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说走就走的旅行</b></h3> 2022年疫情肆虐了3年了,3年来大家的心里已经疲惫,找不到生活的乐趣和动力,每天随时害怕被疫情隔离,受限的不仅是脚步,而是对未来的期许和憧憬。6月新疆行程被取消,9月克勒青峡谷徒步行程被取消,看着购置的装备静静的躺在家里,心中的无奈、惆怅悄然增长。眼看就要11月了,一年就要结束了,人生中每一年对我来说都是最最宝贵的,退休在家虽然有无数个可以打发的时间,但随着年龄增长,可以靠自己双脚走出的时日却是越来越少。<div> 珠海的淑媛来电话问北京箭扣长城攀登的情况,我随口说:“咱俩去雨崩吧?”,姐说:“你去我就去”,就这样,我俩订下时间,买好机票,准备出发。(又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div><br></div></div> <h3><b>出逃京城</b></h3><div> 进入冬季,北京的疫情一天比一天趋于紧张,看着每天都在增长的数字,心中盘算怎样才能顺利出京?先看机票,直飞的航班已经没有机票了,只能中转,还不能去风险高的地区中转,选来选去,选中了东方航空在上海中转的飞机,一旦滞留,好在留在上海有亲戚可以接应。订好机票就是要保护着北京绿码,一旦变色所有的行程就要泡汤,不敢去超市、不敢去人多的地方、祈祷楼内居民不要有🐏,尽量减少核酸次数,不要十混一里那个好兄弟把我拖累,终于等到可以去机场啦!背上我的徒步包,带好我精心呵护的绿码出发吧!</div><div><br></div> 三年疫情使得大家都惧怕出门,我早早来到北京机场2号航站楼,机场人烟稀少,大家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了,连必须的商务出差都降到最低,机场值机要求出示北京健康宝(北京健康宝已经成为生活每天出门的护照),轻松打开自己绿码,顺利过关,接着要求出示行程码,随申码,昆明落地码,一下把我这自认为还不落伍的小老太太就搞蒙了,这么多码我到哪里去找,头上立刻冒出冷汗,瞪着眼睛看着值机小姐姐,小姐姐估计每天都会遇到我这样懵的人,不紧不慢的拿出所有的二维码,我一个一个扫描后,顺利完成了值机。妈妈呀!请赐予我力量吧,还没出京已经吓得浑身没劲了。<div>老公让我在飞机上不要喝水、不要吃饭,可是早晨5:30起床出发,到上海转机要飞2:30小时,到上海就要11:30了,飞机上给发了食物,吃是不吃,看着前排一个全副武装(全身穿着防护服,带着护目眼镜)的老大姐,思想使劲斗争,吃吧,吃了才能有力气,到了上海还有一程路程呢。飞机安全降落在了上海天空,久违的老家已经有三年没有来了,这次也仅仅是路过,2021年上海疫情让人心里还是怕怕的,好在中转不需要自己提取行李,我轻松地按照指示牌指示中转路线前往下一程地登机口,无奈,又被一群工作人员的审查挡住去路,机场大白要求填写昆明目的,地址,地址等等等。。。又是一通扫码,从北京哪里来?住在哪个区?每扫一下心里都发虚,千万不要变色,把我拦截回京。终于登上去昆明地飞机了,我这颗小心脏提起来,放下去;再提起来、再放下去,这哪里是出门旅行啊!简直就是出逃,真的有点像逃犯一样。终于落地昆明,昆明落地核酸后见到了早早就在昆明等我地淑媛姐!</div> 我俩经过一天一宿的长途跋涉,终于到了丽江集合地。总算逃出来了。剩下就是享受假期的快乐吧。北京的疫情抛掷脑后。 行走在丽江古城的小路上,心理别提多舒坦了,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望着湛蓝的天空,感受着古城人安逸的生活,这才是我们应有的生活状态。 11月19日,茜茜小姐姐也放下家中所有事情,逃串出京,在缅桂杏黄小院与我们汇合。我们在院中开心地撸狗喝茶,享受着惬意地时光。 2022年11月21日出发前往梅里雪山,途径纳帕海-香格里拉-德钦县,入住西垱村。 2022年11月22日,早8;00吃过早餐开始正式前往梅里雪山。9:00到达景区入口,在这里将有越野车带我们上山并将行李送到上雨蹦村 <h3><b>徒步第一天(11月21日):虫草线(海拔3600米)</b></h3>南宗垭口:虫草线的登山起点,线路成熟好走,但在高海拔上行走气短,喘得很厉害。 有一个这样的地方<br>它在圣洁纯净的香格里拉背后<br>在神奇美丽的三江并流旁边<br>在巍峨壮丽的梅里雪山之下 因为远离尘世喧嚣犹如世外桃源<br>有人说,它是人间的天堂<div>因为道路难行,高原缺氧<br>有人说,它是人间的地狱<br></div><div>它就是雨崩<br>一个不被打扰的世外桃源<br>神山、神湖、神瀑,雪山、森林<br>草甸,花海、清溪,流云<br>美得像不小心踏入了千年前的仙境<br></div> 梅里雪山在藏区称“卡瓦格博雪山”<br>它是云南的第一高峰<br>“日照金山”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胜景<br>当金黄色的阳光照射在山顶<br>渐渐出现了红色的光晕<br>犹如羞答答的少女出现在你的面前<br>当光晕慢慢扩散<br>梅里雪山就像燃烧的“火海”<br>在白雪、云雾的衬托下<br>显得格外美丽 虫草线:梅里雪山的全景观景平台<div>这条线路的山脊正对着梅里雪山,极目远眺眼前就是梅里雪山,雪山冰川、剑锋巨石。山下远远可以看到群山环抱的雨崩村。</div> 第二小组队友:淑媛姐,之楠、我、茜茜、米雅<br>第一小组队友:mino、小张、小彤、依依她爷爷已经跑得不知去向啦! 哦,看第一小组队友已经登上了山脊,这里海拔4500米,远远看着他们的身影,羡慕、嫉妒。我只爬到4200米止住。 上雨崩村,今天行程结束的落脚点。今天因为是高海拔爬山第一天,有个适应过程,爬到4200米就没有继续爬。总爬升500米,行程7公里。 如果没有见过天堂,那么看看眼前得景色吧,日照金山,被日出笼罩得金色得山顶,湛蓝天空中的五彩云霞,不是天堂胜似天堂。 <h3><b>徒步第二天(11月22日):上雨崩村-冰川</b></h3><div>雨崩,梅里雪山脚下<br>一个藏族自然村庄<br>它位于梅里雪山东麓德钦县云岭乡境内<br>四面群山簇拥,地理环境独特<br>全村只有30几户人家<br>海拔3000米<br>仅通过一条驿道与外界相通<br>进出雨崩村现在有越野车可以摆渡<b><br></b></div> 2022年11月22日早9:00领队带我们从上雨崩村出发了,沿着村里的小路朝雪山深处走去,高海拔行路比低海拔要吃力的多,每走几步就要大口呼气。这里也能见到许多游人,雨崩的条件已经可以作为景点,村里基础设施比较完善,各个景点路线也清晰,只要有一点点徒步能力,即可到达。 多么像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如果春天来应该更美 雨崩 最美的景色并不是超凡脱俗的如画风景,而在于路上,在于远离城市喧嚣的灵魂洗涤,在于挑战身体极限的成就感,在于踏足荒野、征服大山的愉悦,在于在大自然中至纯至真的自己。 坐在树墩上,仰望眼前的雪山、牧场,内心真的很挣扎,我们为什么不断地进步,把自己从原始状态,一点点带入现代化的城市。穿梭的马路、车流让我们眩晕,快速的城市节奏让我们越来越丧失人作为动物地本能,我们天天用脑子生活,而不是自己的身体,疾病越来越多、越来越快地包围住我们。<div>庆幸自己能掉入徒步这个大坑,从此,脚步不停,能够更多地回归到山野,与大山亲近、与冰川触碰、呼吸着清新地空气、吸唑着冰川流下了的雪水。</div> 冰川已经剩下很少的一部分,气候变暖使得冰川逐步退化。人类有责任保护好地球环境,即使为自己也是为后代。 一路从3300米爬升至4200米将军峰底蓝冰川处。这段路程少有游客光顾,我们是在向导“七林”带领下,穿过茂密的原始森林,出原始森林后海拔接近4000米,植被稀少,脚下是乱石河滩,沿河滩一路向上最终抵达冰川。 <div><div><br></div></div> <b>徒步第三天(11月23日):翻山越岭做核算</b><div>自从有了疫情,做核酸已经成为了每天生活的必修课,如果没有做核酸,你无法进超市购物,无法去医院看病,无法购买机票出行,总之,核酸就是你的护照,每天都要用核酸证明自己没病,然后,获得以往正常人该有的自由。<br><div>来到雨崩已经4天没有做核酸了,今天是休整日,也是雨崩一周的核酸日,我们下午2:30从下雨崩村要爬到上雨崩村的核酸点做核酸,本来应该是休息的日子,可是为了拿到宝贵的核酸证明我们要爬升300米去做核酸。</div></div><div>看下我们茜茜姐在山上喊你做核酸的视频,堪称村站广播员。中间夹杂着她爷爷气喘吁吁的呼应,两人一问一答比核酸发布会还要精彩。</div> <h3><b>徒步第四天(11月24日):挑战神湖</b><br>23日休整了一天,这一天里损失了2员大将,之楠被付黄码被要求隔离,mino从上雨崩转下雨崩途中被哪个坏人倒的米粉滑了一跤,脚踝骨折也被迫退出,10人的团队就剩下了8人。而最后一天的活动也是整个这次的精髓“神湖”<br></h3> 神湖位于梅里雪山神女峰背面,传说是雪山神女的一滴眼泪,对于神湖,有太多的神秘和传说,从下雨崩村到神湖,海拔从3000米上升到4500米,总爬升1500米,来回行程20多公里,用时近12个小时。山陡路滑,丛林幽深,除每年6、7、8月解冻,其他时间都封冻着。当地藏民会在解冻期前来祈福朝拜。据说当地人来这里,面对湖水虔诚祈祷许愿,你的愿望就会在湖面倒影出现。故此湖被当地人称为“神湖” 为了能登上“神湖”,早8:00出发,由向导带我们从海拔3050米的下雨崩村开始爬升,脚下的山坡坡度较大,而且,一直向上,没有缓冲。我因为走过冈仁波齐,挑战了5640米的高海拔,心理多少有底,但一路上升,爬升到800米后,体力开始下降,速度也越走越慢,到了海拔4300米身边一个伙伴也没有了,自己的体能也消耗到极限,可能走不到”神湖“了。我绝望地坐在山上,开始补充能量。这时,走过来一个小伙,我问他还有多远,他告诉我还有2公里。我咬咬牙,起身继续走路。<div>这时,已经到了雪线了,路上也有终年不化的冰,我穿上冰爪,往冰上踩去,让我没想到的是,这里的冰坚硬无比,冰爪和手杖根本扎不进冰层,我艰难的走了几步,一个没踩住滑了下去,眼看就要滑入山谷,好在自己体重大,没有滑下去,吓得一身冷汗,不敢再继续独走,只好在半路等后队向导过来。</div> 大约40分钟后茜茜、他爷爷和向导上来了,我说明了情况,想着他们也许遇到困难就下撤了。没想到2个人态度坚定,一定要继续前行,我有向导在,也被他俩鼓动着继续前行。 下午3:30,经过7:30小时的爬升,终于站在了”神湖“前,我们在夕阳的照耀下,在神湖旁拍下了这难忘时刻。 这张合影里缺了淑媛姐,她一人到达神湖后提前下撤了。从左至右燕窝、茜茜、依依她爷爷、HK、米雅、小张、小彤。 历经7:30小时挑战”神湖“成功。真是精疲力竭,还要快速下撤,回到营地,天已全黑,摸黑下山多亏他爷爷协助。这次夜路下山最大的教训是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自己的头灯没有给充电,辛亏有山友和爷爷帮助,安全下撤回营地。 <div><b>最后,讲一个故事</b></div>世上雪山有很多,雪山之神却只有这么一座。梅里雪山海拔并不算高,比珠峰要矮,但是梅里雪山却是我国法令严令禁止攀登的一座雪山。<div>为何如此严格?<br><br>或许,跟30年前那场惨不忍睹的登山惨案有关。</div> 时间拉回到1990年11月。<br><br>云南省迪庆藏族自治州德钦县雨崩村,迎来了一支陌生的队伍,他们驮着大包小包来到雪山脚下,吵吵嚷嚷地扎起了营地。<br>藏族村民热情又好奇,他们切下烟熏肉,倒满青稞酒,给这帮远方的客人送上哈达。<br>听说客人是来攀登梅里雪山,村民们耸耸肩。<br><br>他们并不知道,登山队口中的“梅里雪山”,正是他们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的神山——卡瓦格博。<br>梅里雪山的主峰卡瓦格博高6740米,是云南第一高峰,比起珠穆朗玛峰,它不算高,但从未有人征服它。<br><br>1987年,日本向中国递交攀登梅里雪山的申请,双方商榷后,签订共同攀登雪山的协议,并组建中日联合登山队。<br><br>1989年,先遣部队来到这里,他们当时选择另一条路线上山,最终被一面坡度超过90度的冰壁挡住了去路,失败而回。<br><br>日本人不甘心,在1990年底与中国再次签订联合攀登协议,并获得5年首登权。<br><br>这一次,为了彻底征服卡瓦格博,登山队做足了准备。<br><br>这支17人(日方11人,中方6人)团队,由日本京都大学山岳会和中国登山协会的成员组成。<br><br>日本气象学家井上治郎担任队长,副队长是中国登山家宋志义,大部分成员都有8000米以上的攀登经验。<br><br>除了更深入地研究雪山的气候、山形、地质等,日方背后还有大财团支持,给登山队配置了卫星云图接收仪等最先进的登山设备,其余生活、急救、通讯物资更是应有尽有。<br><br>财大气粗的日方,占据了整个登山活动的主导地位。队员们摩拳擦掌地准备着,心情一天比一天兴奋。<br><br>而另一边,雨崩村的藏民则是另一种画风。<br><br>他们得知登山队要攀登卡瓦格博后,展现出前所未有的震惊,他们无法接受这次登山活动,因为卡瓦格博是一座万万不能登的神山!<br><br>在藏民眼里,卡瓦格博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它是藏区八大神山之首。<br><br>每年秋冬,一批又一批从西藏、四川、青海、甘肃赶来的藏民,会围绕着卡瓦格博磕头礼拜,祈求清洗一生罪孽。<br><br>他们从来不爬山,只转山。 “若是对神山不敬,神灵就会离开我们,灾难就会降临。”<br><br>为了阻止登山队“侵犯”神山,藏民们先是苦苦相劝,但登山队无动于衷。<br>后来,他们就天天对着神山念经、烧香、磕头,嘴里还碎碎叨叨:<br>“卡瓦格博,你千万不能让他们登上去……”<br>藏民们想不通,那么多山不爬,为何非要踩在他们的神灵头上?<br>登山队不理解,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季节,这样平静的雪山,为何就不能爬?<br>1990年12月4日,登山队信心满满地从雨崩村出发。<br>同时,将近2万藏民跪在卡瓦格博山脚,一同祈求登山不成功。<br>就这样,17名登山队员,在一众藏民的敌视和埋怨声中,开启了征服卡瓦格博之旅。<br>彼时,没有人会觉得,这次攀登有什么不寻常之处。<br>02<br>接下来的行程也如预想中那样顺顺当当。<br>12月8日,一号营地建成,海拔4500米。<br>12月13日,二号营地建成,海拔5300米。<br>但在三号营地的选址上,中日双方产生了严重分歧。<br>日方想把营地扎在山脊上,理由是雪山气候不稳定,山脊离山顶较近,可以减少登顶时间。<br>中方认为此做法风险太大,万一碰上雪崩,基本是不可能逃出生天。<br>双方吵得面红耳赤,从15日到20日,整个登山进程停滞了。<br>最终,大家各退一步,采取折中方案,把三号营地建在中日选址的中间位置,但离山脊仅有400米。<br>正是这个三号营地的选址,为日后的灾难埋下了祸根。<br>12月26日,登山队攀到海拔5900米,他们在一个清澈明亮的冰地上,建立了四号营地。<br>然后,登山队一鼓作气爬到6210米,这是梅里雪山攀登史上前所未有的高度。<br>已经创造了新纪录,就差最后登顶了!<br>负责侦查的队员观察了冲顶地形后,得出结论:已经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br>所有人兴奋不已,信心值拉满,随即就把冲顶时间定在了两天。<br>当天晚上,登山队员高兴地喝起了酒,提前庆祝胜利。<br>12月28日,太阳高挂,万里无云,正是个冲顶的好日子。<br>登山队派出5人突击组从四号营地出发,下午1点,他们已经爬到了6470米,与顶峰垂直距离仅有270米,胜利触手可及。<div>三号营地的队友接到消息,忍不住敲盆敲碗地欢呼起来。日方队长甚至写好成功登顶的电报,准备随时发往日本。<br>然而,就在此时,变天了。<br>一块超大乌云遮住了山顶,刹那间,梅里雪山狂风怒卷,大雪纷飞,气温急剧下降。<br>能见度瞬间降到2米,突击队员无法辨别方向,只好搭起简易帐篷,瑟瑟发抖地等待风雪停止。<br>“天气越来越坏,风越刮越大,我们快坚持不住了。”<br>5人抱团咬牙坚持到晚上10点左右,风雪忽然停住了,乌云全散,月光把整片雪地照得亮堂堂。<br>突击队赶紧趁着月光,一路逃生撤回到四号营地。<br>这次突击,5名队员大难不死,惊魂未定的登山队信心受挫,他们决定先缓一缓,休整后再做冲顶尝试。<br>次日,17名队员全部集中在三号营地,商榷着下一个登顶日——新年后的1月4日。<br>可是天公不作美,从元旦开始,卡瓦格博就没再给过好脸色,乌云压顶,山上的雪越下越大。<br>1991年1月3日晚,山下大本营的联络官张俊跟三号营地的队员通话,对讲机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br>“雪很大,有1米多厚,视线模糊……”<br>“我们要每隔2-3小时扫一次雪,否则积雪会覆盖营地……”<br>对讲机的杂音越来越大,最后只听到三号营地那头说:“终止通信,再见。”<br>此时是晚上10点30分,也是17名登山队员与大本营的最后一次通话。<br>03<br><br>1月4日一早醒来,张俊感到周围异常安静,他习惯性地打开对讲机。<br>搁往常,他的对讲机早就响个不停了。<br>“喂喂,三号营地请回答。”<br>对讲机的另一头,一片沉默,连续呼叫了半个小时,张俊都得不到任何回应。<br>“这下坏了,不可能17个人都没睡醒,往常不到6点,对讲机就开始叽叽喳喳了。”<br>大本营的人急了,他们轮换着不停呼叫,但山上的17个人、17台对讲机,全无回应。<br>早上10点,张俊向云南省登山协会、北京国家体委、中国登山协会报告失联情况,并发去求救电报。<br>各路救兵紧急从北京、拉萨、日本京都飞奔而来。<br>失联消息被登上新闻后,人们震惊不已,17名登山队员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凭空消失?怎么可能?<br>1月9日,侦察机在事发现场上空进行勘查,但大雪还在下着,视线非常模糊,无法获取更多有效信息。<br>与此同时,救援队也陆续抵达现场。<br>实力最强的西藏队一路爬到5300米的二号营地,但他们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原来的帐篷和食物全被大雪埋得不见踪影。<br>天气一天比一天糟糕,发生雪崩的可能性越来越大,西藏救援队只好无奈返程。<br>而其他救援队,连二号营地都没能到达。<br>卡瓦格博则持续开启疯狂怒吼模式,狂风暴雪犹如咆哮的野兽,别说救援和搜寻了,连基本的攀登条件都没有。<br>1月24日,17名登山队员已失联超过20天,存活的可能性极小。<br>救援指挥部正式宣布搜救行动失败,17人全部遇难。<br>根据侦察机在高空拍摄的照片显示,三号营地所在位置的上方,有30万吨以上的云团状积雪,科学家判断这是一起由雪崩造成的特大山难。<br>而在大本营撤离当天,附近又发生了一次严重雪崩。<br>仅仅是雪崩的气浪,就把远处一块1200平方米的冷杉林摧毁了,所有树木齐刷刷地倒伏在地,一棵不剩。<br>藏族村民看到这番惨象,忧心忡忡地说:“这是神山的又一次警告,它还在气头上。”<br>另一方面,遇难者家属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悲剧,难以接受。<br>“不是去登山吗,怎么就回不来呢?”<br>不久,中日联合组织遇难者家属前去卡瓦格博祭奠亲人。当他们来到山脚时,天空突然下起鹅毛大雪,眼前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br>家属们悲痛欲绝,对着卡瓦格博呼喊逝去亲人的名字,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br></div> 随着阵阵悲鸣涌向神山,那团本来围绕着山顶的白雾,仿佛一块幕布似的,从中间向两边缓缓移开……<br>没过多久,在人们眼前,出现了一座被金色霞光照亮的巍峨雪山。<br>藏民们扑通跪倒在地:日照金山,卡瓦格博显灵了!<br><br>04<br><br>卡瓦格博是否显灵不好说,但日照金山的壮美之景,一定程度上让遇难者家属的心灵得到了抚慰。<br>另一边,出于对逝者的情感,云南省为京都大学登山队保留了5年首登权。<br>1996年是首登权期限的最后一年,日本再次组织登山队来到卡瓦格博山脚,对它发起挑战。<br>当地藏民很快得知消息,自发聚集在明永大桥上,挡住去路,不让登山队过去。<br>“登山队来一个人,就扔一个到澜沧江里!”藏民们怒吼着。<br>在联络官张俊多日的协调后,登山队才艰难通过藏民的阻扰,来到山下。<br>登山之前,他们在17名逝者的墓碑前,发下重誓:誓死完成诸位未完成的心愿。<br>2月1日,登山队爬到了6250米,再往上490米就可以完成队友的遗愿了。<br>但此时,北京、云南、东京三地的气象台都监测到,在卡瓦格博即将有特大暴风雨来袭。<br>登山队非常紧张,经过激烈的争论,还是决定撤离。<br>他们仅用1天时间就回到了大本营。<br>“能丢的丢,能弃的弃,拼命往回跑,只要活着回来就行。”队员们回忆道。<br>但没想到,当他们一脚踏进大本营,卡瓦格博头上的乌云瞬间散去,马上艳阳高照。<br>天意弄人!<br>元气大伤的登山队员抱头痛哭,在17名逝者的纪念碑前,长跪不起。<br>1997年,日本京都大学登山队宣布,永远放弃攀登梅里雪山。<br>日本人终于放下征服神山的执念,但梅里雪山的故事仍在继续。<br><br><div>05<br><br>1998年7月18日,三名明永村村民在回家的路上,发现冰川上有一片五颜六色。当他们看清楚是什么东西时,立马吓得面无血色。<br>那竟是7年前梅里雪山遇难者的遗体和遗物!<br>德钦县立即派人前去查证,他们翻出来约10人份遗体和20袋遗物,包括相机、衣服、日记本、手表等。<br>在这批遗物中,人们有了不得了的发现。<br>在遇难者的登山日记里,用扭曲的文字记录着一些诡异的事情。<br>“12月28日,帐篷外看到有人影,听见女人的笑声和婴儿的啼哭。”<br>“1月1日,他们要来了,趁还有时间,我们快点回家。”<br>“1月3日,黑暗笼罩,他们来了,我们错了,来不及下山了……”<br>当地藏民想起一个传说:那些冒犯卡瓦格博的人,灵魂会被山神抓去充当7年奴仆。<br>1991年发生山难到1998年发现遗体,正好7年。<br>7年过去,他们才被融化的冰川送回人间。<br>藏民对“山神”一说,深信不疑。<br>但其他人更愿意相信,日记里诡异的内容,是登山队员患了高原神经疾病,而产生的幻象。<br>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再没有一个人能解释清楚。<br>从1999年开始,陆续有5位遇难者的遗体、遗物被发现,并交还家属入土为安。<br>可至今,仍有两名登山队员的遗体,没有找到。<br>2001年,出于攀登梅里雪山的困难和危险,以及对当地人民信仰的尊重,云南省明令禁止任何人攀登梅里雪山。<br>梅里雪山成为现代登山史上,人类唯一不能征服的山峰。<br>自此,登山者们只能站在山脚,远远地仰望卡瓦格博,并痛苦地思考:<br><br></div><div>人为什么要征服一座山?<br><br>人真的能征服一座山吗?<br><br>爬上顶峰,就等于征服一座山吗?<br><br><b>一位登山者曾说,山是不可能被征服的,人类征服的不过是一个海拔数字而已。</b></div> 对当地人来说,梅里雪山只能敬仰,而不是去征服。梅里最高峰卡瓦博格是藏区八大神山之首,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br><br>对旅游者来说,欣赏梅里的景色,或许只是邂逅一场日照金山的尘缘,这也已经足够。<br><br>浩瀚的太空有无数秘密,森林里长出的小小松茸依然无法用科技复制,雪山存在了千万年,想要征服雪山的心却一颗一颗汹涌而至,落败而归。<br><br>也许,人与自然的和谐,并不是谁征服谁,而是以一种坦荡荡的欣赏姿态,去看那日月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