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妙筆縱橫意，明月丹青會

李立方（桂竹逸士）

醉花陰 · 一支妙筆縱橫意

 詞 /李立方

把酒盡興豪飲醉，疏朗清風寄。凝大氣清襟，浪卷驚濤，萬頃江天起。

一支妙筆縱橫意，明月丹青會。寫獨秀崑崙，山色無窮，高古雄奇勢。



我盡自己綿薄之力，繼先賢絕學，整理概括了中國古詩詞的詞論、意境和意象等理論知識，以及中國古詩詞中格律詩、各種詞牌等實踐寫法和注意事項等内容，和大家分享。

以下我們通過李清照的「別是一家」的「詞論」，以及蘇軾「自是一家」的詞觀， 探討宋代「婉約派」和「豪放派」的不同詞風。



「婉約詞宗」的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號易安居士）的詞風，具有鮮明的個性，獨樹一幟，自名一家，人稱「易安體」。被譽為「詞國皇后」，曾「詞壓江南，文蓋塞北」。沈謙《填詞雜說》將李清照與李後主並提說：「男中李後主，女中李易安，極是當行本色。」



李清照的《詞論》：

樂府聲詩並著，最盛於唐。開元、天寶間，有李八郎者，能歌擅天下。時新及第進士開宴曲江，榜中一名士先召李，使易服隱姓名，衣冠故敝，精神慘沮，與同之宴所。曰：「表弟願與坐末。」眾皆不顧。既酒行樂作，歌者進，時曹元謙、念奴為冠，歌罷，眾皆咨嗟稱賞。名士忽指李曰：「請表弟歌。」眾皆哂，或有怒者。及轉喉發聲，歌一曲，眾皆泣下，羅拜曰：「此必李八郎也。」

自後鄭、衛之聲日熾，流靡之變日煩。已有《菩薩蠻》《春光好》《莎雞子》《更漏子》《浣溪沙》《夢江南》《漁父》等詞，不可遍舉。

五代干戈，四海瓜分豆剖，斯文道熄。獨江南李氏君臣尚文雅，故有「小樓吹徹玉笙寒」「吹皺一池春水」之詞。語雖奇甚，所謂亡國之音哀以思者也。

逮至本朝，禮樂文武大備，又涵養百餘年，始有柳屯田永者，變舊聲作新聲，出《樂章集》，大得聲稱於世。雖協音律，而詞語塵下。又有張子野、宋子京兄弟、沈唐、元絳、晁次膺輩繼出，雖時時有妙語，而破碎何足名家。至晏元獻、歐陽永叔、蘇子瞻，學際天人，作為小歌詞，直如酌蠡水於大海，然皆句讀不葺之詩爾，又往往不協音律者何耶？蓋詩文分平側，而歌詞分五音，又分五聲，又分六律，又分清濁輕重。且如近世所謂《聲聲慢》《雨中花》《喜遷鶯》，既押平聲韻，又押入聲韻；《玉樓春》本押平聲韻，又押上去聲，又押入聲。本押仄聲韻，如押上聲則協，如押入聲則不可歌矣。

王介甫、曾子固文章似西漢，若作一小歌詞，則人必絕倒，不可讀也。乃知別是一家，知之者少。後晏叔原、賀方回、秦少游、黃魯直出，始能知之。又晏苦無鋪敘；賀苦少典重；秦則專主情致，而少故實，譬如貧家美女，雖極妍麗豐逸，而終乏富貴態；黃則尚故實，而多疵病，譬如良玉有瑕，價自減半矣。



李清照所著關於詞的專論文章《詞論》一文，「別是一家」是李清照在考查了數百年詞的創作實踐的基礎上，提出關於詞之文體和題材及主題之規定性詞學觀點。在文學領域區分詞與詩的審美標準，推尊詞為音樂文學；在創作上有獨特風格，全面論述了詞的本體精神，維護了詞的審美藝術體性和傳統風格。并將詞之傳統風格具體化，推尊婉約為詞之傳統特色。

李清照通過對詞壇名家的評論，提出了對詞的見解，包括詞的高雅、渾成、協樂、典重、鋪敘、故實等一系列審美標準特徵。

主要分為三大部份「嚴守聲律」是著眼於詞的形式，「主情致」是著眼於詞的內容，「尚文雅、鋪敘、典重、故實」等是著眼於詞的風格手法。

【詞在形式上的嚴守聲律】

李清照將詞體溯源到樂府聲詩，以李八郎（李袞）的故事來說明詞跟歌唱的密切關係。詞是伴隨燕樂的流行而形成的，作家按譜填詞，歌伎依譜唱詞，聲律可謂詞的第一生命。李清照認為詞應遵守聲律，李清照將協律視為詩詞首要區別，視為詞的最基本的特色之一，認為詞作為用來演唱的歌詞，必須與詩、文進行區分。在配合音律、思想內容、藝術風格、表現形式等方面，都應保持詞的特色，並系統地闡述了優秀詞作的特點及創作標準。

而且對詞應協律的要求，有著一整套嚴格具體及細緻入微的衡量標準，李清照認為詩和文章只分平仄，但詞卻要分五音（宮商角徵羽），分五聲（陰平、陽平、上、去、入），又分六律（黃鐘、太簇、姑洗、蕤賓、夷則、無射），還要分發音的清、濁、輕、重。作為音樂文學，詞的創作須達到嚴格的音律要求。如果詞與詞牌的聲韻規律不符，就不能當作歌來唱了。

把人們關於詞應合乎音律的認識明確化、理論化，為在文體形式上分清詞與詩的差異提供標準。

在詞的形式上的嚴守聲律方面，李清照從五代說起，雖然肯定了江南李氏君臣尚文雅，有「小樓吹徹玉笙寒」「吹皺一池春水」之詞。語雖奇甚，所謂亡國之音哀以思者也。說的是南唐中主李璟的《攤破浣溪沙·菡萏香銷翠葉殘》以及馮延巳的《謁金門·風乍起》，亡國之音哀以思則說的是南唐後主李煜。（《禮記·樂記》：「是故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聲音之道，與政通矣。」）

李清照通過評論晏殊、歐陽修和蘇軾等人之詞，雖然諸人「學際天人，作為小歌詞，直如酌蠡水於大海」，都是具有大學問，寫大文章之人，用來寫詞，大材小用，但「往往不協音律」，所以只能稱作「句讀不葺之詩爾」，只是些長短不齊不合音律的詩，寫的詞實際上還是詩，以詩為詞。來說明詞與詩的審美標準，一個重言志，一個重抒情，推尊詞為音樂文學，具有更加嚴格的音律。

評論柳永詞雖協音律，但詞語塵下，格調低俗，庸俗難登大雅之堂等。



【詞在內容上的主情致】



燕樂的俗艷和歌伎在詞的創作和傳播中的作用使詞宜於表達一種深隱幽微的情思，以及委婉曲折的婉約風格。

李清照沒有闡述詞的情致內涵，但她標舉秦觀為主情致的代表。秦詞風格婉約情韻兼勝，秦詞的情致，不但表現在直抒胸臆的抒情形態上，還表現在雖直抒胸膛而委婉曲折。劉熙載所謂‘寄直於曲’(《藝概·詞概》)」，「少游純以溫婉和平之音，蕩人心魄，與屯田，東坡之使氣者又不同也。」

蘇軾「自是一家」論掀起了詞壇論爭，爭論的焦點集中在三方面：一是蘇軾打破聲律是否可取，二是用詞抒寫豪情壯志的得失，三是詞的風格不只是婉約優美一種風格，還包括豪放壯美等其他風格。而李清照的主情致，認為詞有詞的特色，不必非要向詩看齊，「詩之境闊，詞之言長」，翻相得益彰，豈不更好。

【詞在風格上尚文雅、鋪敘、典重、故實】

李清照強調與文雅同屬風格範疇，有鋪敘、典重、故實，且要渾成，講究意象的完整和全篇的整體美。

她通過評論張先、宋祁、沈唐、元絳、晁元禮等人的詞「時有妙語，而破碎何足名家」。宋祁因《玉樓春》詞中有「紅杏枝頭春意鬧」一句，而獲得「紅杏尚書」的美譽。但李清照認為只有一兩句零散的名句，而不注意語句之間的銜接，導致詞作支離破碎是不足取的。來說明詞作內容上應構建完整、渾然的意象。佳句妙語只有在完整詞境的基礎上，才能給人以整體的審美感受。

說王安石、曾子固文章寫得有西漢之風，但是寫起小詞來，怕是要看笑倒人了。

評論「晏幾道」苦無鋪敘。説明詞要細膩地鋪墊敘述，層層遞進，敘事委婉。《全宋詞》收晏幾道詞兩百六十首，其中長調三首，其餘均為小令。小令字少篇短，不宜鋪敘。

評論「賀鑄」少典重，雖有善於融化中晚唐詩句入詞，深婉密麗的語言風格，但不會引經據典，不夠深刻。說明用典是在有限的篇幅里表達深刻內涵的重要技巧。

評論「秦觀」則專主情致，雖然清麗婉約，辭情相稱，但少故實，詞作缺乏技巧，不能將典故與詞作內容不著痕跡地渾然融為一體，譬如貧家美女，雖花顏月貌，卻氣質欠佳，缺乏與生俱來的貴氣。

評論「黃庭堅」尚故實，喜用典故、俗語、僻字，雅俗並存，風格峭拔清剛，但多疵病。譬如良玉有瑕，價自減半矣，就像一塊有了瑕疵的美玉，價值大打折扣等等。說明詞要尚故實，還要妥當圓通，只有情景交融，才能使詞作達到渾然一體的境界。

而李清照自己的詞作也附和她所提出的這些審美標準，用語婉約精巧，技巧高超，易安特別擅長使用簡單的意象抒發複雜的情感，用典「事如己出，天然渾厚」，既可以將自己的感情抒發得淋灕盡致，又能保持作品的莊重典雅不俗套。她所提出的這些審美標準，不論是對後人認識、掌握傳統詞風的藝術特徵，還是進行填詞的藝術創造實踐，都有著指導意義。

以下精選幾闋李清照的優秀詞作：



比如李清照的《醉花陰·薄霧濃雲愁永晝》「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銷金獸。佳節又重陽，玉枕紗廚，半夜涼初透。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成為全篇最精彩之筆。

重陽佳節佳人獨自愁對西風中的瘦菊，菊瓣纖長，菊枝瘦細，人則悲苦憔悴、悲秋傷別、孤獨寂寞，借酒澆愁，消愁無計……。以花木之「瘦」，比人之瘦，物皆著我之色彩，創造出一個淒清寂寥的深秋懷人的境界。「莫道不消魂」，直承「東籬把酒」以「人擬黃花」的比喻，與全詞的整體形象相結合。「簾卷西風」一句，更直接為「人比黃花瘦」句作環境氣氛的渲染，使人想象出一幅畫面：重陽佳節佳人獨對西風中的瘦菊。有了時令與環境氣氛的烘托，「人比黃花瘦」才有了更深厚的寄託，此句也才能為千古傳誦的佳句。

「有暗香盈袖」化用了《古詩十九首》「馨香盈懷袖，路遠莫致之」句意。「暗香」是林逋「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詠梅花的名句。這裡則以「暗香」指菊花。李清照這首《醉花陰》沒有寫離別之苦，相思之情，不直接寫「每逢佳節倍思親」，而是寫失眠，寫內心的凄涼，寫菊花的憔悴……。她的思念之情和離別之苦從字裡行間洋溢而出。表達的感情十分深沈細膩。



李清照的《一剪梅·紅藕香殘玉簟秋》「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李清照以無窮的相思之苦，無盡的閒愁之深，推己及人，以見兩心之相印，訴說鬱悶之情，相思之苦，閒愁難以排遣，語意超逸，面對落花唏噓感嘆，嘆的是青春易逝，紅顏易老。這和李煜《烏夜啼》「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有異曲同工之妙境，成為千古絕唱。



李清照的《行香子·天與秋光》「天與秋光，轉轉情傷，探金英知近重陽。薄衣初試，綠蟻新嘗，漸一番風，一番雨，一番涼。黃昏院落，淒淒惶惶，酒醒時往事愁腸。那堪永夜，明月空床。聞砧聲搗，蛩聲細，漏聲長。」

       《文心雕龍》雲「物色之動，心亦搖焉」 景物的變化，會使人的思想感情也波動起來。秋天的天高氣清，煙消雲斂，西風颯颯，草木衰微，落葉蕭蕭，山川寂寥，景象淒肅。秋風、秋雨、秋涼的悲涼之境，夕陽、長夜、明月的孤寂之景，而李清照因國破、家亡、夫喪，又顛沛流離而心境淒悲，孤苦伶仃，夜闌不寐。看見眼前衰退的景象，怎能不黯然情傷？接著砧聲、蟋蟀聲、漏聲的哀吟之音等等，組成一個哀怨、淒涼、婉轉的交響樂曲，與李清照的悲哀心曲產生共鳴。



李清照的《聲聲慢·尋尋覓覓》「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這首詞大氣包舉，別無枝蔓，相關情事逐一說來，卻始終緊扣悲秋之意，深得六朝抒情小賦之神髓，而以接近口語的樸素清新的語言譜入新聲，運用淒清的音樂性語言進行抒情，又卻體現了作者的不假雕飾的本色，誠屬個性獨具的抒情名作。



李清照對音律有極深造詣，這組疊詞朗讀起來，便有一種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感覺。只覺齒舌音來回反復吟唱，徘徊低迷，婉轉淒楚，有如聽到一個傷心之極的人在低聲傾訴，然而她還未開口就覺得已能使聽眾感覺到她的憂傷，而等她說完了，那種傷感的情緒還是沒有散去。一種莫名其妙的愁緒在心頭和空氣中瀰漫開來，久久不散，余味無窮。一种由愁惨而凄厉的氛围已笼罩全篇，使人不禁为之屏息凝神。

詩人端著一杯淡酒，在這天暗雲低，冷風正勁的時節，卻突然聽到孤雁的一聲悲鳴，那種哀怨的聲音直划破天際，也再次划破了詞人未愈的傷口，頭白鴛鴦失伴飛。詞人感嘆餘生獨自一人面對萬裡層山，千山暮雪，淚光迷蒙之中，驀然覺得那只孤雁正是以前為自己傳遞情書的那一隻。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舊日傳情信使仍在，而秋娘與蕭郎已死生相隔，人鬼殊途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這一奇思妙想包含著無限無法訴說的哀愁。



園中開滿了菊花，秋意正濃。這裡「滿地黃花堆積」是指菊花盛開，而非殘英滿地。憔悴是指自己因憂傷而憔悴瘦損，也不是指菊花枯萎凋謝。正由於自己無心看花，雖值菊堆滿地，卻不想去摘它賞它，再無當年那種「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的雅致了。然而人不摘花，花當自萎；及花已損，則欲摘已不堪摘了。這裡既寫出了自己無心摘花的鬱悶，又透露了惜花將謝的情懷。



最後以「怎一個愁字了得」句作收，蹊徑獨辟之筆。古今文人言愁有千斛萬斛，李煜、秦觀言愁如江如海，而李清照卻化多為少，只說「怎一個愁字了得」。妙在又不說明於一個「愁」字之外更有什麼心情，即戛然而止，彷彿不了了之。表面上有「欲說還休」之勢，實際上已傾瀉無遺，淋灕盡致了。

李煜的「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秦觀的「便做春江都是淚，流不盡，許多愁。」淚流、水流、恨流輓合做一江春水，滔滔不盡地向東奔去，一江春水雖然無窮無盡，但畢竟還可形容得出。而李清照的愁緒則非筆墨所能形容，急風驟雨，風送雁聲，殘菊梧桐，尋覓無著，酒難澆愁，思鄉惆悵，憂傷憔悴……，她的哀怨重重疊疊，直至無以復加，不知怎樣形容，也難以表達出來。僅用一個「愁」字如何包括得盡。

李清照的詞作所表達的悲愁與「為賦新詩強說愁」不同，與浮薄的「閒愁」不同，與一般的離愁別苦不同，她的悲愁不只是個人的淒惨悲戚的苦吟，而是當時整個時代的苦難悲愁：國破家亡，夫死婦喪，妻離子散，背井離鄉，顛沛流離……。



蘇軾的「自是一家」提出早於李清照的「別是一家」。

以蘇軾為代表的「豪放派」則以胡寅、王灼、範開為代表，除了豪放風格之外，也有婉約、清曠、 韶秀、清麗等詞風，只是倡導的詞風是不局限於一種婉約風格，而是多種風格的追求。大多肯定蘇辛以詩為詞，擴大了詞的題材和表現範圍，具有開拓之功。



由於當時《花間派》南唐詞風多追求風格細膩柔婉，至柳永時詞壇是一片 「綺羅香澤之態，綢繆宛轉之度」，吟唱的男歡女愛，離情別緒。詞被普遍認做艷科、 小道、詩余等帶有輕詞的意味。而蘇軾「詞自是一家」的詩化主張則是把詞由「艷科」「小道」提高到與詩並駕齊驅的正統地位。蘇軾提出「詩詞合流」「以詩論詞」之尊體意識，則是以詩化、雅化宋詞的內容以及形式，抬高詞的格調。

蘇軾的「詞乃是詩之苗裔」理論，將詞之長短形式與「古人長短句詩」做一祖系，揭示了詞之淵源。宋詞的「艷科」其實是發展了唐五代的艷情而背棄了古樂府詩之精神風骨。而且古人並未將這「長短句」以「艷科」呈現。



蘇軾的 「清詩絕俗，甚典而麗。搜研物情，刮發幽翳。微詞宛轉，蓋詩之裔。」（《祭張子野文》）「頒示新詞，此古人長短句詩也。」（《與蔡景繁書》）。

正如王若虛就針對陳師道的著名言論，在《滹南詩話》中提出了他的不同意見：「陳後山雲：‘子瞻以詩為詞，雖工非本色。今代詞手，唯秦七黃九耳。’予謂後山以子瞻詞如詩，似矣，而以山谷為得體，復不可曉。」



以李清照、陳師道等為代表的「婉約派」的陳師道《後山詩話》所云：「退之以文為詩，子瞻以詩為詞，如教坊雷大使之舞，雖極天下之工，要非本色。今代詞手，惟秦七黃九爾，唐諸人不迨也。」

認為詞當如秦觀所作，含蓄婉約，方得詞之體，方為本色當行。如果如蘇軾那般以詩為詞，豪放怒張，必須「關西大漢執鐵板，唱大江東去浪淘盡」方可，便失去了詞體須「要眇宜修」的婉約本色；因為詞當「十七八少女，執紅牙笏板，歌楊柳岸曉風殘月」，這是宋人及至明清學者推尊詞體的共同主張。

再如晁補之所說：「東坡詞，人謂多不諧音律，然居士詞橫放傑出，自是曲子中縛不住者。黃魯直間作小詞，固高妙，然不是當家語，自是著腔子唱好詩。」（胡仔《苕溪漁隱叢話》所引）雖對蘇詞有所肯定，但總的說來是承認詞與詩是有所不同的。

蘇軾「自是一家」的詞學觀，提高了詞在社會上的地位，使詩莊詞媚、詩尊詞卑等觀念得到顛覆。蘇軾認為，詞的風格不應只是委婉嫵媚，而應該像詩一樣剛柔並濟，表現多樣。

蘇軾的創舉衝破詞為「艷科」的牢籠，把詞從男女之情、離別之恨、羈旅之愁等傳統題材的狹小空間空解放了出來，引向廣闊的社會人生。使詞達到了「無意不可入，無事不可言」的境地， 詞形式與技巧的詩化，使得蘇軾的詞遵守詞的音律規範而不受音律的束縛，擺脫了詞附庸於音樂的限制，弱化了詞的音樂性，進而強調了詞的文學性。

為宋詞的創作開闢了無限廣闊的藝術天地，給詞以新鮮的血液和生力，一改先前柳永詞的柔媚。所以，蘇軾強調的詞與詩的歷史淵源和共同之處「自是一家」。



而提倡蘇軾「豪放派」的胡寅《題酒邊詞》則云：「及眉山蘇氏，一洗綺羅香澤之態，擺脫綢繆宛轉之度，使人登高望遠，舉首高歌，而逸懷浩氣超然乎塵垢之外。」他如王灼《碧雞漫志》、範開《稼軒詞序》、劉克莊《辛稼軒集序》以及劉辰翁《辛稱軒詞序》等都是此類詞學理論名篇。

劉辰翁在《辛稼軒詞序》中贊賞蘇軾詞「如詩如文」和辛棄疾詞「用經用史」，肯定以詩為詞、以文為詞甚至以經史為詞，以及其因此形成的「如天地奇觀」「如悲笳萬鼓」的豪放風格。「詞至東坡，傾蕩磊落，如詩如文，如天地奇觀，豈與群兒雌聲學語較工拙；然猶未至用經用史，牽《雅頌》入鄭衛也。自辛稼軒前，用一語如此者必且掩口。及稼軒橫竪爛熳，乃如禪宗棒喝，頭頭皆是；又如悲笳萬鼓，平生不平，事並卮酒，但覺賓主酣暢，談不暇顧。詞至此亦足矣。然陳同父效之，則與左太衝入群慍相似，亦無面而返。嗟乎，以稼軒為坡公少子，豈不痛快靈傑可愛哉，而愁髻齲齒作折腰步者閹然笑之。《敕勒》之歌拙矣，「風吹草低」之句，與《大風》起語高下相應，知音者少。顧稼軒胸中今古，止用資為詞，非不能詩，不事此耳。」



王國維「人間詩話」中說「詞至李後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變伶工之詞而為士大夫之詞。周介存置諸溫韋之下，可為顛倒黑白矣，「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金荃》《浣花》，能有此氣象耶？」

而真正提高了詞在社會上的地位，使詩莊詞媚、詩尊詞卑等觀念得到顛覆，卻是蘇軾「自是一家」的詞學觀，蘇軾「以詩為詞」跨越了詩言志，詞言情的界限，以詩的風格和意境入詞，擴寬了詞的題材，提高了詞的品味和境界。





正如《詩家一指》論及詩人創造能力的「三造」中所云「夫求於古者必法於今，求於今者必失於古。蓋古之時、古之人，而其詩似之，故學者欲疏鑿神情，陶汰氣質，遺其迷妄，而反其清真。未有不由是而得其所以為詩者。」

說的是：就學而言，詩是知識大業，無才力學識，何以為詩？但並非有學問，就能創作詩。詩出於理，又必須超越於理。所以學詩者，首先要學習和充分瞭解前人之’法’後，才能有機會去超越前人之’法’；才能不被古人之’法’束縛我’法’；才能不以他人之’法’律我‘心’；才能在心靈和精神自由的情况下，充分發掘自己的創造力。從而無‘法’而‘法’，創造我’法’。



蘇辛詞風都是以境界闊大、感情豪爽開朗著稱，但不同的是，辛棄疾總是以熾熱的感情與崇高的理想來擁抱人生，更多地表現出英雄的豪情與英雄的悲憤。而蘇軾常以曠達的胸襟與超越的時空觀來體驗人生，常表現出哲理式的感悟，並以這種參透人生的感悟使情感從衝動歸於深沈的平靜。蘇軾的作品有山光水色的秀麗，哲理趣味的妙談，人生感悟的慨嘆，真摯深沈的情感，曠達無念的心境等等多樣化的題材內容，形成其具有個人特色的清雄曠達的風格。

以下精選幾闋蘇軾的優秀詞作：



蘇軾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詩人的心中，月亮充滿了無限美好的憧憬與理想，皓月當空、孤高曠遠的境界氛圍，啓發詩人的思想情感猶如長上了翅膀，天上人間自由翱翔。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其問之痴迷、想之逸塵，與屈原的《天問》和李白的《把酒問月》有相似之處。屈原《天問》的磅礡詩情，是在他被放逐後徬徨山澤、經歷陵陸，在楚先王廟及公卿祠堂仰見「圖畫天地山川神靈」及「古賢聖怪物行事」後「呵而問之」（王逸《楚辭章句·天問序》）。李白的《把酒問月》詩自注是：「故人賈淳令予問之。」也是失意悵惘的即興遣懷之作。蘇軾此詞是中秋望月，歡飲達旦後的狂想之曲，亦屬「佇興之作」（王國維《人間詞話》）。



「但願人長久」，是要突破時間的局限；「千里共嬋娟」，是要打通空間的阻隔。王勃的「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意味深長，傳為佳句，與「千里共嬋娟」有異曲同工之妙。另外，張九齡的《望月懷遠》說：「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杜牧的《秋霽寄遠》說：「唯應待明月，千里與君同。」都是表達了作者的祝福和對親人的思念，表現了作者曠達的態度以及高古精神境界的豐富博大。

蘇軾的《念奴嬌·赤壁懷古》「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這首詞通篇氣象磅礡，格調雄渾，境界宏大，氣勢足與「黃河之水天上來」相侔，詞境壯闊，在空間上與時間上都得到極度拓展。從滾滾東流的長江著筆，將歷史長河中極為廣闊而悠久的時間與空間的距離緊縮集中到千古風流人物、雄奇險峻的古戰場、無數的英雄豪傑，江山、歷史、人物一齊湧出，將浩蕩江流與千古人事並收筆下，組成一個極為遼闊悠久的時空背景，以萬古心胸引出懷古思緒，通古今而觀之的氣度。

作者帶著讀者的靈魂一起到遠古遊歷一番，帶進一個奔馬轟雷、驚心動魄的奇險境界，陡峭的山崖散亂地高插雲霄，洶湧的駭浪猛烈地搏擊著江岸，滔滔的江流捲起千萬堆澎湃的雪浪。使人看到江山形勝，大江的洶湧奔騰，見到英雄偉績，風流人物的卓犖氣概，心胸為之開闊，精神為之振奮。同時更可體味到作者兀立江岸憑吊勝地才人所誘發的起伏激蕩的憂憤的情懷。

從懷古歸到傷己，思自己歷遭之人生挫折，不能建功立業，壯心殆盡，自嘆「人生如夢」，舉杯同江上清風、山間明月一醉銷愁了。然而作者是參破世間寵辱的智者。他把自己和千古風流人物都放在整個江山歷史之中進行觀照。既然千古風流人物也難免被大浪淘盡，則一己之榮辱窮達復何足悲嘆！轉而以曠達之心關注歷史和人生，让精神获得自由。

其同期所作的《赤壁賦》於此說得更為清晰明斷：「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適也。」



《詩家一指》的「二十四詩品」合攝大道，如載圖經，把詩心感悟生命所呈現的各种境界，真性存在的各种形式，各种境遇所帶來不同的體驗形式，概括二十四種意境來闡述詩歌的二十四種氣象和風格。

雄渾取《周易》之「大哉乾元」的精神，沖淡則取《周易》之「至哉坤元」的精髄，一陽一陰，附和《周易》乾坤之道。乾之以始，坤之以成，乾道清剛簡淨，坤道柔順平易。「雄渾」之美剛中有柔，而「沖淡」之美則是柔中有剛。「雄渾」之作往往氣魄宏大，沈著痛快，清健俊朗，而「沖淡」之作往往沖和淡遠，優游不迫。

在沖淡中有雄渾之氣，在陰柔之中具陽剛之美。兩者雖然具有不同的風格特徵，但是在哲學思想基礎和詩境美學特色的基本方面，則可「雄渾」中有「沖淡」，「沖淡」中也有「雄渾」。由陽剛、陰柔兩種基本風格美發展出多種多樣的風格美。

大自然的神奇開拓了我們充分發揮自己想像力的空間，啓發了我們各種不同風格的審美創造能力。



比如嚴羽的《滄浪詩話》中將詩之妙，分為兩類，曰優游不迫，飄逸瀟灑，從容流蕩，如李白之詩，雄渾豪放，飄逸飛動、奔放不羈，其體輕，其氣清，故裊裊上升，飛入雲霄，若野鶴閒雲，隨處飄逸。

曰沈著痛快，在沈鬱頓挫中說痛快，則如杜甫之詩。杜甫胸中氣吞八荒，筆下包舉山海，其詩自有宏大壯闊之美，又是濃郁和沈鬱之極至。雄渾沈鬱，沈思默處、憂憤填膺，其體重，故沈沈下墜，潛入心海，感情激蕩，回旋紆曲。

正如李清照的詞婉約典雅，而蘇軾的詞清雄曠達……。



以下乃自己在人生道路上參禪悟道過程中瞬間的心靈感悟，從而有感而發寫下不同風格的詩詞分享給大家作參考：

學習「婉約典雅」風格的詞作範例如下：

憶秦娥 · 風吹雪

詞/ 李立方

風吹雪，夜寒空照孤山月。孤山月，弄玉飛天，鳳簫聲徹。

暗香縷縷冷清冽，吟梅字字詩心訣。詩心訣，瓊仙筆底，賦詞千闋。

憶秦娥·峨眉月

詞/ 李立方

峨眉月，峨眉月浸千秋雪。千秋雪，廣寒寂寥，為誰圓缺？

痴情自古傷離別，冷侵眉皺心愁結。心愁結，心空淚血，愁與誰說？



虞美人· 瘦梅花醉笑人痴

詞/ 李立方

梅林清淺溪邊路，踏雪尋梅處。參差疏影水雲中，山野梅開萬點、雪中紅。

暗香夜冷寒風送，吹破黃粱夢。瘦梅花醉笑人痴，夢見一溪明月，有誰知？



採蓮令 · 出水芙蓉

詞/ 李立方

翠雲層，荷葉羅裙舞。連天碧、一江煙雨。洛神綠浪步淩波，點水盈盈去。風吹送、幽香縷縷，婆娑月影，夜涼星綴清露。

出水芙蓉，絕世獨立風荷舉。天然美、淡然顏素。佛心清淨，妄念去、藕斷蓮心苦。外莖直、中通傲骨，花開之處，即濁即清開悟。

燕山亭 · 夕照金暉

詞/ 李立方

夕照金暉，雲彩碧空，萬道霞光傾注。楊柳岸邊，十里荷香，風送綠濃深處。獨立黃昏，伴隨泣、鷓鴣啼苦。無據。聽一曲悲歌，賦詞愁訴。

猶憶春雨江南，正吹笛天明，杏花飛絮。煮酒青梅，曲水流觴，花間共題紅句。歲月滄桑，回首看、美人遲暮。無語。惆悵嘆、年華逝去。

採蓮令 ·絕代風華

 詞/ 李立方

     

雨疏林，寒意空山會。天風起，遠峰青翠。枕琴面瀑聽清音，掠影飛鴻醉。松林下、佳人淡菊，從容自在，素心明月珠綴。

窈窕纖穠，綽約絕代風華最。明霞照、彩虹光細。若雲飄逸，倩影杳、手把芙蓉佩。似晴雪、冰清玉潔，飛天玄女，縹緲踏雲天際。



惜瓊花 · 花為人愁，詩意拈碎

詞/李立方

天香桂。秋色醉。月疏枝影動，花朵輕墜。惜花飄落愁滋味。人為花愁，風裡憔悴。

又年年，今歲歲。問蟾宮折桂，何處堪寄？一腔豪興丹青會。花為人愁，詩意拈碎。

學習「清雄曠達」風格的詞作範例如下：

月華清·獨鶴于飛

詞/李立方

獨鶴于飛，逍遙飄逸，俯瞰三千仙路。悠遠優遊，坐忘白雲朝暮。曾飛過、恨海情天，曾兀立、蒼松古樹。心住。望星辰日月，凝眸高處。

騰起晚煙曉霧。雪影化冰痕，氤氳清露。迴出天機，冷眼靜觀奇遇。參造化、絮果蘭因，無量劫、娑婆業數。心悟。感鴻蒙大道，不如歸去。



水龍吟· 逍遙游

詞/李立方

禪心修得仙雲水，濠濮桃源間想。銀河清淺，疏星淡月，雄渾氣象。鶴唳長空，龍吟大海，乾坤放曠。散髮弄扁舟，解衣盤礡，漁樵志、滄浪唱。

對月橫琴坐忘。忘曾經、人間天上。只知旦暮，不知年歲，古今俯仰。三徑荒蕪，落花閒掃，臥眠惆悵。願精神自在，逍遙天地，優游心往。

婆羅門引· 杖藜行歌

詞 / 李立方

秋空鶴唳，山河虎嘯水龍吟。長歌如海悲心。劍擊西風落葉，寄一往情深。似笛簫聲徹，回響荒林。

縱觀古今。嘆歡樂、苦中尋。攜酒東山醉飲，靜對浮沈。杖藜行歌，慷慨唱、淚雨灑清襟。屈指度、幾許光陰？



行香子·一朝風月，長空萬古

 詞/ 李立方

                 

蒼莽迢迢，荒野茫茫，遁空山、幾度炎涼。幽泉深澗，寒化清霜。正立孤峰，望明月，迎朝陽。

一朝風月，長空萬古，化須臾、細水流長。太虛無盡，造化蒼黃。任崖千仞，雲磅礡，意飛揚。



漁家傲 · 蒼山如海

 詞 / 李立方

蒼山如海天風浪，乘風破浪青雲上。日月虹霓涵萬象，憑高望，氣勢磅礡雄千嶂。

 詩酒劍簫豪興放，功名利祿空惆悵。笑古今王侯將相，漁樵唱，南柯一夢江湖忘。



水調歌頭· 游心忘我

 詞 / 李立方

桃源里栽夢，雲水處尋詩。游心忘我，遠岫霞影透禪機。長嘯行吟澤畔，高臥松梧樹下，與鶴共眠棲。紅葉滿山落，寒雨冷秋思。

天地寬，歲月慢，醉四時。青山閱遍，何懼風雨是和非。疊嶂千林雨過，萬里秋空如洗，遙望雁南飛。養默靜觀變，福慧渡心迷。



望海潮 · 獨與天地精神往來

         詞/ 李立方

朔風蕭瑟，荒寒蒼莽，空山冷峻嚴冬。磅礡曠林，煙雲縹緲，寂寥獨立孤峰。古木捲松風。聽風生虎嘯，雲起吟龍。天地精神，往來見獨意無窮。



眉間雪落風中。看飛花醉舞，飄逸仙容。凝雪結冰，瓊枝玉樹，參差錯落千重。靜夜聽敲鐘。清冷幽空寂，境我相融。雪月空明氣象，照剔透玲瓏。

作者簡歴：李立方，號桂竹逸士。中國香港人，祖籍福建福州，出生書香門第。曾獲得中國古典文學和歷史翻譯以及美學專業文憑。喜愛中國古典文學、詩詞歌賦、老莊學說和禪宗佛理等，追求返璞歸真的自然生活方式，嚮往中國古代詩人們所推崇的境界和品格。學習古哲先賢絕學，嘗試通過詩詞創作，寫下自己在人生道路上參禪悟道過程中的感悟，旨在弘揚國學傳統文化盡一份綿薄之力。現是美篇文學領域優質作者，作品經常刊登在許多中國古典詩詞微刊平台。

版權說明：未經原作者李立方（桂竹逸士）同意不得擅自轉載文中原作者詩詞作品等文字內容。文中圖畫來源於網絡等/畫家：歷代名畫家等，感謝原作者！圖畫轉載請聯繫圖畫原作者。如不慎觸犯了圖畫原作者權益，請聯繫刪除。音樂來源： 網易雲音樂： 千年風雅 / 演奏家：周子雷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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