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美西小环线 圆顶礁、布莱斯和锡安公园

KennyShao

2022美西小环线 拱门和峡谷地公园

沿着UT-24公路行驶2个小时后，红色的岩石会提前告诉你Captial Reef-圆顶礁国家公园到了。圆顶礁国家公园是五大公园中最小的一个，然而它丝毫不逊色，拱门、峡谷、石笋一样不少。 游客中心不远处貌似在迎宾的鹿群。 景观大道开到尽头是一条河道，沿着往里走可以看到水流的痕迹。我总是想象一个古装片里的场景，骑着马的一方置身峡谷，突然一声吆喝两边悬崖上旌旗竖起杀声震天。 岩壁上间或有人类留下的痕迹，这痕迹如果被岁月烘培，时间一长都会有诗意。同样是“张三到此一游”，今天的待遇在公园门口、厕所里都写的明白：抹掉刻痕+2年监狱+6万罚款。然而你会注意到1888和1911年的就留下来了，因为那是先驱探险者的痕迹。更早的就会成了文化，在公园入口岩壁上千年历史的印第安人涂鸦被专门隔起来并提供望远镜供今人仔细看。 我攒的人品有限，之前的好天气把运气都用光了。我终于在寻找Skyline Rim的时候走了麦城。算准日落时刻专门开出景区前往，这个形状颜色迥异的山丘Factory Butte让我迷失了方位，据说它是地球上最接近月球组织的地貌。而在它附近的小众景点Skyline Rim根本就没有路标，想起上网查地图时发现已经没有信号了。心情像夕阳一样不断下沉，轮胎在土路上扬起的沙石敲得底盘沙沙作响让人愈发烦躁。

我最终放弃了寻找，在黑暗中郁闷地开回旅馆。事后发现往返上百公里最后与藏在地平线之下的峡谷仅仅错过5公里，而NASA火星研究站就在它不远的地方。放一张网上的照片，大家体会一下外星表面的样子和我失之交臂的遗憾。

翌日晨起才有机会打量这个叫“断马刺”的小旅馆，桌上的椒盐瓶、背景板里的John Wayne都在提醒你这里就是西部的蛮荒之地。我问了问前台马刺的作用，她说为了刺激马做一些比赛动作，不过你不擅长最好不要弄巧成拙，就用脚后跟吧。

前台边上是免费拿取的摩门教经，我就知道信这个教可以多娶几个老婆，有心再问问前台，又怕被按住热情传教，我还要赶路，好奇心搁肚子里。

犹他州12号公路风景线，也称泛美风景大道（All-American Road），无数壮美大景一一收入镜头。

两个小时之后，我已置身于Bryce峡谷石笋的丛林中，在阳光的调教下，暗光有寒冷的白，高光有温暖的橙。

只有走到跟前你才会切身体会石笋的高大，也只有走到观景平台的下面你才会发现气温明显升高。

日落之时站在海拔2800米的Inspiration point-灵感点，偌大观景台只有我一人。据说“敬意”这个词在希腊语是反复看的意思，在这个灵感点上我无数次对自然的造化致以了深深的敬意。

空气是如此清冷，让思维格外敏锐。空气是如此的透明，事物之间彷佛没有物理的距离。

远山、石笋、白雪、柏树，伸伸手我就能抓住；时光混肴，从前与现在是浑然的，拽拽头发离地三尺我就能遨游。

Bryce的夜是有名的暗夜也是出奇的寒冷，在冬夜拍摄星空对我这样意志薄弱的人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次日的清晨离开峡谷，零下20度的气温里，再次领略了自然的坚强。

在Bryce开往Zion的一个小时里，景色永远都是邀请的姿势。 路上都是亿万年前形成的壮丽红色岩石峡谷，可谓是美国最美的公路之一。 在接近Zion的地方，像是为了配合周围的红土，马路开始变成赭红的颜色犹如迎接贵宾的红毯。 第一次听说Zion这个词还是在电影Matrix“骇客帝国”里，Zion来自希伯来语，是犹太人的精神家园，一个人类的避难所。冰雪严寒的Bryce一个小时车程之外，Zion有着迥然不同的风光，气候温暖，在这个季节树木葱绿，河水潺潺，在河谷中经常看到各种动物，羚羊、飞禽和小松鼠。它是美国最受欢迎的度假胜地之一。

这种Longhorn时速可以达到95公里，是和猎豹一样并列地球上跑得最快的动物。在这里它并不那么警觉，我可以靠得很近，它也坦然配合镜头。

住在景区里面的Lodge一屋难求，传说要等一年的位置被出发前捡漏成功。“山似相思久，推窗扑面来”，现代人都会想在世外桃源遁世一时。也许旅行的意义并不在绝美的风景，人们需要的是一个能与自然沟通的地方，一个与素不相识的人交流的机会，一个与过去的人和自己对话的契机。

在山路中盘桓，每一座山都有自己的名字。虽然不是雨季，还是有一缕溪水飘落让你想象夏日的飞流。

喜欢这样有灵性秀美的山，它承载了由大地上升的泥泞与沉重，也让你沐浴了天空下降的飘逸和神秘。在它身上你高出红尘与天接近，让偶尔吹来的微风吹散心中的凡尘俗事。

在Zion里面有一种安静从容的感觉，也许是因为住在景区里和舒适的气温，我得以从容地拍下绝美的日落，星空和日出。

相比拱门和Bryce的严寒，Zion夜晚拍星空并不受罪。这是难得的暗夜，可以看到比平日都市里更多的星星，天空有些陌生。坦然走在安静的公路上，想起海子的诗句：

黑夜一无所有
为何给我安慰
走在路上
放声歌唱
大风刮过山冈

上面是无边的天空

这次旅行中我在不同公园的暗夜里凝望过这样的星空，我那披头散发只会钻木取火的祖先也曾经看过这样的星空，我们都站在太阳系中一块漂浮的大石头上。

心中有无限星光涌动，这是种奇异的感受。我的视觉听觉思维好像被放大，重组和迁移，指向一个浩瀚的所在。我似乎与刘慈欣子虚乌有的三体有了一种真实的联系。看着这眼前的美景，想象着他们被二向箔扫过最终变成一幅挂在外星文明墙上的画。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此时万籁俱寂，快门声偶尔打破寂静，世界像是被装上了消音器。

Anges Landing是北美最受欢迎的十大步道之一，最后一段尤其险峻需要手拉铁链以保安全。我相信年纪生理会影响心态，想当年恰同学少年，到处击水。看到这样的山峰，想的是“会当凌绝顶，逆风尿三尺”。 而今年过半百，虽然没有顺风湿鞋，但这样的挑战没有多少挣扎就放弃了。

不知怎么的，每次在高层建筑的阳台上看大地，总有纵身一跃的冲动。脑子中邪一样会想起那句咒语一般的台词“一直往前走不要往两边看，你就会融进那蓝天里”，我长时困惑成为横路进二的冲动为何如此顽固。我猜想人类每次看到震撼的景观，可能都有一种化身成它们中一粒尘埃的冲动吧。

我们身体中的主要成分氢来自137亿年前的宇宙大爆炸，碳和氧则来源于百亿之前的恒星体内。尘归尘，土归土。我们产生于星辰，最终也归于星辰。

同一个场景，6年前从“the wave”返回拉斯维加斯，感觉从仙境回到了浑浊人间。而现在，驾驶舱里的我感觉自己离开了人类的避难所重返矩阵。在“骇客帝国”里人类被矩阵一直幸福地饲养，直到系统出现了病毒。而今全世界的人们都在希望这Bug能够尽快解决，让系统达到新的平衡。

赌城短暂一晚，白天难看的水泥丛林，一到夜晚就涂脂抹粉五光十色分外妖娆，赌城已恢复了往昔的繁华。要忍饥挨饿排队一个多小时才能轮到酒店楼下的中餐馆，21点的牌桌也是人挤人。老虎机叮叮当当的背景声中，不时有红男绿女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尖叫着端着酒杯走过。

不知道人类这个物种更喜欢追求在喧嚣中短暂的雀跃，还是在壮美自然中的真实平静。

此时手机上看到国内的疫情又开始了新的一波。看着窗外的霓虹，在被矩阵哄睡之前，会想起山谷里那些星光。暗夜的天空下方总是有隐隐的底光，我知道那应该是来自地球另一边故乡的光亮。“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不知何时才能返乡。让我引用北岛的“答案”来结尾，遥祝故土早日安好。

如果陆地注定要上升，

就让人类重新选择生存的峰顶。

新的转机和闪闪的星斗，

正在缀满没有遮拦的天空，

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

那是未来人们凝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