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学校有点事,我不得不叫小区的门卫老侯帮我开门。老侯戴着口罩,笑呵呵地,一边掏钥匙,一边跟我搭腔,“这疫情闹的——”我把口罩上方的金属条往紧得压了压,点点头,笑了笑,算是对老侯的回应。</p><p class="ql-block"> 往日喧闹的新安街,此时却显得难以言说的沉寂、清冷。向下往城里街的路口封着,暗绿色的铁皮挡板排成一排,一副拒人千里之外模样。新安东街沿着街口也立着挡板,中间留着一辆车车身的缺口,两个身穿制服的城管人员一左一右,在初冬的上午,各自踱步。我望了望父母独居的方向,一中桥下也封着。尽管出门前刚给她们打了电话,但是心里总是忐忑难安。城市暂停,唯爱不停。</p><p class="ql-block"> 街道毫无生气,几乎没有一个人。车也很少,除了防疫车辆疾驰而过,偶有特警、城管的公务车缓慢行驶。一阵风吹过,槐叶从沿街的槐树上簌簌地落下,仿佛一场冰雨中最急骤的几秒。抬头看看那两行高大而曾经茂盛的槐树,何时已是光秃秃的,只剩下干枝僵直而生硬地挺立着。人行道上已积了薄薄的一层,只有地势较高的路面仍然裸露着本来的面目,一路走过,满眼狼藉。因为鲜有人迹,落叶依旧新鲜,有的打着卷儿,有的彷如油绿时的叶型。越往西走,初冬的寒意更甚。我不禁拉拉衣领,加快了脚步。</p><p class="ql-block"> 大槐树巍然屹立在街道中央。硕大粗壮的树身虽饱经风霜而越显魁梧、雄浑。那飞扬的枝干虽没有了茂盛的绿叶点缀,但更像苍龙行空,气吞山河。俨然一位历史老人一般,任风云变幻、沧海桑田,它永远岿然不动,刚正不阿,威武不屈。我知道,等到来年,大槐树又将枝繁叶茂,仿佛凤凰涅槃。</p><p class="ql-block"> 西关十字街口。交通信号灯失去了往日的威严,好像失败的魔术似的,没有了原本绚丽的色彩和既定的情节,只有闪烁的红色仍然诉说着昨天的故事。安全岛上,两个交警在料峭的寒风中说着什么。她们全副武装,还戴着口罩。我在心里为她们竖了竖大拇指。</p><p class="ql-block"> 街道上几乎没有一个人。西城枫景、佳苑小区,大门紧闭,两根水泥柱之间还拉了一条警戒线。门里站着几个工作人员,都穿着大衣,罩着红马甲。院子里空荡荡的,一览无余。我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小区往日繁华与嘈杂的景象浮上脑际。水泉饭店门口也立着挡板。我拿出工作证,给执勤民警看。他冲我点点头,我翻过路栏杆,继续往前走。所有的店面都关着,银灰色的卷闸门都落了地。车位上都泊满了汽车。</p><p class="ql-block"> 南关,是最早封村的地方。挡板内外,站着、坐着几个人。我虽然曾经过几次,而且慢慢和他们成了熟人,但我还是拿出了工作证。“你们辛苦了!”“没办法。”“疫情太厉害了。”他们执勤的地点,正好处在南关桥头,城南河河道穿桥而过。走在桥上,已觉寒风凛冽,更何况他们是坚守在桥头上。</p><p class="ql-block"> 走在学校的围墙之外,一种别样的感受涌上心头。尽管是星期六,孩子们在院子里嬉戏、玩耍的身影,琅琅读书的声音,一下子都浮现在脑海里。这时,我忽然听到了一阵嘹亮的笛音,悠扬、高亢。我停下脚步,侧耳细听,眼睛慢慢洇湿。我忍不住地哽咽,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这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美妙的笛音啊!我想找寻笛音的方向,却怎么都找不到它来自哪个窗口。</p><p class="ql-block"> 笛音继续,我抬脚继续往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