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晚年的妈妈</p> <p class="ql-block"> 30年前的11月30日，妈妈因病永远地离开了我们。</p><p class="ql-block"><b>一、妈妈的最后时刻</b></p><p class="ql-block"> 在此之前，妈妈因病住院，在沈的我们姊妹四人轮流陪护。三个半月后，医生对妈妈说：老人家出来3个多月了，可以回家住一段时间，于是妈妈就出院了。</p><p class="ql-block"> 出院后我们姊妹四人仍然轮流陪护，最后那天晚上是我的班。妈妈很闹，一会儿躺下一会儿起来，坐在床边不停地说走、走、走，我说你要去哪呀？她说不一定。我说你有病怎么走啊？她说坐大汽车。还不停地喊：娘啊......到了后半夜她不再要走了，喘着粗气睡了。折腾大半夜的我已精疲力尽，趴在妈妈身边不知不觉睡着了。凌晨，当我醒来的时候，只见妈妈面色苍白，异常的平静，紧锁几个月的眉头舒展开了，已经停止呼吸。我赶紧叫醒了爸爸，他问我怎么办？我说送医院抢救，于是找来了两位邻居帮忙把妈妈抬到了医院。但医生也没有回天之力，妈妈就这样走了。那一刻，我崩溃了......</p><p class="ql-block"> 让妈妈从医院回家是爸爸同意的。回想妈妈回家后的半个月，爸爸每天都坐在妈妈床前，拉着妈妈的手，经常一坐就是一天。因为他心里清楚妈妈的日子不多了，尽管是这样，仍然没有留住妈妈......</p><p class="ql-block"><b>二、回忆妈妈在世的点点滴滴</b></p><p class="ql-block"> 妈妈是个朴实善良的人，一生相夫教子，别无所求，回顾她的一生是很艰辛的。</p><p class="ql-block"> 1.出嫁后在婆家很辛劳。晚年她经常喋喋不休地和我说起那些陈年往事，我曾经劝过她，那是旧社会造成的，虽然你很辛苦，也受了很多委屈。他们对你不好，但爸爸对你好啊，听到这句话她很认同。其实爸爸对妈妈的确好，他有文化还是中草药专家，而妈妈是个普通人，没有社会地位，仅有的文化还是当年扫盲时学的。</p><p class="ql-block"> 2.妈妈没上过一天学，但她很上进。在我出生后不久，在爸爸的支持下，妈妈参加了扫盲班。为了让妈妈学文化，从不做家务的爸爸每天晚上抱着哇哇叫的我，还经常被我拉尿一身。在爸爸的支持下，妈妈坚持参加扫盲班学习，文化水平有了大幅度提高，后来在事业上也成了爸爸的有力助手。许多一般人都不认识的中草药生僻字，妈妈却都认识，而且还读过《红楼梦》等名著。</p><p class="ql-block"> 3.妈妈生活中是个强者，在我们小的时候，她每天除了上班，还要承担繁重的家务。粮食不够吃，她冒着风险到黑市买议价粮；布票不够用，她买来军用绑腿给我们拼成裤子穿。自然灾害那几年，我们家子女多，生活自然就缺吃少喝。妈妈为了让我们吃饱肚子，自己经常是一暖壶开水，几块咸菜就是一天的饭菜。妈妈每天上班，晚上为一家人缝缝补补到深夜是家常便饭。</p><p class="ql-block"> 4.文革中，爸爸被关进牛棚期间，是妈妈一生最艰辛的一段生活。爸爸的百元工资被冻结，一家人的生活只能靠妈妈40元的工资。大哥二哥上山下乡一块肥皂一切两半，一条毛巾从中间剪开一人一半。他俩拿走两套行李后，家里就再没有一床多余的被褥了。生活更为艰难就是缺粮，记得有一次在精神和生活上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妈妈边哭边冲我喊到：“去告诉你爸，家里要断粮了”。当时我不理解母亲是在宣泄，就一边哭一边跑去找关在牛棚的爸爸。从那天后，再给送去的饭爸爸就吃得很少，剩下让我拿回家来。这些年来，我一想起这件事就内疚不已......</p><p class="ql-block"> 5.妈妈爱我们更爱爸爸。爸妈的相亲相爱是我们生活的楷模，在我记忆中他们从不吵架。但在我10岁那年，在一个寒冷的夜晚，睡梦中我被母亲的哭声惊醒，细听爸爸在劝说妈妈。</p><p class="ql-block"> 那段时间妈妈因长期的劳累和营养不良，手指肌肉萎缩，疼痛难忍，不能做棉活。天冷了，爸爸还没有棉裤穿，便让妈妈求邻居姜大娘、王大娘帮忙给做。要强的妈妈不愿求人，与爸爸争执起来，我看在眼里在，急在心里。</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爸妈上班后，我就把爸爸要做的棉裤拿出来，凭着看妈妈做棉裤的记忆，粗针大线地做了起来，待爸妈下班回来时只剩下裤角没扦了 ，妈妈高兴地接过去扦完了裤角。第二天爸爸就穿上了新做的棉裤，他们唯一的一次争执让我给化解了。</p><p class="ql-block"> 6.妈妈对我的偏爱。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到了上幼儿园年龄，我经常打滚耍赖不愿去，妈妈拗不过我就一直带着我上班。那时妈妈在辽宁省药材科学研究所的标本园工作，我天天跟着妈妈在标本园里游荡，因此也认识了不少中草药。每年卫校的学生来所里实习鉴别中草药，妈妈带学生到东陵山采药我都给妈妈当助手，那些卫校的学生很羡慕妈妈有我这么一个认识中草药的女儿。</p><p class="ql-block"> 7.离开妈妈的日子我有多么难过。在我8岁的时候，社会上流行一种叫“伤寒”的传染病，我中招了，高烧40多度，爸妈把我送到了医大急诊，昏迷几天后被确诊转入传染病院治疗。刚刚入院的几天持续高烧，一阵阵昏迷说胡话，妈妈一直陪伴在我身边。记不清过了多长时间，我能下地走路，医生便不让妈妈再陪护了。那是我第一次离开妈妈，想念妈妈时我经常坐在病床上哭泣。如果说我人生经历对妈妈的想念第一次是我住院，再就是妈妈的离去，那思念的滋味是揪心揪肺的，刻骨铭心......</p><p class="ql-block"> 8.妈妈和爸爸一生相敬如宾，他们的和睦相处也影响着我们子女。尤其是妈妈，性格平和，为人善良，邻里关系同事关系处理得很好。受爸妈的影响，我们家子女在学校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在单位无论是工作，还是和同事相处都受到领导和群众的好评，这也许就是爸妈的言传身教的结果吧！</p><p class="ql-block"> 有人说我性格好，那是妈妈对我的影响。还有人说我歌唱得好，那么妈妈就是我的启蒙老师，我会唱的第一首歌《歌唱二小放牛郎》就是妈妈教我的。</p><p class="ql-block"> 9.妈妈与爸爸在事业上志同道合。爸爸是搞中草药研究的，他和妈妈经常到东陵山采药。辽宁省医药公司举办的一次大型展会，几乎所有的药材标本都是妈妈亲手制作的。我还记得文革期间，爸妈预感到造反派要来抄家，他俩耳语一会儿，爸爸拿出厚厚的一摞材料交给了妈妈，妈妈就把它藏在后院瓜架隐蔽处。因为文革开始我家就受到了冲击，我整天都生活在恐惧中，至于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也没敢问，现在看来那就是爸爸最宝贵的多年科研成果。</p><p class="ql-block"> 10.妈妈虽然文化不高，但头脑很清楚。在最后生病住院时，同病房三个与妈妈年龄相仿的病友，在拉家常时说了对邓小平不恭敬的话，妈妈当即就质问她们：没有邓小平你们能天天吃上大米饭吗？</p><p class="ql-block"> 三十年过去了，转眼间我也由中年人变成了老年人，许多的事情都记不清了，但是，妈妈生前的点点滴滴却永远留存在我的记忆之中。感谢妈妈给了我生命，感谢妈妈的言传身教，把我培养成钢强正直，兴趣广泛并能够驾驭生活的人。妈妈虽然离开了我们，但她的音容笑貌永远在我心中！</p> <p class="ql-block">🔻当年，妈妈在家里爸爸的办公桌边听录音，桌上是爸爸的书架。身后盖东西白布上腊梅的图案，那是妈妈亲手绣制的。</p> <p class="ql-block">🔻1963年全家合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