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2022年冬月初六，长安气温骤降，落了壬寅年的第一场雪。漫天飞雪把我的记忆拉回遥远的从前…</p> <p class="ql-block"> 记得每到大雪封山的冬天，外婆就让老舅生炭火。炭是刚从山里挖出来的，块头大杂质还多。因而得先把大块锤成小块，再挑出杂质才能生火。即便这样，炭火冒出的烟还是呛得人眼泪汪汪，不停咳嗽。</p> <p class="ql-block"> “烟消云散”之后，炭火烧得正旺，外婆就开始张罗包蛋饺子了。</p> <p class="ql-block"> 她先把十来个鸡蛋打成蛋液盛在瓷碗里，再剁好猪肉馅儿，准备一块儿猪油和一个铁瓢就开包了。外婆坐在红漆的木椅子上，弯腰俯首，把铁瓢放在炭火上烤红，再戳起一块儿猪油，在瓢里抹一圈儿。猪油的香味儿瞬间窜满整个鼻腔，曾无数次慰籍那缺衣少食的艰难岁月。我也蹲下身把下巴抵在膝盖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外婆抹油，倒蛋。金黄的蛋液沾上滚烫的铁瓢，立刻鼓起一个个小泡。“糊了！糊了！外婆！”我在旁边急得上窜下跳，外婆却不紧不慢地把铁瓢抬高再转个圈，蛋液顺着铁瓢流成了一个黄灿灿的圆。“哇哦！外婆，你也太厉害了吧！”我瞪大眼睛盯着圆圆的蛋液，实在难以置信。外婆没空理会我，继续夹起一点猪肉馅儿放在蛋液的一侧，再用筷子尖挑起另一侧轻轻地盖在馅上，翻个面再烤烤，一个半圆形的蛋饺就包好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蛋饺通体金黄，中间凸起一个鼓包，样子确实漂亮。蹲在一旁的我早就馋虫疯起，坐立不安。外婆慈爱地对我抿嘴一笑，起身说到：“外婆先给你这个好吃娃儿蒸一个。”我弹起身挽着外婆的胳膊，拿小脸儿在外婆身上直蹭，“外婆，您对我真好！长大了我一定要好好孝顺您！”外婆总是被我的“花言巧语”逗得合不拢嘴。</p><p class="ql-block"> 蒸好的蛋饺，块头虽略略缩小，但味道却极清香。忍不住咬上一口，蛋皮柔软，馅儿的汁水四溢，蛋味的醇厚和肉馅的浓香相得益彰，使你总能收获舌尖上味蕾的致谢。</p><p class="ql-block"> 蛋饺也成了记忆中弥足珍贵的佳肴。</p> <p class="ql-block"> 岁月无情，当年对外婆许下的“好好孝顺您”的诺言还没兑现，您就已经变作一抔黄土，孤独地对着无人的荒野和阴冷的暗夜，堆成了我心中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和痛悔。</p><p class="ql-block"> 我在落雪的长安，学着您的样子包好了一大碗蛋饺，外婆，万山千水，您能来赴宴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