧院外面的街道都扫干净,还兼职卖票,父亲的账目都记得一清二楚,公私分明。晚上散戏了,又帮着打扫剧场,直到一切都收拾完,才回家休息。父亲工作上的勤勤恳恳受到同事们的好评。父亲一直工作到70岁才正式退休。八六年父母亲一同到河北邯郸来看望我,在我家住了将近半年。在这段时间里,父亲仍然尽力的帮我干家务,每天去水房提开水,打扫院子,买菜洗菜,喂鸡喂鸭,老人总是默默地帮我干活。</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第二年的一天,我父亲上厕所的时候摔了一跤。后来父亲就感觉到头痛,我就找了当时矿山局的一个中医来给他看一看。那个中医看我父亲还红光满面的,正在吃饭呢,认为没有什么事儿,说是大概感冒吧,给他拿点感冒药就走了。第二天,父亲的头痛得更厉害了。我很着急,就叫学校的便车带上我父亲到邯郸市内的矿山局总院去看一看。找到了总院的一个主任医生。以为他能看好呢。我告诉他,父亲是摔了跤以后头痛的。他也不好好检查,当时也是快过年了,也不好好了解各方面情况,就擅自给他打了一针蛇毒,这是用来扩张血管的。我父亲很快就昏迷不醒了,不久就离开了人世。我觉得应该是误诊了,本来是脑溢血,却当脑梗来治。事后想起来就痛心,是那个无能的医生害死了我的父亲。</p> 摄于1936湘阴(左边母亲,中间父亲,右边小姑妈) <b>我的母亲卢群英</b><br> <div> 我的母亲也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家庭,家里孩子多,因此她八岁的时候便被外祖父母把她当童养媳送到了父亲家。这么小的孩子送来当童养媳,也就是当劳动力用,当一个小童工。她每天都要打扫家里的卫生,洗衣服洗菜。当时洗衣、洗菜都要到河边去,家里是没有水管的。当时我们家离湘江不远,大约有半条街吧,江边上有一个木排,人们都到木排上面去洗衣服,洗东西。我母亲也都要站到木排上去洗衣洗菜。母亲说,有一次她没站稳,一下子掉到了河水中差点被淹死,后来被附近的渔民救了起来,才捡回来一条命。但是要洗的衣服都被河水冲走了,回来后遭到婆婆的一顿打骂。童养媳的日子是很艰难的,母亲曾多次逃回娘家,不愿意再去婆家,可是每次又被送了回来。母亲18岁的时候和父亲圆了房。一年以后生了一个女孩,不到一岁,生病夭折了。21岁的时候,又生下了我。由于曾死掉一个孩子,所以祖父母把我当成掌上明珠倍加呵护,但是家中太穷,时间不长,祖父母相继病逝。母亲又接连生了几个孩子,我的日子也就越来越艰难了,最后被送进了保育院。</div><div> </div><div> 我母亲解放后积极参加街道工作,曾做过街道妇女主任,当过居委会干部。母亲一向为人随和,待人热情。在沅江剧院时,她每天在自己家里烧一壶开水,放凉在厨房里,凡是到剧院来看戏的人都可以自己来倒水喝,就连进城卖鱼卖菜的小贩们认识了我母亲以后,也常常到家来喝水、聊天。洞庭湖解放前是一条危害四周的水患之源,每年雨季的时候它便发威,使四周的居民水患成灾。解放后人民政府大力整治洞庭湖,招了上万名民工去治理湖泊。我母亲也自告奋勇去洞庭湖工地劳动,为工人们做饭洗衣,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我还有母亲在洞庭湖工作的留影。原本解放后我母亲有多次参加国家正式工作的机会,可是为了帮助我们姐妹俩带孩子,她放弃了这些机会。<br></div><div> </div><div> 我妹妹的大儿子湘岳从小就在外婆家长大。二儿子平平也在外婆家生活了几年。我的大女儿周纯和小儿子周钢都是外婆带大的。六四年母亲不辞辛苦,万里迢迢来到新疆边远严寒地区可可托海,帮我照看刚出生的周钢。文化大革命开始时,两派武斗激烈。为了避免遭受伤害,我让母亲带着周纯、周钢返回了湖南沅江。他们两个一直跟随着外公外婆生活。俩老人对他们细心照顾培养,直到七九年大女儿高中毕业回到河北参加高考才离开了外公外婆家。所以大女儿跟外婆有着深厚的感情。<br> </div><div> 父亲去世后,母亲就来到长沙湖南日报社与妹妹生活在一起。八九年母亲到邯郸与我们也生活了两年。我搬到石家庄后,2001年已经是87岁高龄的妈妈和妹妹、舅母一同来到石家庄看望我们。我们陪她们一起去参观了西柏坡、赵州桥等名胜古迹。妹妹和舅母住了半个月便回了长沙,妈妈留下来生活了十个月。主要是想看看我们,看看周纯的新居。妈妈的性格开朗大方,待人热情,遇到困难问题想得开,喜欢动脑筋。在报社的时候,经常到楼上与邻居们打打麻将。后来她年龄大了一点,就在家里和小辈们玩麻将,她说不在乎输,关键是取乐与孩子们团聚。我想豁达的人生性格可能是妈妈长寿的一个重要因素。<br><br> 2008年6月母亲生病了,便血。妹妹立即把她送到长沙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治疗。后来又转到了老年康复医院。这里有人全天伺候。妹妹打电话告诉我们母亲生病的消息。我和老伴两人立即从石家庄去了长沙照顾老人。母亲大小便失禁,但是她的脑子很清醒。每次尿了裤子,她都说尿了尿了,赶快换吧。当时没有成人尿布,我们把旧衣服剪了,一块一块垫在下边,尿了拉了,就把它拿出来放到桶子里面洗干净,晒到阳台上,当时阳台上挂满了尿布。唐大伯还用相机把它照了下来。<br>母亲在康复医院住了两个多月。2008年8月9日母亲与世长辞了,走完了她94年的人生道路。母亲的逝世。让我们感到万分悲痛。但她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母亲与父亲墓葬在一起,他们俩在另一个世界重逢。我们在长沙住到为母亲做完头七才返回石家庄。大女婿和外孙也到长沙送别了老人家。亲爱的妈妈,安息吧,我们永远怀念您。<br></div> 母亲解放初参加工作 2007年93岁的母亲于长沙 2005年我和母亲在长沙 <b>梦兵妹妹</b><br><br><div> 在抗日战争时,日本人打到湖南,我的家人都逃难到农村,母亲是在逃难的路上生下的这个妹妹,因此取名梦兵。她从生下后就开始吃苦,由于营养不良,长得很瘦小。但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妹妹,很听话。在她七八岁时,一次上厕所掉到粪坑里了。当时厕所是一个茅房里放着一个大缸,缸上面放着两块木板,人们就踩到上面大小便。妹妹由于年纪小没站稳一下子掉到了粪便缸里了吃了一肚子的大粪。后来就得了血吸虫病,人瘦的皮包骨,而肚子却大得很,里面都是水。每天医生用针能抽出一大桶水。家里没钱给她治病,后来县里的一个天主堂的神户说他可以帮忙把妹妹送到长沙的天主教堂去治病。于是父亲就把她送到了长沙的天主教堂。其实神父也没有好好给她治病,而是拿她来做实验,每天只用脸盆给她抽肚子里头的水。我曾经去看过她一次,妹妹一个人躺在木板上,没人陪伴,没人照顾,每天给她端点饭吃,给她抽水。真可怜呐,我的妹妹。我去看她的时候互相抱头大哭了一顿。我当时还是一个小孩,也没有办法照顾她,只能看看她。过后不久,我可怜的妹妹就被血吸虫病害死了,还不到10岁。</div> 1947年摄于湘阴,左二母亲,站在母亲旁的是梦兵妹妹 <b>(二)我的童年</b><br><br>一、来到保育院<br><br><div> 我的童年是十分悲惨的。八岁了还没上学,一天我母亲的叔叔来家说,他要去长沙第五保育院当院长,他妹妹一家也要一起去保育院工作。保育院是收留孤儿和穷人的孩子,在那里吃住不要钱,问我父母要不要把我送到保育院去,他可以带我去。我父母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家里实在太穷了。于是在一个清晨我还在梦中,就被抱进了一个箩筐,挑到船上,送到了长沙。等我醒来了,早已不见家人。在保育院刚开始因为有亲戚,日子还好过一点,有一个老保姆照顾。可是没几个月,日本鬼子打到了长沙。我的亲戚们就卷上铺盖离开了保育院,把我一个人留了下来。我看不见那些亲人们就大哭了一天。可是有什么用呢?只能在那里呆下去了。<br><br>二、跟保育院逃难<br><br></div><div> 不久保育院剩下的几个老师就带着孩子们开始逃难了。刚开始的时候是坐民用小船。记得有一次日本飞机来轰炸,把好些小船都炸沉了,我们坐的小船幸免遇难。但是日本飞机又用机枪向小船扫射,老师叫孩子们都趴在船上不要动,日本的机枪把我们小船的船舱都射了一排子弹洞,老师的衣服挂在上面,也千疮百孔。看到这情形,大家都吓傻了。后来不坐船改为步行。每天清早起床就开始走路,直到很晚找到当地的学校或者是空房子才能休息。由于我才八岁多年龄小,经常落在后边,脚都走肿了,打了水泡痛的不行,还得坚持跟上队伍,不然就要掉队了。路上常常有小孩生病死去,老师也无能为力。由于年龄小我不会洗衣服,身上长满了虱子,而且眼睛也发炎了,红肿的厉害。当到达一个地方学校休息的时候,我找到校医师,请求大夫帮我治眼病,那个大夫给了我一支眼药水,并叫我天天用开水洗眼睛。当时六年级有个女生叫周水仙,主动来照顾我,每天用凉开水给我洗眼睛,行军的时候就牵着我的手一起走,衣服脏了她帮我洗,就像一个母亲似的,让我永世难忘,她也不过才十几岁。还有一件事我也忘不了,行军中我的小书包弄丢了,连吃饭的碗也没有了。当学校到达一个地方吃饭的时候,孩子们都一窝蜂地抢着剩饭吃,我却坐在一边哭,一个叔叔见了就问我,你怎么不吃饭?我说我的碗丢了。于是他就给我去找来了一个洋瓷缸子,盛好饭给我吃,从此我就把这个缸子用绳子系到身上,再也不会丢了。<br><br>三、在五舅家<br><br></div><div> 当学校逃难到常德市,老师收到我家的一封信,信上说,我有个舅舅在常德,路过的时候可以送我到舅舅家,并附有地址。老师立即把我送到了舅舅家。舅舅见我浑身脏透了,头上、身上都是虱子,就叫人立即把我的头发给剃光了,然后端了一大盆热水,就在大门口,把我的衣服全脱下来,让我洗了澡,并把我的衣服一把火全烧了,找来别人的旧衣服给我换上,从此我不用逃难了。<br> 我舅是做个体皮鞋生意的。他每天从皮鞋样板上拔下来许多钉子,这些钉子是不能丢的,要反复利用,所以拔下来的钉子弯弯曲曲,必须把它们锤直再利用。我去了以后,这个工作就由我承担了。每天坐在小凳子上用铁锤锤钉子,常常把手上打出许多血泡,用布包上还得干。刚来的时候我有夜盲症,早晚干不了活,看不见东西,我舅母买了猪肝给我治眼,不久营养跟上了,夜盲症也就好了。后来我外公来到我舅舅家,他在四个儿女家轮流吃住,该轮到我母亲了,他就把我一起从常德带回了我自己的家。流浪了两年多,又回到了家,虽然仍然贫穷,但毕竟是自己的家,有父母,有亲人。回家以后父亲将我送到城南小学又读了一个学期的书。<br><br>四、再次回到保育院<br> </div><div> 1945年日本鬼子投降了。父亲听说保育院又回到了长沙,于是决定再次送我去保育院,毕竟那里管吃管住还可以读书。到了保育院,又从头开始学习,我从小特别爱学习,学习成绩很好。当时保育院的院长姓尹,对待保育院的孩子十分严厉,记得有一次,两个男孩打架被她知道了,第二天升旗仪式上,她把两个孩子的裤子脱下来,让他们趴在升旗台上,院长用一把尺子把两个孩子的屁股打得又红又肿。还有一次,我们班有个同学去厨房拿了一点东西吃,被发现后,尹院长来班上问是谁拿的,没人站出来。于是院长第二天早训的时候,让全班同学上来排队,每个人把双手伸出来,她用尺子挨个儿的抽手心,把孩子们的手心都打得又红又肿,把我吓的心惊肉跳。据说解放后,尹院长由于虐待保育院的儿童受到了惩罚。1949年湖南解放了,我们保育院的老师们对待孩子们的态度也好多了。我一直读到50年六年级毕业,离开了学校回到了老家,回到了父母身边。<br></div> 1942年去保育院前的我 我和二妹妹菊如(左) 1949年11月与保育院的老师同学合影(前排左三是本人) 保育院的同学菊华和淑真 <b>(三)我的少年时代</b><br><br><div>一、参加种牛痘工作<br><br></div><div> 从保育院毕业回到家里,正值湘阴县卫生院组织小分队到农村去种牛痘,消灭天花。天花在旧社会是危害人们健康的大敌,很多人得了天花,不死也会留下一脸的大麻子,实在是太痛苦了。我们保育院就有一个后勤老师,是一个大麻子,她一辈子单身。小孩们都欺负她脸上有麻子,把她叫做苦瓜老师。因此她都不敢管那些调皮的孩子。解放后人民政府很重视消灭天花,就组织各地医务人员到农村去给小孩们种牛痘。我听说去种牛痘可以挣到几块钱就决定去报名。我挣的钱可以做中学学费。于是报名参加了种牛痘小分队。经过短暂的培训,我们十几个人坐上卡车,就到各个乡村去给小孩们种牛痘。每到一个地方,当地的乡村领导事先把孩子们都集中起来,然后我们到了那里以后就开始工作。先给他们手臂上用酒精消一下毒,然后就在上面滴一滴牛痘苗,再用小钢针在上面画两下就完成了,并告诉他们等牛豆苗干了以后,再把袖子放下来。刚开始的时候,事情还比较顺利,后来有些孩子,钢针这一滑上去就大喊大叫,哭啊,哎哟,说是痛的很。这样的话传出去了。每到一个地方,孩子们看到我们就大喊大叫“割手臂的人来啦,快跑呀”。干了一段时间,挣了几块钱,我就回家准备要去上学了。<br><br>二、进入湘阴县中学习<br> </div><div> 种完牛痘以后,我就回家参加了湘阴县的招生考试,成绩名列前茅。于是1951年春我就跨进了湘阴县中的大门。当时县中的校址是在县城的郊区,离县城很远。有钱人大多数住校学习,但我家没钱只能走读。每天早早去学校,中午在校吃一餐饭,晚上很晚回家。晴天还好,一到刮风下雨行路难了,我打着一把烂纸伞,上面下大雨下边下小雨,脚上穿着一双木屐,当时家里没有雨鞋,这木屐又大又笨提提踏踏踢得满身都是泥水。等走到学校时都成了泥人了。当时求学多难呐,平时我跟妹妹是共一床被子睡觉。到学校去以后,家里没有被子给我,只好与别的同学和盖一床被。我就和刘扬邢共盖一床被。刘扬邢是我县中的同学,后来一同去新疆,一同在俄专学习俄语,后来她是新疆农业大学的教授。当时我们住在学校,大宿舍又没有取暖设备,我俩共一床被,晚上冻得直打哆嗦。有一<br>天晚上我发着高烧,第二天到校医室去拿点药吃才好。<br><br>三、成为共产主义青年团员<br><br></div><div> 在县立中学学习时,我学习十分刻苦努力,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被选为班上的学习委员,经常主动帮助其他同学学习。学校成立腰鼓队,爱活动的我被选为腰鼓队员,我站在队伍最前面,成为腰鼓队的领队。学校成立共产主义青年团组织,我立即写了入团申请书。由于我家庭成分好,又是苦孩子出生,在学校表现也不错。我和刘扬邢两人是我们班上第一批被吸收加入共青团的。从此我成为了一个光荣的共青团员。这时我感觉好像自己一下子长大了,将自己的命运与共产主义事业联系在一起了。<br></div> 1950年我在湘阴加入了少先队 <b>(四)我的青年时代</b><br><br><div>一、响应党的号召,奔赴新疆<br><br></div><div> 在湘阴县立中学我学习了三个学期,1952年春天我上初二上半学期,听说王震将军在长沙招聘湘女去新疆参加边疆建设,我想自己是共青团员,应该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三月份我和刘扬邢,白端文三个人赶到长沙去报名,我妹妹也跟我一起去了。首先进行体检,我和刘扬邢都合格,白端文个子矮了一点,她去借了一双高跟鞋,穿上也通过了,但我妹妹年龄太小没有通过。体检完了,我们马上回家做去新疆的准备。我因为在家里和妹妹共盖一床被子,父母只好从床上抽出一条发黄的旧棉絮给我带上。小姑妈给我缝了一个小红书包放上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动身去长沙了。我和八千名湖南女孩子于1952年3月8日登上了西去的列车,这就是历史上的八千湘女赴新疆的片段。<br> 1952年 3月8日火车从长沙出发,第一站到达西安休息。晚上吃饭的时候,工作人员给我们送来了一筐筐雪白的小馒头,我们每人吃了一个,然后就在饭桌边等着,工作人员看到这情况就问我们,你们为什么不吃饭啊?我们说没有饭吃什么呀?他们指着馒头说,这不是饭吗?我们这才知道北方人吃馒头就是吃饭,不会再有米饭了,从此以后我们这些南方的女孩子也慢慢适应起北方的生活了。后来列车到了兰州吃饭的时候给我们端来的已经不是小白馒头,而是又硬又粗的黑馒头了,我们也已经不再等人送米饭了,而是送什么就吃什么。</div> 二、从兰州到新疆迪化(现在的乌鲁木齐)<br><br><div> 50年代初从兰州到乌鲁木齐还没有修建铁路,因此我们必须改乘汽车。新疆军区派来了几十辆敞篷汽车,几千湘女挤满了每一辆车子。当时是阳春三月,南方已经是比较暖和了,姑娘们穿的都比较单薄。但北方天气还很寒冷,特别是坐在敞篷汽车里面,寒风刺骨,为了御寒大家把铺盖都打开盖在腿上,但仍有不少人被冻得哭鼻子,我没有哭,咬紧牙关,但是也被冻得直打哆嗦。一次停车休息,让大家下车方便方便。方便完了,大家纷纷上车,我正往汽车上爬的时候,对面来了一辆装满稻草的马车,是一个少数民族赶的马车,马车与我擦身而过,差一点把我刮了下来。车上的人见状紧紧抓住我,这才没有摔下去。汽车走了半个多月才到达迪化,我们住在乌鲁木齐市新疆军区俄文学校的院子里,休息了两天就开始分配工作单位了。</div> 三、分配到新疆军区俄文学校学习<br><br><div> 分配工作的当天,湘女们都在北门大广场上集合。主席台上坐着领导们,领导讲完话后就开始念名单了。他说,每个单位都有人来,领队点了名的人到一边集合。第一个单位就是分配到俄文学校的40个人。在我们学校休息的这两天里,我常常看到俄文学校的学员们拿着俄语书在高声朗读,我很爱听他们读书,也特别羡慕他们有这样的机会学俄语,现在有人分配到这个学校,真是太幸运了。我们伸长耳朵注意听点名,没想到最前面的几个人中间就有我和刘扬邢、白端文。我们三个是从湘阴县立中学来的同学,我们高兴地相拥着跳了起来,我们离开县立中学到新疆,又进入俄文学校学习,多么幸福啊。中队长把我们领到学校宿舍,安排好住宿,又来到教室排座位发课本、书籍等各种学习用具。第二天,又发给我们每人一套军棉衣棉帽子,以及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胸徽。穿着军装,我们更兴高采烈。过了几天,我就把从家里穿来的单薄的棉衣寄回家给我妹妹穿。我们三人又去照相馆照了一张穿军装的照片寄给家人。父母接到照片的时候,也高兴得不得了。当知道我们在新疆的生活很好,他们也放心了。父母后来来信告诉我,送我走的时候他们没有哭,但是从邮局取回来衣服的时候,父亲却忍不住流下了眼,他想这是一个多么体贴孝顺的孩子呀。<br></div> 1952年于乌鲁木齐我穿上了新军装 1952年4月我(右)和湘阴同学白端文(左)刘扬型(中间)参军后在乌鲁木齐留影 1 952年于乌鲁木齐我穿上了新军装 1952年和张怀本(右)合影于军区俄校 四、在新疆军区俄文学校学习俄语<br><br><div> 1952年初,我一个16岁的湖南小女孩远离湖南家乡,来到了遥远的新疆。没想到我有这么一个好的机会来到俄文学校学习俄语,我真是乐不可支。给我们上课的老师都是前苏联的老师,还有中国的助教在课堂上当翻译。我在语言学习上领会能力比较强,不久我就显露了我的优势,听说能力提高很快,学习成绩遥遥领先,还当了班上的学习委员。经常与苏联老师直接对话。学校领导考虑到我们文化程度还是比较低,就又从市里中学请来数理化老师,给我们开设初高中的数理化课。我的数学和物理学习比较困难,但我很认真,努力把各门功课都学好。1954年开学典礼,牛其益校长当时是自治区党委书记和自治区的宣传部部长一同来参加我们的大会。在会上,牛校长表彰了上个学期成绩突出、品德优良的学生。当时共有120多人受到了表扬或奖励,全校有五个学习最优秀的优等生,获一等奖20多人,学习优良二等奖70多人。我是获得一等奖的五个其中的一个,奖品有一支金星钢笔,一件衬衣,两个大红日记本和一本苏联小说《真正的人》以及其他的书籍,这是对我学习的肯定和鼓励。</div> 1953年1月新疆军区俄文学校的同学合影(第一排左一本人) 俄语班的同学(前排左一本人) 五、参加国庆节游行<br><br><div> 解放初期,翻身的人民十分重视五一劳动节,十一国庆节的庆祝活动,差不多每年都举行庆祝游行。虽然只放一天假,实际上都是在欢庆中度过。1954年国庆节,乌鲁木齐各族人民举行了六万人的大游行。我们俄专的女同学都穿上了花裙子,手里拿着鲜花,男同学穿着白衬衫、蓝裤子,手中举着彩旗,雄赳赳气昂昂。队伍经过主席台前我们都高呼口号“毛主席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情绪高昂,兴高采烈。游行进行了四个小时,回到学校吃完晚饭,晚上六点钟又集合去参加全市的火炬游行。同学们发挥创意,早两天就做好了各种各样的美丽鲜艳的彩灯、火炬,以及军舰、坦克、飞机、拖拉机各式模型。每人手中都拿着一件道具,我拿的是一个漂亮的跑马灯。七点钟,火炬游行开始了。全市灯火辉煌,闪烁的彩灯,火炬照亮了每一条街道。大家边游行边呼口号或者唱着歌热闹极了,游行持续到晚上九点半才结束。回到学校还十分兴奋,和几个同学到工程处参加舞会,为庆祝国庆他们决定要开通宵舞会,我们也一直跳到凌晨两点钟才回学校休息。<br></div> 六、难忘的节日<br><br><div> 1956年的国庆节令人难忘。那个国庆节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六周年,而且是新疆维吾尔自治成立的伟大节日。从那天开始新疆取消了新疆省的建制,成为了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当年全国各地都派代表来参加庆祝活动,苏联派了一个艺术团参加国庆观礼。国庆节前我们学校每天下午利用体育锻炼的时间练习整队和走步喊口号,唱歌。十月一日的早晨阳光明媚,女同学都穿上了学校新发的花衣裙,男同学也打扮的很精神。全市人民悬灯挂彩,街道上到处挂着巨幅的红色标语,楼房上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扩音器里播送着歌唱祖国歌颂和平的歌曲,工人、农民、解放军战士、学生及红领巾都浩浩荡荡涌向乌鲁木齐人民广场。这一天乌鲁木齐的各族人民都彰显着保卫祖国、建设祖国的力量,兴高采烈地庆祝这个不平凡的节日: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成。,我们学校的队伍到达广场时快十点了。十点整,庆祝大会在庄严的国际歌和国歌声中开始,董必武代表中央人民政府在会上讲话,向新疆人民表示祝贺,赛福鼎代表自治区政府讲话,讲完话就开始游行了。在开会过程中,天气开始变阴了,而且还刮起了刺骨的寒风,衣着单薄的同学们都冻得相拥着取暖,乌鲁木齐的十月份还是相当寒冷的。当宣布游行开始时,天已经下起了毛毛细雨,后来雨越下越大,我们不得不迈开大步直奔学校。回学校的路上已是倾盆大雨,当我们到达学校时,一个个都成了落汤鸡,浑身湿透了,在刺骨的寒风中我们都快冻麻木了,回到宿舍赶快换上干净衣服,食堂里已经为同学们熬好了红糖姜汤。大家到食堂里喝上一碗姜汤,然后盖上被子暖暖和和睡一觉,发发汗就没什么问题了。毕竟是年轻人,很少有人感冒,我也一样,没有生病,而且精神饱满,晚上在学校看了一场电影,看完电影又举行舞会,我也去跳舞了,一直到深夜,兴高采烈地度过了这个难忘的国庆节。<br></div> 在俄专读书时期 七、参加社会活动<br> <div> 在搞好学习的同时。我们同学们经常参加各种社会活动,特别是共青团员,在各项工作中要起带头作用,我是团支部委员,更是责无旁贷。每学期都要做团支部工作计划,对每个团员提出具体要求,每周要上团课。我记得第一课就是学习共青团的奋斗目标,要求团员不怕艰难困苦,勤恳劳动,提高警惕,英勇保卫祖国,积极参加政治、经济、文化和国防事业,在党的领导下,团结广大青年,成为社会主义的建设者和保卫者。有一个星期天,学校团委组织部分团员去居民区宣讲建国后的伟大成就,以实际行动迎接国庆。我们几个团员一同到市郊第五居委会宣讲建国后的伟大成就。晚饭后,他们居民们都搬个小凳围坐在一起,也给我们搬了凳子倒茶。我们声情并茂的宣讲建国五年来的成就,庆祝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代表大会的召开,这是我国人民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宣讲完以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居民们热烈的鼓掌欢送我们并欢迎我们以后再来。这是我第一次接触社会,和居民们在一起很有成就感,十分兴奋。</div> 八、听包尔汉作报告<br> <div> 1954年10月的一个周六下午团日活动,我校全体师生到新疆自治区党校听首界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自治区主席包尔汉作报告。他在报告中首先概括地叙述了全国人大会议情况,简要的传达了毛主席做的会议开幕词,以及刘少奇、周恩来在会上作的两个报告的主要内容,最后他又讲了自治区五年来的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的发展的情况,并号召新疆各族人民贯彻和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新宪法,为实现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的决议而奋斗。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包尔汗,后来又曾多次见到赛福鼎这些少数民族的领导干部,他们的汉语都讲得很好,但总还是带着一些少数民族的腔调,不过大家都能听得懂,而且十分理解和欢迎他们的讲话。</div> 九、迁入新疆俄文专科学校新校舍<br><br><div> 我们在乌鲁木齐北门的新疆军区俄文学校学习了两年。一九五四年冬天,新疆俄文专科学校在乌鲁木齐的明园区盖了新校舍,我们告别了军区俄校简陋的校舍,搬入新校舍时大家都非常高兴。在新学校建设中我们曾经来参观过,现在终于搬来入住了。教学大楼是两层楼房,共24个教室。我们的教室在楼上。大楼的正前面雕刻着五个金黄色的大字:“为祖国学习”这是毛主席给中国青年的题词。这既是毛主席和祖国人民对青年提出的要求,也是我们青年人的努力目标和行动指南,我们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宿舍在教学楼的后边,是两排平房,男生住一头,女生住一头,房间不大,每间房住六个人,红色的地板,蓝色的天棚,深蓝色的木床,双层玻璃窗,比北门的大宿舍舒服多了,大家都欢天喜地打扫卫生,收拾行李。但是当时的厕所却是一间大土房子,离宿舍很远,晚上起夜的时候都得叫上其他同学作伴,不像现在学校里的卫生间,但是对于我们这些从艰苦环境过来的学生已经很满意了。搬到新校舍的时候,从四川招来了一批高中毕业生,他们一看我们的条件。就很不满意,还和全国其他技术学校的学生联合起来闹事。他们要上本科不上专科,他们是正宗的高中毕业生,后来学校答应了他们的要求,毕业后按本科生的待遇。我们这一届虽然是文化程度底点,但在军区俄校已经学过两年预科,还补习了高中的文化课,到军区俄校又学习了三年俄语。一共学习了五年俄语,我们毕业后也算是本科。</div> 1954年于俄专 1 954年于乌鲁木齐 俄文学校宿舍前洗衣服 十、苏联老师<br> <div> 新疆俄文专科学校请来的老师都是前苏联专家的夫人或者是领事馆官员们的夫人,他们基本上不懂中文,给我们上课全部用俄语。第一年上课的时候还有中国助教当翻译,后来就靠自己听了,这对提高我们的口语和听力帮助很大。第一个给我们上课的老师叫玛莉亚,毕业时给我们上课的是玛莉亚帕夫洛夫娜。我们与苏联老师的关系十分融洽。下课休息时就抓紧机会和他们对话。苏联十月革命节,我们都会在课前向老师祝贺她们十月革命节愉快,他们也高兴地回答我们说“谢谢”。有一次,苏联老师邀请我们去他们家玩,他们住在领事馆宿舍,我们在老师家说俄语,唱苏联歌曲,还跳舞。他拿出糖果、奶酪招待我们。当时中苏关系是最密切的时候,中国人民都把苏联人称为苏联老大哥。我们把十月革命三十七周年纪念日看成了全世界劳动人民的节日而加以庆祝。当天下午,有一个苏联老师给全校同学讲关于十月社会主义革命的报告,介绍苏联人民怎样进行革命斗争,怎样取得胜利,现在又是怎样的建设国家的。他用俄语作报告,没有翻译。我们基本上的内容都能听懂,但也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这就是我们的苏联老师。</div> 十一、迎接新年<br><br><div> 1955年元旦来临,又是一个新年,为了庆祝元旦,我们学校放假半天,下午大多数同学都出去逛街游玩去了。但我们班几个同学都在助教的宿舍里排练俄语话剧。《祝贺新年》这是我为班上创作的,花费了不少时间,而且同学们也花了一些时间来排练。吃过晚饭,班长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大红字:“祝同学们新年快乐”。我们在宿舍里的人化好了妆,进入教室,同学们热烈鼓掌。我们唯妙唯肖的表演,受到热烈欢迎。我为同学们写俄语小剧,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在周末联欢会上也表演过。表演完后,同学们便开始做游戏。今天还有来宾参加我们的晚会,校长也来了,还给我们讲了话,向同学们祝贺新年。学校还买了一些糖果、瓜子,每个同学都发了两包。班上的晚会结束后,学校又举行了舞会,今天在学校教室里还准备了一个克蓝球室,一个乐器室。许多同学在里面演奏乐器。还有两个跳舞室,今天跳舞的人特别多,两个大教室都挤满了人,舞会一直持续到深夜两点。我也一直跳到舞会结束,真是开心极了。后来又去玩克篮球室玩了几盘客篮球才回宿舍睡觉,在同学们的欢笑声中迎来了新年的钟声。</div> 在教学楼前同学们在排练节目 十二、锡伯族同学<br><br> 一九五三年,学校里来了几十个锡伯族的同学,他们的教室就在我们教室的对面。锡伯族是新疆的少数民族,是一个极少数的民族,他们有自己的语言,但好像没有文字。他们来俄文学校,不但要学习俄语,而且还要学习汉语,有着双层任务。他们看不懂汉文的报纸,就请我每天在读报的时间去他们班上给他们读报。为此,我每天都要提前翻阅报纸,选择一些重要新闻、有趣的事件读给他们听。我和锡伯族的同学很快就熟悉了,和他们的关系十分融洽。锡伯族同学的性格也很活泼,能歌善舞。每到周六他们就拿来一个留声机,放上唱片,在教室里面跳交谊舞。还邀请我们班的同学去参加。刚开始我们都不会跳舞,他们就边跳边教,而且跳的都是俄罗斯族的舞蹈,很快我们都学会了。他们是我们跳交谊舞的启蒙老师,后来我们不但在学校里跳,而且去附近单位跳,甚至上街去听到有乐器伴奏的大单位就进去跳舞。锡伯族的同学和我们差不多的时间从俄专毕业,他们都分配到新疆各系统工作,成为了新疆的一支有文化、懂汉语、懂俄语的少数民族干部。韩志诚就是一个锡伯族同学,至今还和我保持着联系。 十三、青春的萌动,浪漫的爱情<br><br><div>(1)一次联欢会<br><br></div><div> 1954年的春天,一个周六的团日活动时间,位于俄文学校后面的新疆矿冶学校的地质班的同学要与我们班同学进行联欢。新疆矿业学校的这些同学都是从俄文学校出去的,他们比我们学俄文还早,后来又去南疆跟苏联专家实习过,现在他们在矿冶学校学习地质。我对这些老同学很崇拜,他们大部分都来自广东、江苏等地的有志青年,有的是抗美援朝时参军来新疆的。这次他们主动与我们联欢,还带来了许多矿石标本。为了更好的互相了解,我们和他们交叉坐位,一个矿校学生和一个俄专学生坐在一起。当时周焕清就坐在我和肖蜀玉中间。会上大家都踊跃发言,而且有唱歌、跳舞等活动。在下面同学们互相自我介绍、交流,我对周焕清很有好感,我们互相在本子上签名留念,这就是我们认识的开始。周焕清说联欢会之前他已经见过我几次,由于不熟悉不敢贸然打招呼。但对我很有好感,他说五零年进疆的时候,在西安他就见到了一大群湖南妹子,他对湘女情有独钟,当时就有个念头以后能找一个湖南姑娘做知己该有多好啊。所以这次联欢会给了他一个极好的机会,他决定要追求我这个湖南姑娘,让梦想成真。<br> 1955年元旦。我刚吃完早饭,正在打扫宿舍卫生,听到外面有人叫我,我跑到门外一看是周焕清,我们去年在联欢会上认识的,今天他们来了两个人来给我们拜年的。看见他们我非常高兴。把他们带进还没有清扫完的房子里,他们脱下大衣坐在床上,周焕清拿出一本俄文字典送给我作为新年礼物,和我们几个同学在一起唱俄文歌曲,然后又到我们教室里玩了很久,说话唱歌,直到中午12点才回他们学校。我也给他们送了几张苏联名演员的照片作为新年答礼。当时我们经常看苏联电影,十分欣赏苏联的演员,经常买一些演员的照片观看,有时也作为礼物送人。</div> (2)频繁接触<br><br><div> 1955年春节期间的一天早晨,我正在饭厅吃早,同班同学娜佳跑进饭厅,告诉我来了许多客人,我问她是谁,她说是矿校的瓦洛佳(周焕清的俄文名字)等人。我赶紧丢下碗筷就往宿舍跑,进房门一看,哎呀,房间里坐满了客人,一共来了八位。他们是我们的老同学,现在又是我们的邻居,去年曾经与我们班进行过联欢。他们的来临使我很高兴,我们在宿舍里说话呀,唱歌呀,然后又把他们带到助教们那里去玩,他们也认识这些助教,最后又到文娱室去打乒乓球,康乐球,随后他们拿出照相机和我们一起照相,一直玩到吃午饭的时候他们才回去,而且还再三邀请我们到他们学校去玩儿。他们走了不久后,忽然瓦洛佳又跑回来告诉我们说最好我们明天就去,他们有时间,后天可能要开会,我们高兴地答应了。<br>第二天。我们吃完早饭,便开始召集同学动身到矿校去玩,我们去了九个人,因为他们要和我们比赛乒乓球,他们听说我们班女子乒乓球队是我校的冠军,想看看我们的实力。<br>到了他们宿舍,看到他们已为我们准备了糖果、瓜子、花生,热情地招待我们,我们又在一起唱歌,还表演了湖南民歌女声小合唱,娜佳还给他们跳了两支舞,气氛十分热烈。然后就到他们教学大楼比赛乒乓球,结果5 : 0,我们输了。后来才知道,他们的乒乓球也是学校的冠军,又是男生和女生比赛,不过重在友情,输了也很痛快。后来他们又领我们到他们的钢琴室弹钢琴,会弹琴的同学表演了几个曲子。中午我们才回到学校吃午饭。下午我正在和同学们抬煤时又听到娜佳的大嗓门在叫“瓦洛佳来了”,我赶快跑过去看,原来瓦洛佳和他们的文体部长一同来邀请我们去他们学校跳舞。今天他们举行舞会,邀请我们班同学去参加。吃完晚饭,我们梳洗打扮了一番,先到他们宿舍玩儿,后来他们又领我们去教学大楼跳舞。他们的舞厅很大,布置很漂亮,还有一支不错的乐队伴奏。但瓦洛佳不会跳,他说他不喜欢跳舞,但那天晚上他们班上的大部分同学都来了,陪我们跳舞,我们高兴的跳了一个多小时。瓦洛佳又邀请我们去看电影,附近的金属公司影院今天放映俄文片子《大家庭》,看完电影分别时瓦洛佳又邀请我们明天晚上去他们学校看电影。今天和他们玩了一整天,他们的热情和友谊让我感动。后来只要矿校演电影或者举行舞会,瓦洛佳都会来通知我们去看电影和跳舞。<br></div> 1955年摄于俄专,当年送给瓦洛佳留念 1955年摄于俄专,当年送给瓦洛佳留念 (3)雨中漫步<br><br><div>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后,我对瓦洛佳有了初步的了解。觉得他是一个要求进步的青年人。当时他正在要求入党,对自己要求很严格,学习刻苦认真,善于帮助别人,热情善良,而且很喜欢接近我,所以我也想和他交朋友。四月的新疆天气还有些凉。一个星期日我刚吃完早饭,正在教室里面写家信。瓦洛佳又来了,我以为他是来取借给我的几何书呢,但是他说今天上午我不打算学习了,我是来玩儿的。听到他这么说,我很高兴,首先我们到了阅览室,看看杂志报纸,后来他说,我们出去走走吧,我俩一起来到学校前面的林荫小道上,这是我俩第一次单独出来散步。当时天气不太好,刮着比较大的风而且后来还下起了毛毛细雨,不一会儿我们俩人的衣服都淋湿了,可是这一切都没有阻止我们愉快的脚步,和推心置腹的谈话。我们谈了很多,他谈了对男女青年之间的友谊的看法,他说我们之间的友谊应该建立在政治思想上,建立在互相关心、互相帮助的基础上,他说,他这次申请入党没有通过,但是他不灰心,要继续努力,然后我也把我自己的性格优缺点一一向他介绍,两人谈得融洽,很愉快。回到宿舍的时候,同学们见我的头发衣服都湿了,就开玩笑的说,你们俩雨中散步很潇洒很浪漫啊。从那以后,瓦洛佳周六周日常常来邀我出去散步,学校后面的小溪边,小溪后面的戈壁滩,校园里面的林荫道,学校前面的田埂上都留下了我俩散步的足迹。我们不仅谈政治、谈思想、谈友谊,而且还把自己的家庭情况互相介绍,谈父母,谈兄弟姊妹,谈家中的经济状况,真的是敞开心怀无话不谈。经过交流互相增进了解,增进了友谊,而且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爱慕之情。周六周日我总是翘首盼望他的到来,他也喜欢往俄专跑,去约会心中的恋人。</div> (4)订立终身<br><br><div> 我和周焕清自从五四年联欢会到五六年,经过两年多的交往,彼此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希望进一步发展友谊。于是两人又把对方的情况向家人汇报,希望得到家人的承认和支持。焕清的父母亲看了信上的介绍,很满意,还从江苏往新疆寄来了一套球衣球裤算作是见面礼了。我的父母亲看了我的介绍后,对他本人也没什么意见,但是对他的专业有些看法,认为他是个学地质的,将来要在矿山工作,矿山工作是很艰苦的,生活条件肯定差,让我有思想准备。对于这一点我的确有过想法,但是当时两人正在热恋,也就不考虑将来了。因此我们俩人仍然照常往来,我们一直保持到学校毕业。焕清毕业后就分配到了北疆最严寒的地区可可托海工作。由于他的关系,我在毕业分配时,对我是一次大考验。因为我们班毕业的时候正是中苏关系最密切,苏联全面支持中国建设,各大部门和企业都有许多的苏联专家。所以当时学校接到许多来自内地各大城市要求分配俄专毕业生的名额的请求。我们班的同学。除了几个特殊情况,基本都被分配到了北京、沈阳、三门峡、西安、兰州等大城市,分到北京的都在中央各部委工作,比如外交部、建材部、水利部等。当我们填写毕业志愿表的时候,如果我不填恋爱关系这一项,就有可能分到北京,如果那样,我俩的关系肯定就要结束了。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我还是把周焕清的关系填上了,当时大学分配是可以照顾爱人关系的。于是学校就把我留在新疆,留在俄专工作。当然也是因为我俄语学的比较好,可以为学校培养学生。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同学,我心中还是有些羡慕,有些遗憾。但是爱情还是占了上风,我和他永不分离了。</div> 摄于1956乌鲁木齐送给焕清留念 1956年7月和周焕清第一次合影 1956年摄于俄专学校(右二本人) 十四、博览群书<br><br><div> 看书是我的一大爱好。在俄专学习时除了上课,学习俄语,我最爱去的地方便是图书馆、阅览室。每天下午课外活动的时候,我便去阅览室看报纸杂志,有时还把重要的东西摘了下来。我从图书馆借阅了很多书籍,看完了中国的几本古典名著,比如红楼梦,水浒,西游记、三国演义等。我也很喜欢看鲁迅的著作,比如祥林嫂,阿Q正传,孔乙几等等。我还阅读了许多外国文艺小说,比如安娜卡列尼娜,圣母院,斗牛士,牛虻,法国名著娜娜,收获;苏联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北斗新村,走向新岸,真正的人,海鸥,勇敢,卓雅与舒拉的故事等等。我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中的名著抄到我的本子上,作为我的人生座右铭。“人生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它给人们只有一次。你应该这样来度过,当你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碌碌无为而悔恨,你可以骄傲的说。我的一生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解放全人类而奋斗”,我在看每一本书的过程中都会摘抄书中的精彩语句,看完以后大都写下自己的读后感。记得是五四年的春节期间,同学们大都上街游玩去了,那天我捧着小说牛虻坐在教室的窗户旁边,看得津津有味。当看到书中主人公走向刑场,大义凛然,他的生父天主神户给他做最后祈祷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旁边有个同学看见了,以为我是想家呢。俗话说。人逢佳节倍思亲嘛,实际上我是由衷地被牛虻的事迹感动了。</div> 十五、苦练基本功,口语能力大提高<br><br><div> 学了大约一年俄语后,为了提高口语我们班上同学们订立了一个条约,就是从早上起床到晚上睡觉,一切生活用语必须用俄语讲。我是课代表,又是学习委员,当然要带头。遇到难题就翻字典。一段时间以后,基本可以流利地表达思想了。我还组织同学们开俄语晚会,表演俄语节目,唱苏联歌曲。在晚会上,我还编写了好几个俄语短剧。一个是反映我们班上同学的学习情况和俄语会话的一些问题,一个是新年晚会上的祝贺新年。由于同学们的出色表演,获得哄堂大笑和热烈鼓掌,给我很大的鼓舞。有一次班上开俄语研讨会,中心内容有三个,每题一个中心发言人,我是第二题的中心发言人,“谈谈关于俄语的学习问题”,在会上我即兴发挥,侃侃而谈,效果很好。<br>一九五四年元月份,学校举行俄语口语考试,老师们都坐在讲台前。一个同学摸一张考试题做准备,另一个在前面考试。轮到叫我的名字时候,我不慌不忙进了教室,摸了一张纸条递给老师,苏联老师说:“请你说说斯大林的一次谈话”。这个问题比较难,老师问我,你有把握吗?我心有成竹地说;“没问题”。我在座位上写了一篇小文章,然后上台把我知道的关于斯大林的事迹流利的讲起来,老师很满意。他又提问了几个问题,叫我翻译了一段文章,然后在我的记分本上写了一个“优秀”,这是我第一次的俄语口试,印象很深。<br> 一九五六年十二月,一个苏联老师因工作需要到越南去工作,在临行前我们班上举行了热烈的欢送会,老师和他爱人苏联领事馆的副领事,还有校长以及学校的老师都参加了这次欢送会。会上首先由我代表我们班同学用俄语致欢送词,接着校长讲话,我又给他当翻译。我讲话时很有感情,老师忍不住伤心的哭了,同学们也感动得热泪盈眶。讲完话后,我们又表演了很多小节目,并给老师送了礼物,可见当时中苏人民的友谊是多么深厚。不久我们学校由国家高教部派来了一位苏联语言学专家,学校又举行了隆重的欢迎大会,首先由副校长致欢迎词,这次又让我给他当俄语翻译,这是我第一次在全校师生大会上做翻译。那次会议很隆重,全校老师包括许多苏联的老师、领导以及全校的学生都来了,礼堂里坐满了黑压压一片,当时我非常紧张,但一走上讲台也就放松了,翻译的很流利,这对我是一次极大的鼓舞。下来后,校长、老师和同学们都朝我微笑,祝贺,有同学说,这是你第一次的成功,也是你走向生活的开始。我感到十分激动,幸福,我把它看成是组织对我的培养和信任。<br></div> 1956年俄文专科的同学欢送前苏联老师(第二排左四本人) (五)毕业工作<br><br>一、毕业分配<br><br><div> 一九五六年冬,我们结束了在俄专的五年学习要毕业了,同学们都非常关心自己毕业后的去向问题。当时中国正处于国家建设时期,中苏关系很密切,各个重点建设项目都有苏联老大哥专家帮忙。因此毕业前夕,全国各地的一些重要的企业及部门均来新疆俄专要毕业生。在这种形势下,同学们非常激动,准备奔赴内地工作岗位。当时对我也是一次考验,我十分矛盾,按我学习的成绩和表现,可以分配去最好的地方,比如北京,可是当时我正与周焕清热恋中,他是学地质的,只能在新疆矿山工作。如果考虑这层关系,我最多只能留在乌鲁木齐,在填写毕业分配志愿表的时候,我对恋爱关系这一栏考虑了很久。最后我还是填上了与周焕清的关系,当时他也从矿校毕业了,分配到了新疆可可托海矿务局搞地质。<br> 一天上午,我们全班同学集合在学校的会议室,等候学校领导宣布分配名单。校长进来时,大家都十分兴奋和紧张,当他开始宣读名单的时候,会议室一片寂静,接着便爆发出一片欢呼声,同学们互相拥抱着,跳跃着,互相祝贺着,嬉笑着。因为我们全班除了几个留校的,其他全部分配到了内地的各大部门和单位,有七到八个人被分配到了北京的水利部,建材部,农林部等部门,还有分配到三门峡水利工程的,有分配到兰州、西安,武汉、沈阳等大城市的大企业,大家都十分满意非常高兴。我和几位同学分配留在新疆,我和另外四位被留在学校当助教,那四位是两对恋人关系。第二天,同学们便紧张地准备行装出发。后来的几天里,我们便一批批送走了去内地的同学,看着他们坐在汽车里远处的身影,心中充满了羡慕和无奈。再见了,同学们,到祖国需要的岗位上去贡献你们的力量吧。同学们离开了培养他们的新疆俄专,从此没有回来过,只留下了美好的回忆。俄专不久就合并到了语文学院。后来收到很多同学从内地不同的地方写来的信,他们绝大部分都是跟随苏联专家当翻译,以一技之长报效祖国。</div> 1956年12月毕业前留影 二、留校当助教<br><br><div> 我们留校当助教的几位同学被分配到几个教研组,我被分配到语音教研组,可能是考虑到我的发音比较好,口语能力较强。到了教研组后,老教师们给了我们很多指导,我们每天也只是跟老教师们听听课,晚上就去教室里给学生做辅导,解答问题,特别是训练同学们发音。俄语中有一个卷舌音,许多同学发音不正确,我们就指导他们练习。留校当助教的时间也就是一年左右。我们还没有正式走上教学岗位,我们国家的形势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于中苏关系的破裂,苏联专家全部撤走。那俄语翻译自然就要失业了。我们俄专的学生学习俄语的劲头受到了影响,毕业去向也成为了问题,俄专的生存受到了质疑。新疆俄专一九五七年下半年又搬了一次家,由乌鲁木齐的明园搬到了离城市较远的新校舍。校舍扩大了,并且发展为语文学院,俄专只是语文学院的一个系,学校又增添了维吾尔系,汉语系。学校扩大了,学生的人数也增加了,但是我们却无事可做了。</div> 1957年留校当助教 三、暑假第一次回家探亲<br><br><div> 自从1952年我在长沙参军到新疆,后来又分配到新疆俄文专科学校学习直到毕业,我在新疆已度过了五年时光。五七年夏天学校放暑假,许多老师职工请假回家探亲,我也很想念家乡,想念分别了五年之久的父母及妹妹。于是,我也决定回家去看看。由于我工作时间不长,没足够的路费,于是向老同学借了200块钱,开始踏上了回家的路途。和我一同回去的,还有一个同班同学张绘本和他的对象俄专的体育老师陈文彪,他们到汉口便转车去福建了,剩下我自己前行。由于是单独第一次出远门,一个年轻女孩子是有不少困难的,但是路上也遇到不少好心人帮忙。当时由汉口到武昌还没有长江大桥,必须下车过长江。当天正下着大雨,我一个人手提一口皮箱,走路十分艰难,这时过来一个解放军说,“让我帮助你吧”,我有点犹豫,这时他拿出了证件让我看,我就放心的把箱子交给了他,跟着他上轮船,他帮我找到座位,安排好后才去找自己的座位。轮船到岸了,天上仍然下着倾盆大雨,我提起箱子往外面走,这是一个女大学生跑过来帮我提箱子,她说她是武汉大学的学生。她帮我提着箱子走上岸,又去马路对面叫了一部人力车,把我送上车后,对车夫说送她去火车站吧,然后他自己才走了。看着她在消失在雨中,我心中十分感动。上了武昌去长沙的火车。早晨我在白水车站下了车,这是一个小站。下车后在一个小饭店吃早饭,这是我第一次自己在饭店吃饭。我要了半斤米饭,一盘炒鸡蛋,一碗鸡蛋汤,才花了两块钱,可是那一大盘米饭和鸡蛋我只吃了一半,旁边的农民看着我吃,都十分好奇。吃了饭我上了一辆去湘阴县城的公交车,很快便到了家。当时我家住在湘阴北门贫民住宅,看到我回来,父母亲十分高兴,每天为我做好吃的饭菜,我在家住了半个多月之后,我决定去北京玩一玩。因为我有好几位同学都分在北京工作,我的麓舅也在北京上班,我还是在上保育院的时候见过他的,现在麓舅舅和我两个都是大学毕业生呢,很想看看他。于是,我又踏上了去北京的路。这是我第一次到祖国的首都,麓舅见到我十分高兴,他把我安排到他们女同志的单身宿舍里,在门口加了一张床临时住下。接下来他就请假陪我去天安门。上了天安门城楼,去了历史博物馆,参观了人民大会堂,游览北海公园,还去了颐和园,爬上了长城。北京的名胜古迹几乎都游了一遍,大开了眼界。首都是美丽壮观的,北京城是伟大祖国的心脏。游玩之余内心感到特别骄傲,特别高兴。<br>在一个休息日,麓舅跟我在北京的同学肖蜀玉,王守玉、肖俊斌、钱淑芳等人都打了电话,邀请大家在一块聚一聚。分别几个月大家在首都相聚,真是非常高兴。大家见面都不由自主地说起了俄语,互相拥抱嬉笑。在车上又放声唱起了苏联歌曲,看到他们在北京工作、生活十分愉快,我非常羡慕。肖蜀玉又把我领到她在建材部的宿舍,让我住在她那里,白天她上班,我就到附近逛街,逛商场,晚上俩人挤在一张床上,喋喋不休的说着悄悄话。在北京玩了半个多月,暑假也快结束了,我就乘车从北京又回到了乌鲁木齐。这是我第一次去北京,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div> 1957年留影于北京天安门 1957年和北京麓舅合影 1957年和北京麓舅合影 1957年回湖南湘阴和妹妹妹夫 四、俄专的变迁<br><br><div> 新疆俄语专科学校于一九五八年成为新疆语文学院的俄语系,我们留校当助教的年轻人,工作刚一年还没走上教学岗位,我们国家的形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由于中苏关系的破裂,苏联专家全部撤走。俄语翻译当然就要失业了,转行改做其他工作。俄专的学生学习俄语的劲头也就受到了影响,毕业去向也成了问题,俄专的存在受到了质疑。自从俄专变为语文学院的俄语系后,招生大大减少,我们这些留校的年轻助教几乎无事可做,学校把我们组织起来办学习班,每天学习政治,搞搞劳动,打发日子。<br></div> 五、到农村劳动<br> <div> 一九五八年,毛主席号召干部参加劳动。本来这是毛主席让那些当官做老爷的领导干部下工厂农村去接触劳动人民,进行劳动锻炼的。但执行者们都大打折扣,每个单位都分配有名额,语文学院的领导们便趁机把我们这些年轻助教统统送到农村去劳动,以应付上级的安排,所以我们下去劳动的年轻人都说自己是替罪羊。<br> 一九五八年元月分,学校公布下乡名单,我是其中一个。我们下放到乌鲁木齐郊区的安宁渠农场。我们到了那里就跟农民们一同劳动,每天早晨三四点钟起床,用爬犁子在雪地里往田里送粪,这是非常辛苦的,有时太阳出来,雪有点融化了,爬犁子都拿不动,全靠人用肩扛,用手拖,弄得满身都是泥水、羊粪,实在是拉不动了我们就到羊圈去起羊粪,我们站在羊圈里,踩在羊粪上,用铁锹往外铲羊粪。夏天到了,我们就下稻田去拔野草,打着赤脚站在水田里,有时石头把脚板都给磨烂了,流血不止,有时蚂蝗还钻进腿里面,又痛又痒,还不能用手拔。由此我们也体会到农民们的辛苦,真是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我们在农村干了十个多月。经历了从春耕到秋收的整个过程。在这期间,由于女同志的生理特点,月经期间不能下冷水,但年轻人爱面子,又不好意思说,不好意思请假,硬撑着干,于是有一次我便生病了,而且病的很厉害,每天发烧,出虚汗,晚上把被子都汗湿透了,而且一晚上要换几次内衣,只好到乌鲁木齐的大医院去看病,又吃药又打针,很长时间病才痊愈。<br></div> 六、结婚<br><br><div> 1958年元月语文学院搬到了新校舍,这里离市中心比较远,但校舍宽敞,容纳的学生也多。一天我正在宿舍搞卫生,突然听到同学说,瓦洛佳来了。我真是喜出望外,因为他毕业后便到可可托海矿物局搞地质工作了,我们已经有半年多没有见面了,而且书信往来也很少。这是由于他在山上搞地质,一月半月才能回到矿区一次,而且书信也很难收到。有时候一封信要走上个把月才能到达他的手中。当时可没有现在这么方便的电话联系了。所以他来乌鲁木齐,我一点也不知道。他是来出差的,顺便看望我。他说,找到这个新校舍可费了一番周折。他前一天便顺着往俄文学校的路上走,可是越走越难走,一直走到天黑,也没见到有学校。他就往有灯光的地方去,后来是一名修路的工人说他走错路了,语文学院不在这附近,而且晚上也走不到那里了,这位好心人留他在他们单位过了一夜,招待他吃了饭,第二天上午他才又出发朝语文学院的方向走,白天走路要方便多了,他终于到了语文学院。两人见面十分高兴,互述衷肠。他白天到学校来看我,晚上就回招待所,相聚了几天以后,有同学说,你们结婚吧,瓦洛佳来一趟也不容易。在同学们的劝说下,我们两人也感到这是一个机会。就决定结婚了。<br> 学校后勤部给我们安排了一间单身宿舍。因为我们很快要去农村劳动,所以住房也是临时的。我俩上街去买了一条大床单,一对枕头套,买了些瓜子、花生和糖果,于一九五八年元月三日便在语文学院结婚了。那个时候结婚是很简单的,不像现在大操大办,而且我们双方也没有亲人在场,就是同学们帮忙操持。焕清来乌鲁木齐也没做结婚准备,身上只有100多块钱,加上我的工资也不到200块,简简单单在宿舍里面同学们热闹一番就算结婚了。那个时代的人结婚大多数也是如此,把两个人的行李搬到一起就算成家了,我们结婚只有我一个人的行里,真是再简单不过了。<br> 第二天,我俩又到他的母校新疆矿冶学校去热闹了一番。因为矿校还有他的许多同学留校工作,知道我俩要结婚,便忙着布置婚礼,我们到达矿校的时候,他们在会议室已经摆好了桌子,围成一圈,桌子上摆满了糖果茶水。同学们为我们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还叫我们讲恋爱经过等等,还在会议室里面跳了一会儿交谊舞,算是举行了婚礼了。结婚后。我俩在一起只生活了十几天,还没度完密月就打点行李,跟随学校劳动队伍出发去农村劳动了。焕清陪我来到农村,帮我安排好住宿,还在农场陪我劳动了几天,他才返回可可托海工作。从此开始了牛郎织女的生活。这就是我们简单仓促的结婚典礼。<br></div> 1958年元月2日在乌鲁木齐结婚 1958年元月4日于语文学院教学大楼前留影 同学们前来祝贺我们结婚 七、大炼钢铁<br><br><div> 1958年,毛主席号召全国人民大炼钢铁,要赶超英美。全国人民总动员,各单位都抽调了大量的人力到山上找矿石、挖矿石,在山上挖上一个大坑,架上柴火放上煤块,然后点燃柴,就把砸碎的矿石扔进大坑里,烧成铁疙瘩。这时学校又把我们从安宁渠农场抽出来,送到乌鲁木齐的硫磺沟,去参加大炼钢铁。每天清晨起床,匆匆吃完早饭,便拿上榔头到山上砸矿石。席地而坐,或者坐在石头上,然后就拿着榔头一下一下砸在矿石上,把它们砸碎,自己也被矿石的灰尘盖得满头满脸,一天下来,腰酸背痛,但那时人还年轻,而且革命热情高,也不觉得劳累。革命干劲冲天。在硫磺沟炼钢铁干了一个冬天。生活虽然很艰苦,但得到了锻炼。<br><br>八、调往可可托海工作<br><br></div><div> 1959年春天,大炼钢铁运动宣告结束,我们这一帮年轻人都撤回乌鲁木齐市。但已经不属于语文学院了,而是分配到其他单位。有分到新疆大学的,有分到新疆工学院的,新疆农学院的,但还有许多都分配到了一些中学当老师。分配到我的时候,领导说你爱人在可可托海,你就去可可托海吧。可可托海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那里有一条额尔齐斯河,有一片桦树林,关键是焕清毕业以后,就分配到了可可托海矿务局搞地质勘探工作,我必须去可可托海,避免两地分居。于是1959年我来到了可可托海。<br> 新疆三月天气还很冷,当时正好有一辆货车是从可可托海来乌鲁木齐拿物质的。公司领导跟司机打个招呼,就让我坐在货车副驾驶室去可可托海。那时从乌鲁木齐到可可托海,道路很难走,有时根本无路可走,就在戈壁滩上跑。从乌鲁木齐到可可托海,整整走了三天。现在那里修了一条高速公路,几个小时就能到达。我人生地不熟,到了可可托海以后,没有一个认识的人,焕清当时正在野外搞地质勘探。我到人事科去报道,人事科长问我,你想干什么呀?愿不愿意去学校当老师?我说不愿意去,不想当老师。科长说,那就到教育科去当个科员搞职工教育吧。职工教育也是组织职工学习文化,每个单位都有一个文化干事管职工教育,我主要是跟下面的文教、干事联系,了解各单位职工学习文化的情况,给各单位发发书本等等。当时的文盲很多,扫盲任务较大,组织文盲学习识字是一项大任务。我在教育科干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这时矿务局成立宣传队,又把我调到宣传队去。宣传队是脱产的,每天在俱乐部排练节目,我主要是参加跳舞,唱歌。宣传队排好了节目,便到矿区的基层单位去慰问演出。我们曾去过煤矿,二矿。三矿、四矿等等,有时候还要骑马上去。在宣传队的日子比较轻松愉快,但不久我怀孕了,跳不了舞啦,我找到宣传部部长说明情况,他也理解我,就同意我调出宣传队。<br><br></div> 1959年于可可托海宣传队 九、美丽的可可托海<br><br><div> 可可托海位于新疆最北部,与蒙古和苏联搭界,是属于阿尔泰地区富薀县的一个小镇,高寒地区。但是那里有着丰富的矿藏,所以新疆有色局在那里建立了矿务局,派去许多工人干部从事开采矿藏工作。二矿离矿务局本部不远,那里有茂密的原始森林,到那里去必须骑马或者开车。焕清在地质勘探的时候,队员们在山上还看到过大黑熊。可可托海的天气十分寒冷,夏天没有蚊子,不用蚊帐或扇子,晚上有时在露天看电影的时候,大家都要穿上棉衣,床上一年四季盖厚被子不用换季。有一次我去学校上班,头上包着厚厚的头巾,戴着口罩,到了办公室就感到脸上有一块雪,就用手去摸,结果摸不下来,已经冻成了一块冰,脸冻伤很长时间才痊愈。三矿和四矿都离得矿山局更远一些,特别是三矿,到那里去汽车要走几个小时,主要是山路崎岖不平,有时下大雪不通车了,步行过去就得十几个小时。一次一个大学生从三矿回来,由于走路时间太长,回到矿务局时鞋都脱不下来了,脚趾都冻坏了,后来一只脚的指头被锯掉了,成了残疾。还有一个东北大学的学生,要从可可调回老家了。他到山里和一个老工人上山去砍树。他们每人砍了一棵大树,往回拉的时候很吃力,直到快天黑了那个老工人就先回矿区了,并告诉他路上不要坐下来休息,慢点走,到家再休息。那个老工人回家很久也没见这个年轻人回来。他想可能有危险,并和其他的几个人一同上山去找他。他们走到山脚下,看到那个大学生躺在木头上,喊他也不答应,一摸全身冰凉,就赶快抬着他回到矿务局,打了一盆凉水给他搓澡,可是这个大学生再也没醒过来,带着他要回家的美梦离开了人世。他是活活被冻死的,可见可可托海的天气多么寒冷。<br> 可可托海有一个职工俱乐部,那是职工们娱乐休闲的地方,里面有图书馆、阅览室、乒乓球室。大厅里可以放演电影,宣传队还经常在那里给职工们表演节目。我们全家还在俱乐部门口照过相留下了美好的记忆。<br> 可可托海有一条额尔齐斯河从苏联流过来,穿过可可托海流入阿尔泰。由于是上游冰雪化开,河水很冷,即便是夏天也不能下河游泳。但河水特别干净、完全无污染。我们有时周日到河边去洗衣服,洗被子,洗完就晾在河边的卵石上,很快就能晒干。说到洗衣服,冬天就麻烦了。当时人们的居住条件很差,我们五口人住在一间平房里,只能摆一张双人床,三个孩子只能在厨房用木板搭了一个双层铺,儿子睡上边,两个女儿睡下边。冬天外面又冷,衣服又不能晾在外边,否则会结成冰。没办法我们只好在周六晚上把换下来的衣服拿到焕清的办公室去晾,他们办公室有暖气,到周日再收回来。</div> (六)我当妈妈了<br><br>一、两个孩子相继出生<br><br><div> 一九六零年初我离开宣传队后,领导还是动员我去职工子弟学校当老师,因为当时机关正进行机构精简,不可能再回机关了。我到学校后刚开始分在小学部教语文,后来成立初中部就把我调到初中部教俄语了。1960年5月我的第一个孩子小纯出生了,当时是困难年代,粮食是定量的,穿衣凭布票,可可托海又在老山沟里,物质更是匮乏。但凭着年轻,身体还能坚持,孩子在肚子里也长得很好,生下来时孩子体重还6.8斤,而且奶水很足。当时住院全是公费,我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才出院。但是产假只有56天,孩子不到两个月我便上班了,每天把孩子放到床上,两边用枕头挡住。那时规定喂奶只能半个小时,所以我每次都是跑步回家,急急忙忙的给孩子换尿布喂奶,经常是孩子一边吃奶,我一边就打瞌睡,真是疲劳极了。孩子三个月的时候不能再放在床上了,她已经能够翻身了。于是请了一个保姆来家照看孩子,这个保姆照看了两年,小纯两岁了。<br><br> 一九六二年四月份第二个孩子阳阳出生了,阳阳出生的时候先天也不错,生下来是七斤重,但奶水就不如第一个孩子了,只能刚够吃饱。开始的时候我也把她放在床上,用枕头挡着。但在她两个多月的时候,有一天我回来,打开门看到孩子俯卧在地上,她从床上掉下来了,哭得满脸的鼻涕,一脸的脏水,声音全哑了,如果再晚回来一下,可能就会憋死过去了。当时真把我吓坏了,抱起孩子母女俩一起伤心的哭起来。从此以后我走的时候都要用一根布带子把她拴在床沿上。这个时候两个孩子实在是忙不过来了,只好把老大送入幼儿园,老二就让保姆带着。后来由于我自己营养不良,奶水也不够了,只好买些奶粉,炼乳之类的补充,那时候奶粉也很缺乏,必须到矿务局商店去买,还得局长批条子,我找过几次局长,每次也只给批一包奶粉,吃几天就再去找领导,当时可真困难呀。<br></div> 1960年四个月的大女儿 我和大女儿1960年9月于可可托海 我们和大女儿在可可托海合影 二、带孩子第一次回家探亲<br><br><div> 一九六二年夏天学校放暑假了,阳阳这时才三个月大。我们夫妻两人工作都很忙,两人商量带着孩子回家,把小的放在家里,让老人帮忙照看,老大上幼儿园,这样就可以轻松点。七月份可可托海的天气很凉快,我们收拾了一包衣物就开始上路了。一路上爸爸背着爬山袋里面装着衣物,怀里抱着两岁的小纯,我的肩上挂个小包袱里面装着孩子的吃食和用品,怀里抱着阳阳。要坐三天的汽车才到乌鲁木齐,汽车在戈壁滩上行驶,我们带着两个孩子真辛苦。晚上住在小站上,天气又热,蚊子又多,根本无法入睡。到乌鲁木齐后,托人去买了火车票,当时火车还没通到乌鲁木齐,只通到盐湖城。我们买不到卧铺,只买了两张座位票,火车到郑州还要倒车,在路上走了四天三夜真是辛苦。记得从盐湖城上火车的时候,洋洋拉了一泡大便,我也来不及洗尿布,就用一块塑料布包上塞到背包口。上火车的时候也许后面的人看到了一块红塑料布,认为里面包的是食物或者衣服,就从背包里给抽走了。上车后我想去洗尿布,才发现被人偷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别人打开尿布肯定要扔掉,可是我却少了两块尿布,路上就不方便了。在火车上这两天真难熬啊,白天吃饭喝水都很困难,只要车一靠站,人们就赶紧到站台上去买点吃的,晚上睡觉就更辛苦了,两个座位只能让一个孩子睡觉,剩下三个就都在坐位下面铺一块布躺下。在盐湖城的火车厢的坐位上,地板上臭虫多的很,只要你一趴下,就能看到臭虫爬出来咬人,晚上睡在地板上更咬得厉害,我只好跑到厕所里去把衣服脱下来抓臭虫。<br><br></div><div> 我们在郑州下了车,在附近的一个小旅馆住了一夜。第二天又上了开往上海的火车,这个车子又干净又舒服。火车到达无锡,我们下车又坐上了一艘小轮船,去江苏常熟县乐余镇,那个小船走得真慢,天气又热,就像坐在蒸笼里,直到下午四五点钟才到达了乐余镇。下了船就看到焕清的父亲在码头上迎接我们。我们在无锡曾给他发了一个电报,告诉他我们坐船。那天老人家往船码头跑了许多趟,直到看到我们抱着孩子上岸他可高兴了,把我们领回家去。家里人都高兴得不得了,母亲还把乡下的姨妈请过来,在家里给我们做饭,每天给我们做好吃的,招待我们。我们在乐余镇住了半个多月,又急忙赶往湖南湘阴县我的老家。</div> 1962年带着两个孩子回江苏老家 三、回到湖南老家<br> <div> 在江苏住了半个月以后又从无锡坐火车回湖南。火车到白水站的时候我们下了车,当时是半夜,有几个老农民和我们一同下的车,下车时只听到天上雷声隆隆,农民们呼喊着“要下雨啦,快跑啊”,他们挑着担子飞快地往长途汽车站跑去。汽车站距离火车站虽然不远,但黑灯瞎火的,也没个正经道路,从火车轨道上跨过去。我们俩一不熟悉的道路,又看不清方向,而且他背上还背着个小孩,手上提着行李包,我背着爬山袋,怀里抱着个孩子。我俩只能顺着农民们的声音,跟随他们往前跑。在跨铁路时我一不小心就摔倒在铁轨上了,怀中的孩子也摔了出去,但没听到哭声,小家伙正睡得香呢。我用双手摸索着,终于找到了孩子,赶紧跟着往前跑,这时雨点也哗哗掉下来,我们只能护着孩子,管不了自己啦,等我们跑到汽车站时已经浑身湿透了,但两个孩子都没淋着雨。我们找了一条长凳,将孩子放下睡,我们又换了干衣服,好在是夏天,天很热,而且车站里蚊子很多,我们俩就坐在孩子身边为他们赶蚊子,就这样熬过了一夜,记忆十分深刻。<br><br> 第二天天刚亮我们就去买了早晨开往湘阴县城的汽车票。搭上汽车就去了县城,大约一个多小时就到家了。到家时家人刚起来,看到我们四个人平安到家,父母非常高兴。吃过早饭,便安排我们休息。但是父母住的是平民住宅,只有一间卧室,里面摆了两张床,父母亲一张,另一张我们四个人住。自然是很拥挤的,但亲人团聚的喜悦充满了小屋。夏天小屋里很热,晚上我们就在街上支个门板,挂上蚊帐睡觉,就那样也要到晚上十二点以后才能稍微凉快一点。那时既无现在的电扇,更谈不上空调了,只能用扇子扇。在家住了半个多月,我们又要返回新疆了。<br><br></div> 1960年夏天回到湖南湘阴 1960年我和三个月大的二女儿于湖南湘阴 1962年回到湖南湘阴我两个女儿和妹妹的两个儿子合影 四、把孩子留在老家<br><br><div> 我们带着两个孩子回来,原就打算留给父母一个,考虑老二只有三个月,就想把她留下来。毕竟老大已经两岁多了,可以送幼儿园了。但妈妈一听说要留下阳阳,她立刻表示反对,她说这三个月大的孩子还要吃奶,我到哪儿去弄牛奶、奶粉呀,我可带不了,要留就留下小纯吧,她已经两岁了,能自己吃饭了,我可以带着她。就这样我们留下小纯,带着阳阳回新疆。为了不让小纯突然离开父母不习惯,决定让我带着洋洋先去长沙大舅家住一周,焕清留在湘阴陪小纯,这孩子几天不见妈妈,她似乎有预感要留下她,所以她寸步不离她爸爸,连爸爸上厕所她都要跟着。陪伴了一个星期就到了我们返回新疆的日子了。<br><br></div><div> 一天早晨天刚亮,小纯睡的很香,爸爸轻手轻脚地起床收拾了行装,吃了早点,便去轮船码头。当小纯醒来的时候不见了爸爸,自然是大哭了一场。姥姥马上领着她出去玩,又买东西给她吃,慢慢的她就习惯了,成了姥姥姥爷的掌上明珠。和新疆的爸爸妈妈距离远了,也不想念了。但有人问她,你爸爸妈妈呢?她就会说他们在新疆那远的地方。我带着阳阳在大舅家住了一个星期。当时也是国家三年自然灾害的困难时期,粮食都是定量供应的,我给了大舅一些全国粮票。但他们家原就有三个孩子,五口人,粮食很紧张。每天舅母都用碗按量蒸好几份饭。每个人都是一碗米饭。我因为要给孩子喂奶,总感到吃不饱,但也不好要求,只好有时自己跑到街上去,在小摊上买点零食吃。一个星期后焕清来到长沙。和我会合,我们买了火车票便回新疆了,结束了第一次两人回乡探亲的里程<br></div> 1 960年把大女儿留在了湖南外婆家 五、母亲来新疆可可托海<br><br><div> 1964年我有了第三个孩子了,这次我们决定把湖南妈妈接到可可托海来给我帮忙。当时妈妈才50多岁,身体也很好。我们写信说明情况后,妈妈很快就答应下来,她决定带上小纯一同来新疆,听到这消息我们非常高兴,妈妈这是第一次独自出门,还带着一个四岁的孩子也是够困难的了。当她坐上开往乌鲁木齐的火车时,心情非常激动,千里迢迢第一次出远门。在火车上行动上有些困难。这时坐在他对面的解放军同志,便主动给她帮忙,帮她打水,帮忙照看孩子,在这位热心的解放军同志的帮助下,老人家经过四天的旅行终于安全到达了乌鲁木齐。<br><br> 到了乌鲁木齐后,我们托在乌鲁木齐出差的同事去火车站接站,并安排老人住进了有色局招待所。过了两天,可可托海有汽车回可,同事帮忙,请司机带上我母亲和女儿。当时可可托海交通很不方便,在戈壁滩上行走好几天才能到达。当他们终于到达可可托海时,我激动的热泪盈眶,小纯手上提着一只小竹篮子,我跑上去抱住了女儿,有两年没见到女儿了,她长高了。回到我们三楼的房间,房间里面放着两张单人床,一张小桌子。母亲和小纯睡一张床,我们夫妇两人睡一张。房子很小很挤。<br> </div><div> 母亲来后阳阳仍放在托儿所,母亲帮忙照看我坐月子还带着小纯,每天上街买菜买食品很辛苦。后来母亲还回忆说有一次矿区贸易公司来了一车鱼,家属们老早就去商店门口排队买鱼,那时候可可托海的冬天平均气温零下二十多度,天气特别冷,母亲穿着从南方带来的布棉鞋在外面排队,不大功夫脚就冻木了,真受不了啊。她冻得直在地上跺脚,还不管用,她只好回到家换了一双可可托海人冬天在野外穿的长筒毡靴。穿上它就一点也不冷了,不过老年人穿上走路可费劲,都迈不开步子了。妈妈说吃那几斤鱼真是不容易哦。哪像现只要有钱什么东西买不到哦。妈妈带着大女儿来后,我生了老三,是个男孩,妈妈给她取名叫周钢。周钢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快乐和欣慰。妈妈领着两个孩子,虽然很忙碌,但精神十分愉快。做饭、洗衣、买东西,经常是一手拉着大孩子,一手抱着小孩,在家属院里玩耍非常幸福。<br><br></div><div> 妈妈在湖南老家是居委会的干部,她老人家为人一向热情,热心为群众服务,受到人们的爱戴,曾多次获得居委会的表彰,墙上挂着许多的奖状。到可可托海后因人生地不熟,又带着两个孩子不方便出头露面,但居委会只要通知她有活动,她还是积极参加。在可可托海,她只住了短短的两年多,但与周围的邻居都相处的很融洽。单位后勤负责人看到我们六口人住一间小房子实在太挤,就又分给我们一小间。两间小房加起来也就20多平米,虽然面积仍然不大,但比起一间小屋要舒服多了。母亲带着大女儿住一间,我们夫妻带着两个小的住一间已经非常满意了。</div> (七)文化大革命开始啦<br><br><div>一、大串联<br><br></div><div> 1966年毛主席在天安门接见红卫兵,后来全国掀起了革命大串联的高潮。学校纷纷停课闹革命,抓走资派,首都的行动很快波及到全国。我们这个远离北京的新疆矿区小学校也受到了影响,师生们也开始揪斗当权派,走资派。学校校长受到了冲击,师生们把他揪到讲台上批斗,下跪,挨打。有些所谓有历史问题的老教师也受到了牵连。师生们也开始分成了两派,保皇派和革命派。在这种形势影响下我们也想出去串联,看看北京、乌鲁木齐这些大地方的斗争形式。矿区也不很安定了。于是我决定先把母亲和两个孩子送回老家。我给他们买好了飞机票,暑假一开始他们便坐飞机到了乌鲁木齐,我和另一个女老师坐矿区的便车也去了乌鲁木齐。我亲自送母亲上了火车。在乌鲁木齐我们看到学校的师生们都在忙于搞斗争,街上到处贴满了大字报,一片火药味。但我们想去北京的想法受到了限制,说是大串联已经停止了,师生们不允许去北京以及其他地方串联。我们上不了火车,只能在乌鲁木齐各地看看。后来我又专程去新疆八一农学院看望俄专的老同学刘阳型和冯天方。看到他们两人生活很好,由于他们出身好表现好,文革中没有受到冲击。我在他们家吃了一顿饭便回了招待所,大串联也没有串联成,只逛了一趟乌鲁木齐市又回到了矿区。<br></div> 二、抓鬼事件<br><br> 在回矿区的路上有同事告诉我,周焕清受冲击了。回到矿区,这一事件已经平息。后来了解到是有一份党员介绍信引起的。当时老周是矿务局组织科副科长,负责党员工作。<br>当时有一个党委书记周峰因被下放到基层劳动,他来组织部开介绍信转组织关系。当时的党员介绍信都是制式的,只要在介绍信上写上姓名、党员关系等情况就可以了。老周便填上了:“周峰同志调往某某单位工作”。后来这个介绍信被人钻了空子,说这个党委书记是反革命,怎么能称呼同志呢?因此说老周也和他一样一丘之壑。,是牛鬼蛇神,也应该揪出来批斗。一批中学生气势汹汹来到组织部办公室,把他揪出来带到会议室进行批斗,并在办公室内外墙上贴上了打鬼的大字报。但是老周说出了自己的做法,说这个同志俩字不是我自己写上去的,是介绍信上自带的,再说这个书记也没被开除党籍,他还是一个党员,是党内的一个同志,我就给他写了一个介绍信这是问题吗,更谈不上反党反革命。由于老周的出身好,从小参加革命,家庭成分好,历史清白,在矿务局兢兢业业工作了近二十年,没有犯过错误,为人老实忠厚,也没得罪过任何人。搞了一两次那些中学生红卫兵也感到名堂不大,最多是一个小鬼,最后只好不了了之。当我从乌鲁木齐回来时,风波已经过去了,只在墙上还能看到几张遗留的大字报。<br> 三、可可托海的12.22事件<br><br><div> 随着文化大革命的深入发展,全国各地两派斗争也越来越激烈,当权派统统被赶下台,和所有的地富反坏右分子一同发配到工厂、农场劳动改造。支左的解放军以及革命同志两派之间开始把目光投向了对方群众,大字报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了,于是拿过了解放军的枪杆子,向对方开枪打炮了。文化大革命由文斗发展成了武斗,各地的武斗越来越厉害,打死人的事件时有发生,可可托海也开始发生了武斗。由解放军支持的一派把另一派的办公室干部全部赶到学校一座楼房里关起来,可可托海的冬天是非常寒冷的,被关在学校楼里的干部没有人身自由。我记得有一次我抱着孩子去学校楼里探监,看望他爸爸,12月22日革命派在小学楼下埋下了一个炸药,要炸掉这座楼房,幸运的是由于炸药威力不大,只炸掉了学校楼房的一个角,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是楼房内被关押的人员确实受惊不小,而且两派之间的仇恨也更加深了,直到文革后许多年,这种心灵之间的隔阂都消除不了,人们把这次炸楼事件称为12.22事件。<br></div> 四、复课闹革命<br><br><div> 文化大革命期间全国人民停产停课,已经深深影响了全国的生产及人民的生活,时间长了大家纷纷要求恢复生产,学生回校上课。在这种形势下,可可托海也开始了恢复生产,学校也开始上课,叫做复课闹革命。学校复课以后,校址由家属区内搬到了较远的地方,因此每天走路比较多,大约20分钟,为了节省时间,我决定学骑自行车。正好矿区贸易公司来了一批车子,于是我买了一台二八型的永久牌车子,当时还没有女士车子,只有这样的大车。我在矿区广场上学了几天,终于能自己从后面上下车了,于是开始了骑车的历史。从家属区到学校要走一段小路,两面都是麦地,还有一段是一条斜坡沟。每天我骑车走这条路的时候都非常紧张,害怕摔跤。有一天我骑着车走到一半,车子往沟边缘滑过去,我心里想,别往那儿走啊,快到路中间吧,可是越害怕车子越偏,终于车子一头摔进了沟里,我弄的浑身是泥土,脸上手上都划破了,路上没有行人,我只好自己爬起来把车子推上来,一步一瘸地走到了学校。但是此后,我还是坚持骑那辆二八的大车。这辆车从新疆可可托海一直骑到了河北邯郸,又骑到了石家庄,直到有一天,焕清把它存放在一个无人看车的地方,被别人骑走了。这辆车为我们服务了20多年。后来我又买了一辆女式小车,又骑了几年。但我骑车的技术一直不佳,摔过几次跤。直到70岁了,焕清不叫我骑车了。他说你这样骑车很危险,现在的社会发展快,路上的自行车、摩托车、电动车和各种小汽车越来越多,我的反应能力又差。以后远的地方我们乘公交车,近的地方就走路,而且国家现在照顾老人,70岁以上可以免费乘车,因此从70岁以后,我再不骑自行车了,结束了骑车的历史。<br></div> (八)文化大革命结束了<br><br><div>一、与俄专的同学联系上了<br><br></div><div> 文化大革命终于结束了,人们又恢复了正常的工作、学习和生活。在文革十年中,我与俄专的同学都失去了联系,音信全无。后来北京的麓舅来信告诉我肖蜀玉的地址,<br>说肖蜀玉在安徽蚌埠工作。我立即给她写了一封信,很快她就回信告诉我其他几个同学的情况,我真是高兴极了,立即与他们取得了联系。得知刘扬型和冯天方两口子一直在新疆农学院工作,几十年如一日,没有调动过,他们的独生子去了日本,已在日本娶妻生子。他们也去日本探过亲。张继丽和熊夕霞两人在贵阳师专工作并在那里退休了。刘暑文是我在俄专的好友在西安20中学当老师。彭丽阳在武汉电力工程学院当老师。王远在长沙理工大学工作,她的丈夫是我们班的班长卞毓贤,但他因病去世几年了。周大娇在江西上饶的一所中学当老师,宋耀辉与谢新安在兰州。同学大部分毕业的时候给苏联专家当翻译,后来都是当老师,有在大学教外语的,大部分在中学教外语。</div> 二、再次回家探亲<br><br> 新疆政府规定凡在新疆工作五年以上,就可以享受一次探亲假。我们俩人六二年六八年回家探亲过两次,一九七三年我俩又享受了五年一次的探亲假。<br><br><div> 我们首先到了湖南,在沅江住了半个多月。在这当中,父母亲天天好饭好菜招待我们,临走的时候老爸又给我们买了许多的食品,有腊肉、干鱼,香肠、小虾还有一桶猪油。因为在可可托海这些东西都是吃不着的,油也很贵,还是定量的,所以每次老爸都给我们准备好一桶猪油带到新疆去吃<br> </div><div> 准备回江苏看望老周的父母,这次老妈提出来要跟我们一起去江苏看看,于是一行就成了六口人了。回到了乐余镇,爷爷奶奶很高兴,他们看到了小孙子,还把乡下的小姨妈叫来帮忙,每天做好吃的。住了一段,小姨妈又领我们到南通看望大姨妈一家,在大姨妈家住的时候,他们做了不少江苏特色的菜肴。我老妈特别感兴趣,很喜欢吃这些东西。后来我们又去看望了四叔和四婶,四叔当时已病在床上,不久就去世了,四婶前几年才走的。我们去的时候都给他们带了钱。老妈在江苏玩得很高兴,后来她也一直很自豪地说“我去过了新疆、北京、上海、江苏,总算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对此父亲一直很羡慕,后悔没一起出来走走,当时他还在上班没有退休,他特别想去北京看看。所以后来到邯郸来,主要是想去北京,但是他没能实现他的愿望,在邯郸因病去世了。<br></div> 三、可可托海的蔬菜供应情况<br><br><div> 由于气候严寒,可可托海的植物生长期很短,从当年五月化完雪到十月初便又开始下雪了,所以可可托海缺乏蔬菜。像芹菜、菠菜、黄瓜等等本地是买不到的。矿区有一个贸易公司,就是小门市,每年开车到乌鲁木齐或者是南疆拉回来蔬菜供应职工们。但是可可托海却可以种土豆,每年各单位自己组织职工们挖地种土豆。那里大多是沙土地,土豆都长得又大又脆很好吃。每年到秋天土豆收获时节,各单位都去挖土豆,然后分给本单位职工,都是用麻袋装上,挨家挨户的送。但是储存土豆也是个问题,于是每家每户都在自家门前挖菜窖,大约挖两米深左右,把土豆、萝卜、大白菜都放到菜窖里,吃的时候下去取一点,那时是没有冰箱的,可可托海的人们冬天基本上就吃这几种菜。<br><br> 可可托海的肉食供应主要是吃羊肉,猪肉很少。那时牧民养的羊很多,到冬天时,我们家家户户都要买一整只羊放在外面小房子里,这里是天然的冰箱,羊肉挂在房子内,冻得硬棒棒的,吃的时候去取一点。那个年代食油也是定量的,每人每月只有几两油,所以买羊肉都要挑肥的,以便炼出羊油炒菜。我们从可可托海调出来的时候,还带出来了一大桶羊油。由于油不够吃,我老爸曾多次从湖南给我邮寄炼好的猪油,用铁桶装好给我寄来。</div> 四、我患上了过敏性鼻炎<br><br><div> 可可托海各单位都种土豆,也由各单位自己管理。我们学校也种了许多土豆,当土豆长叶子的时候,老师们便领着学生到地里去拔草。记得六十年代的一个夏天我当班主任,领着班上的学生到土豆地里去拔草。我跪在地里双手不停地拔着杂草。不一会儿就感到眼睛发痒,鼻子也难受,直流鼻涕,还不断的流眼泪,我用手擦鼻子,揉眼睛,但是无济于事,鼻子眼睛越揉越痒,而且眼睛开始水肿了,几乎快看不见东西了。我坚持到完工,下午我去医院看眼病,医生给我开了眼药水,但是不管用,我又去找了医院的老专家,他说我患的是过敏症,叫我吃扑尔敏、息斯敏等抗过敏的药物,吃了药后病症稍微减轻一点,但还是不断发作,打喷嚏、流鼻涕,就像是患了重感冒,而且头晕脑胀。这病一直持续到十月份,可可托海的天气开始冷了,甚至下雪了,我的毛病也就不治自愈了。<br><br></div><div> 后来每年八月份我便开始犯鼻炎病两个多月,十月份便痊愈。后来我也很少吃药了,但是太难受的时候,我还是自己去买点药吃。这个毛病一致延续了几十年。我调到河北邯郸的时候,这个病照样犯。究竟是什么东西让我过敏呢?后来我自己认为是“蒿子草”,这种草夏天长成到秋天开花的时候,花粉在空气中飘散,我闻到这种草味就会过敏。2000年我搬到石家庄的时候,院子里也有这种草,我也犯病。后来物业将花草铲掉,铺成了水泥路,我的过敏性鼻炎也就不犯了。近几年也很少犯了,我痛苦了几十年的毛病终于结束了。<br></div> (九)回内地生活<br><br><div>一、调回内地工作<br><br></div><div> 我们俩从50年代去到可可托海,在那里生活了将近30年。焕清刚开始是搞地质勘探的,由于工作需要调到了局办公室工作,后来又调到了组织部任科长。70年代内地需要人才,矿务局的很多干部都调到了内地工作,比如兰州、西安、乌鲁木齐等。我们考虑到我们两家的老人也都老啦需要照顾,于是也提出来调回内地。领导也很了解我们的情况,就同意了我们的请求。<br><br>1979年夏天,我们离开了生活了将近30年的可可托海。联系到矿务局前一年调到河北省邯邢矿山局当副局长的唐富春,唐局长很快就答应了我们的要求,因为当时矿务局学校也很需要英语老师,于是我们就调到了邯郸市邯邢矿山局职工子弟学校。当时学校在邯郸磁山,这也是一个很小的矿山,条件也不好。去的时候给我们分了一间平房,冬天还要生炉子。我到了学校带了三个班的高中英语课,工作量是很大的。焕清调到了矿研所搞科研工作,但是矿研所在团城,只有周六才能回家。我和阳阳两人在学校,后来经过申请把焕清也调回磁山机修厂,解决了两地分居的问题。<br></div> 二、孩子们考上大学了<br><br><div> 从新疆回来的另一个收获,就是把孩子们都带回内地了。八零年秋季全国高校招生,大女儿二女儿都参加了河北省的高考,而且分数都超出录取分数线20多分。二女儿原先是准备学理科,但她的物理学的很困难。当时的语文老师给我说周扬的作文写得很好,何不报考文科呢?于是我们就采纳了她的意见,给阳阳报了文科,考试成绩非常不错。但是公布分数线的时候洋洋阳阳的历史只考了五分。阳阳说我的卷子都答满了,不可能只有五分。于是我就跑到邯郸高考局要求查分数,负责判卷的老师很认真,他把考试卷子找出来看了,真的是错了,劵面上是50.1分啊,可是登分的老师写成了5.1分,少了一个零,分数就差多了,他马上把分数改过来了。这样两个孩子的分数都高出录取分数线20多分。在邯郸高考的时候,我去北京参加了统考看卷,所以高考的三天都是他们爸爸请假陪着两个女儿的,住在招待所里面,每天陪着孩子去考试。他就在考场外面等着,考试完了带着俩人回招待所吃饭休息。头两天都不敢问考试情况,怕影响后面的考试,只叫他们好好休息,准备下一场考试,直到第三天最后一门考完了,爸爸才问两个女儿,了解他们的考试情况,两个人都说考的不错呀。于是爸爸放心了,高高兴兴带着孩子回磁山。<br><br>大约等了近一个月,终于发布了高考成绩,两人都高出录取分数线二十多分。磁山的老师们得到这个消息也都为我们高兴,说杨老师一家就考上了两个孩子。于是我去买了些糖果瓜子给学校每个办公室都送去一包。<br><br>不久要填志愿表了,阳阳的第一志愿就是山西财经学院,小纯填表的时候,爸爸想叫他填江苏的大学,可他自己填的是河北化工学院,也许是缘分吧,如果他不去化工学院,就碰不上为民了,据说为民在班上是班长,女儿是团支部书记,他们经常在一起工作,就产生了爱情后来成了一家人。<br><br>那个时候学生上大学是不要交学费的,国家还给经济困难的学生发助学金。由于两个孩子上大学,伙食费每人每个月要30元,对于我们家来说也是一项不小的开支,大学四年毕业后又遇到工作分配的问题了。<br></div> 三、孩子们分配工作成家了<br><br><div> 1984年两个女儿都大学毕业了,阳阳被分配到河北省商业专科学校当老师,后来商专升级为河北省财经学院,她在财经学院遇见了韩博,两人谈上了恋爱,并于1987年结婚。两个女儿在恋爱期间都把男孩带到了磁山家里和我们见了面,我们对孩子们的婚姻都是很宽容的,只要你自己看中了,条件还可以,我们不加干涉。二女儿结婚的时候,亲家邀请我去石家庄见面,吃了一顿便饭。大女儿结婚的时候,亲家办了几桌酒席请了一些亲朋好友吃饭。在磁山我们也在家请了几个亲朋好友一起庆祝。<br> 大女儿分配工作时出了一点麻烦事。刚开始把她分配到磁山的一个小化肥厂,很偏僻的地方。后来大女婿给她联系到了石家庄的一个单位,调回石家庄工作直到退休。<br></div> 四、父母二老来到磁山<br><br><div> 一九八五年老爸老妈一同来到河北磁山看望我们。因为老爸退休了,老爸在湖南沅江县剧院一直工作到70岁,他是个会计,他不但搞好自己的工作,还帮助剧院卖票,打扫卫生。爸爸是个非常老实,工作肯干的人。每天剧院收场以后,他都会把剧院内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而且把剧院外面的马路都扫得干干净净,很受人们的爱戴。可是他一生也没离开过湖南,现在年龄大了,想出来转转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还特别想去首都北京看看,所以他就来到了河北邯郸我的家。<br> 我当时家里养了许多的鸡鸭,老爸来了以后每天帮我剁菜、喂鸡,有时候他还到操场上跑跑步。大约住了一年,八七年初的一天,他在家上厕所摔了一跤,后来感到头痛。我本想带他到磁山大医院去看病,但是他说叫个中医来看看就行了。<br>于是我就去中医院请了一个中医大夫来家给他看病。那个中医来的时候,父亲正在吃饭,医生看到他吃饭很香,也没给他好好看,就说是他感冒了,给他拿了一点感冒药,但吃了以后没点效果。<br> 第二天学校正好有一辆小车去邯郸,领导问我的父亲,要不要去邯郸总院看看?我想大医院的医生可能水平要高一点,就同意跟父亲一同去矿山局总院看病。当天父亲已经走不动路了,是我的儿子小钢把他背上了车,又把他背到门诊室,医生马上把他安排到内科住院。我当时心里还很高兴,放心了一些。那个时候是阴历二十九了,马上要过年了。那个内科主治大夫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男人,父亲去了以后他也没有认真的检查,认真了解病情,就主观的认为父亲是脑血栓,就给他用上了溶栓的药蛇毒,一针下去,父亲很快就昏迷了,造成了我父亲脑部大出血。第二天父亲被转到重症病房,我一个人守在他身边,心疼得很,但无能为力。焕清当时正在外地出差,他回来的时候,父亲已经大小便失禁,他马上打盆热水为老人洗刷换衣服。他一回来我就感到有主心骨了。在医院住了不长时间,中间湖南沅江剧院还来了两个年轻人看望父亲,父亲病危之时,我打电话告诉了妹妹,大柏陪着妹妹一同来到父亲的床前。父亲走后,他们就把骨灰带回了湖南,要让老人回到自己的故乡,妈妈也一同回湖南了。这是一段悲痛的回忆。<br></div> 五、小钢生病住院<br><div><br><div> 1987年5月小儿子小钢突然牙齿出血,我带他到医院去检查,验完血后,大夫跟我说,你儿子的血液有问题,赶快去石家庄大医院看看吧。于是我立即带着小刚到了河北省医院,医生叫立即住院,办完住院手续,小钢住进了血液科。<br> 住了几天院之后医生又让小钢住进了无菌室,除了医生护士外人不能进去,我进去也要穿白大褂。在这期间,我看到好几个血液病人住进来,大多是年轻人,还有一个大学生。无菌室每天要收五十块钱的住院费,这在那时是相当贵的。在陪小刚住院期间,我每天忧心忡忡,白血病是个很严重的疾病,而且那个时候中国还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br> 后来才听说可以让亲人给他输骨髓。如果当时能做,我一定给他输,输多少都行,可是当时医院却做不到这一点。又住了一段时间,医生让他出院回家休息并说想到哪里去玩就去哪里玩儿,其实这是不祥之兆。。<br> 小钢回到磁山,我吩咐他在家好好休息。他在家住了几天之后,小钢就感到身体不行,我又陪他回到省医院看病,在上公交车的时候,他不小心碰了一下腿,腿上很快就出现了一片紫,说明他的血小板减少了。回到医院他住进了普通病房,我一直陪着他,大约一个多星期,当时天气比较热我想回去洗个澡,换换衣服。<br> 我回去了不到两天,医院给我们学校打来电话,叫我们赶快回医院。于是连夜我和焕清急急忙忙赶到了省医院,遗憾的是小钢已经走了,我们没能见上最后一面。这是我非常痛心的事情,我的唯一儿子不在了。<br> 小钢高中毕业之后,我们曾要求他补课争取象两个姐姐一样上大学,可是小钢不愿意补课,他想工作。他自己找了一个工作单位去上班,我就怀疑是不是他的工作环境有辐射引起的血液病。<br> 高中毕业后小钢曾经和一个磁山姓李的女孩谈恋爱。他曾经征求我的意见,说这女孩行吗。我对他说,你们姐弟谈恋爱我都不干涉,只要这个女孩喜欢你,对你好,你们两个人合得来我就同意。那个姓李的女孩是矿山局医院护士,小钢走了以后小李还来送葬,哭得很伤心,看来是有感情的。周钢走后,我一直很内疚,没有陪伴他到最后,而且他是我唯一的儿子。<br>我们失去了他都感到非常痛心,而且他还那么年轻,才只有23岁啊,他走的太早了,还没有尝试生活的甜头就匆匆结束了短短的人生。儿子,我想念你,你永远活在妈妈的心里。<br></div></div> 六、我当姥姥了<br><br><div> 一九八七年是不堪回首的悲痛的一年,一年中我先后失去了两个亲人,我的父亲和我的儿子。<br>一九八八年来临了,这是一个喜庆的年份。八八年元月份,我的大女儿生了一个儿子,是一个胖小子。她曾经到磁山家里来休产假,我抱着小外孙,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br>这个小家伙不愿意含橡胶奶嘴,女儿的奶水不够吃,每次用奶瓶喂奶,他都又哭又闹往外吐奶嘴,没办法只好用勺子喂,这样他吃的很高兴。住了一段时间大女儿又把他送回石家庄奶奶家住了一段,孩子长得很快很健康,因是元月份生的,小名就叫元元,大名梁远,意思有远大的理想。<br> 一九八九年十二月二女儿又生了一个小外孙女,真是大喜事,有了外孙,再添一个外孙女。阳阳来磁山的时候带着女儿明曦,还有明曦的一个小姑姑小萍一同来的,这样我就可以轻松一点。后来阳阳去北京学习,又把明曦送过来,这时孩子已经会走路,自己吃饭,长得很可爱。这时姥爷已经退休在家。他就每天带着明曦出去玩,明曦走路的时候总爱走在马路牙子上,或者渠沟边上,不愿意走平坦的大道。所以姥爷总是用手牵着她,怕她摔跤。两个小外孙给我们带来了精神上的安慰和快乐,和她们相处的日子是愉快的时光。<br> 后来梁远上初中的时候,他妈妈又把他送到我们家来,我们给他做饭,料理生活,直到他上完高中,考上大学。两个外孙每年过生日的时候,我们都会给他们几百块钱的压岁钱,盼望他们长大成才。</div> 七、学校搬迁到邯郸市了<br><br><div> 1990年夏天磁山中学部在邯郸市盖了一栋教学大楼,一栋教师宿舍,宿舍就盖在矿山局家属院内。王福海任中学校长,是他亲自来挑选教师的,大部分中学教师都跟着进了邯郸。王校长找我谈话说要我去邯郸,我当然愿意,而且中学教外语的老师也很少,尤其我还是高中英语教师,但是焕清就不一样了,我去找王校长,请求把老周也调去,否则我们就要分居两地了。他答应说好,一起去吧。于是我们从磁山搬家到了邯郸。<br> 负责分房的张校长给我们分了一套二楼的三室一厅的房子,我们在这里住了十年。张校长和焕清以前都是在矿研所工作的,他们是很要好的朋友。我们很喜欢这套房子,也很感谢张校长。<br></div> 八、涨工资了<br><br><div> 一九九四年国家考虑教师工资低,为了照顾教师出了一个政策,将在职教师的工资翻倍。我正好符合这个条件,原来几十元的工资一下翻到了100多了。但是焕清没有赶上,因为他退休了。刚从新疆调来的时候,他的工资只低于校长。但是后来别人涨,他不涨,工资就低下来了。但是他是一个满足现状的人,他说我们家有一个涨就不错啦,他从来不攀比不埋怨。<br>到邯郸后,我基本上带高中毕业班的英语。那时为了激发老师的教学积极性,提高教学成绩,高考结束时都要把各科成绩在企业学校进行排名次。我教的毕业班基本都名列前茅。所以多次被评为优秀教师,先进教师等并获得奖励。<br> 一九九四年国家教育部把中学教师分为中级、高级、特级教师。我校只有聂泽民语文老师被评为特级教师,可是他还没等批下来就被一个小孩开车撞死了,太意外了。那年我被评为中学高级教师。<br> 由于工作需要允许高级教师延长工作到60岁。一九九五年我60岁了,还在教学岗位上工作,到一九九五年下学期,副校长找我谈话,说市教委通知所有高级教师60岁都必须退休。</div> 九、我退休后继续工作<br><br><div> 副校长找我谈话,说我该退休了。我说该退就退,我服从。于是1995年夏季我正式退休了。</div><div> 退休之后我感到自己精力很充沛,还想继续工作。这时有一个老师的朋友告诉我说沙河市有一所农村中学很需要老师,于是我和郭锡文老师就去了沙河市曙光中学。郭老师教化学,我教英语,我俩的教学受到了学生们的热烈欢迎。但这是一个私立学校,校舍很简陋,条件很差。学生们的伙食也特别差,因此我们就自己做饭吃。焕清得知这一情况,也来到沙河市给我当后勤,买菜做饭。第一个学期学校给我们每个人每个月发800块钱,这是很低的待遇了。我俩给领导提出意见,到第二个学期学校给我们涨了200块钱,一共是1000块<br> 到冬天我们住的平房,没有取暖设备,房子里面很冷。厕所的茅坑都结了冰,学生们用铁锹去铲,根本无法去方便。由于这种情况,我俩打算学期结束后就不再去上课了。学生们得知这一情况都来挽留我们。<br> 第二年,听说市内有一所私立学校需要老师,于是我又去应聘了。学校聘我教初三的英语。这所学校和沙河市的学校完全不同,这里的学生家庭条件比较好又不想学习,家长管不了,就送到这所学校来,让学校管理,学生不出问题就行,学习是次要的。<br> 刚来学校,我不知道这一情况,上课的时候许多学生打瞌睡,看小人书的,说话的,没几个认真学习的,我很生气,不许他们睡觉,说话,还教他们读英语。下课以后,有老师告诉我说,你上你的课,不要太认真了,这里的学生就是这个样子的。听了劝告我也就不那么生气。<br> 可是有一次在课堂上发生了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校外有一个野蛮男孩拿了一块砖头到教室里来打一个学生,他们是对头,那个学生看到这个男孩拿了砖头进来,就从座位上蹦起来跑出去了,可是那块砖头还是砸在了课桌上,其他的学生都吓得跑出了教室。这可惊动了校领导,都来询问情况,后来才平息了下来。有了这些经历,我也不敢再待下去了。一个学期后我就再不去了,就此结束了三十多年的教学工作。<br><br> 后来我也不想再出去工作了,就在家里休息吧。一些附近的家长知道我是中学退休教师,就要求我给他们的孩子补习英语。我想到家里来也行,就接受了几个孩子来家补课。<br>可是几个孩子年级不同,教材不同,我每天备课上课也很辛苦,中午都休息不了,有一个初一的男孩来补课,英语基础差,我每周六日都给他补课,一直补到初三。他的英语提高很大,考上了市三中。这样在家给孩子们补习了几年英语,发挥一些余热。后来年纪大了没有精力了,我就停止了补课,和老伴到公园跳舞锻炼身体。</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