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菜

朝霞

　　荒菜是我老家的人对泡菜的叫法。我的老家在陕西关中农村。据说慈禧太后在八国联军入京后逃到陕西，村民拿出自己泡制的酸菜贡献给她吃。慈禧吃完后赞不绝口，给这种泡菜赐名“皇菜”。我觉得只此一说而已，之所以把酸菜叫荒菜，应该是在万物凋零的严冬时节，它是几乎无菜可吃拉饥荒的人们餐桌上的必需品。

　　记得小时候，天寒地冻的日子，树叶零落，草儿干枯，只有家里种的油菜叶子在一层厚厚的白霜下绿油油充满生机。妈妈带着我去地里掐菜叶，为什么是掐呢？因为冬季的油菜只要不伤根和主干，叶子揪了开春会重新长出，不影响油菜开花结果。

掐下来的油菜叶拿到泉水里淘洗干净，至今我都忘不了泉眼上空氤氲缭绕的热气。回家后把油菜叶切成丝在开水里焯过，晾凉后放进洗干净的坛子里，倒入热面汤，用洗干净石头压在上面。封上坛口。也就三五天的时间就可以吃了。

　　庄户人家在那个物质稀缺的年代，家家饭食几乎都一样。尤其是冬季，每一户的午饭都清一色包谷糁稀饭、荒菜、馍。不过稀饭熬的比较稠。稀饭熬好馍溜热后，捞出来带着冰碴的荒菜放在小盆里，切点葱丝，放点辣椒面，捣点蒜泥，讲究的人家会放一点白芝麻。熟好的热油往上一滴，随着“刺啦”一声，酸菜盆里冒起一股热气，随着热气散发出来的蒜、葱、辣子、芝麻被热油泼过特有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只闻味道就会让人嘴里生津……

葱是自家菜园子现拔的；辣椒面是自己种的挂干后纯手工碾制；大蒜收获后编成蒜辫子挂在屋檐下阴干等着主人随用随摘；芝麻也是自家出品；油是自家种植的油菜或者棉籽榨出来的。这些自给自足的调料和荒菜拌匀端上桌。每个人都会连夹几大筷子放在热乎乎，稠囊囊包谷糁上面，然后端着碗走到村里靠南墙的包谷杆里蹲着边吃饭边晒暖暖。因为大家都有去南墙晒暖暖的习惯，每一家的饭时都差不多，所以吃饭的时候就成了聚集性“自助餐”时间。吃着饭谝着闲传，一老碗饭就着美味荒菜很快见底。

　　现在的人们，蔬菜四季不断，种类繁多。即使冬季也不愁吃不到自己想吃菜品。窗外寒风瑟瑟，家里温暖如春。餐桌上摆着精心烹调的菜肴，却没有什么胃口大快朵颐。反倒是越来越怀念小时候的“荒菜”，因着荒菜又想起瓦蓝的天空下冷风吹过包谷杆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还有端着大海碗晒暖暖的情景。

此时寒风瑟瑟，冬天的味道越来越浓，我也越发地想念小时候的荒菜。 那就在回忆里动手做泡菜：一坛泡洋姜酸辣皆具；一坛腌雪里蕻翠绿养眼；一坛雪碧白萝卜清爽可口；最后来一坛万菜皆可泡的混搭版泡菜：包菜、红萝卜、生姜、小米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