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角尖，挂两边（长城文化体验181）

宁肃

　　看到贴子里的“箭扣东线”时，笨人想当然地想，就是箭扣西线的剩余部分呗。除了考古施工的五座台子，“将军守关”东侧的怀柔140号至“正北楼”的122号敌台，也想抓紧细察呢。于是，早早报名，准时参加。在北沟下车方知，此行“从牛角边那边上，从东往西走。”笨人又想当然地想，牛角边七年多没走了，也想复习呢，正好作为此行的序曲吧。谁知，这一走，序曲竟变成了主题。

1、从北沟上山

所谓“牛角边”，《长城踞北（怀柔卷）》有述，“长城由山腰直伸山顶，在山顶立一敌楼后，又突然下降，翻身向下返回山腰，再骤然升起，绕了一个大弯，其形酷似牛犄角，苍劲雄浑，人们把它称为‘牛犄角边’。”其尖指天，势不可挡，长城左右分挂，如铠链护土守疆。如此以来，真个“牛角尖，挂两边”呢。其实，这句话不仅是地理分布的左右两侧之意，还有一层内涵：“构成牛角的东西两条城墙，正是两‘边’。”边，古时长城之称嘛。

这样，原不在笨人此行计划的正北楼以东至慕田峪景区段，正是以“牛犄角边”也就是“牛角边”为主体，甚至可以视为广义的“牛角边”之地理范畴，包括怀柔109号至121号敌台，共13座敌台，占此行全部敌台总数的56%以上。

这段长城地处桃峪村北，也可称之“桃峪段”，但长城分布图上标注为“慕田峪西段长城墙体”，故可简称“慕田峪西段”。要说慕田峪西段，注意此处的“慕田峪”既非慕田峪关，也非慕田峪村，而指“慕田峪景区”。此行的预定轨迹，是从景区外走到涧口。也就是说，先牛角边（慕田峪西段）后箭扣东段。这两段，七年前都走过。那次是从亓莲关上墙，横穿整个慕田峪景区，又冲上牛角边，经正北楼后，由涧口下撤，累得可惨。本次穿越，徒步的起点是北沟村。

北沟，坐落于北京市怀柔区渤海镇东北部，明中期建村，因位于辛营村北，故称“营北沟村”，上世纪90年代改称“北沟村”至今。北沟村北层峦叠嶂、长城蜿蜒，自然景观与人文魅力兼俱。读《长城踞北（怀柔卷）》可知，慕田峪西侧为贾儿岭，贾儿岭口在现辛营北沟。笨人理解，是否有两重内涵：一是作为长城关口的贾儿岭关口，属地北沟村；二是作为长城城堡的贾儿岭堡，即现北沟村。前者在山上，后者在山下。在此，笨人乱想：“营北沟村”，是否“营北之沟，后成之村”？那么，贾儿岭城堡有可能是“辛营”而非“北沟”呢？

如果，现辛营或北沟，即贾儿岭城堡，对应着《四镇三关志》里的“贾儿岭口”，那么“慕田峪西段”的“牛角边”在明时则属“九边重镇”之蓟州镇，“十一镇”之昌平镇（从蓟镇析出），“昌平镇三路”之黄花路，“黄花路一所一镇”之渤海所，“渤海所七寨（口）”之贾儿岭口。不过，北沟村北上山路口的长城文保碑上写的是“箭扣段”。也行，广义的“箭扣长城”就东起牛角尖嘛，还说的过去，笨人就不较真了，反正长城文保碑设置不到位的问题常见。

图1 《四镇三关志》（局部）

图2 箭扣长城文保碑

沿小路上山，一个之字连着一个之字，一味的干拔很费力气。于是，有队友出汗脱衣，有队友驻足小憩，队伍越拉越长。前半个小时很较劲，呼吸就像拉风箱，慢慢地调好了节奏，不适感才得以消减。此行线路很明显，不用紧跟前队。不知不觉中，有敌台在望。继续攀升，丛林之中差点撞墙。此处正有一座敌台，规规整整，高高的避雷针醒目，后来得知是“怀柔107号敌台”，三纵四横的结构。城墙尚属景区，不在预定轨迹，继续沿小路兜兜转转，终于“怀柔108号敌台”外侧上得城墙。据相关资料，此台为实心石台，上有青砖垛墙，南向有券门进台，北面封堵。

图3 107号敌台（南向）

　　有媒体报道，“在位于慕田峪地区的108号敌台上曾发现一块石碑，是‘贾儿岭’和‘慕田峪’两个防区的界碑。”另，“127号敌台石碑可以证明，从108号敌台往西到127号敌台，都属于贾儿岭防区。”不过，有墙友提供，“分界碑”在106号敌台。但这并不妨碍笨人此行的长城文化体验之旅，全部在“贾儿岭口”段进行。

图4 108号敌台及慕田峪景区（南向）

　　《四镇三关志》载，“贾儿岭口，嘉靖十五年建，界碑石迤西，安宁台、大管仲渠、两口安至德胜堂，通步，缓。”遗憾的是，贾儿岭关口具体在哪里？今无定论。

2、一连串的“敞楼”

沿马道北向上行，坡度适中，前面就是此行第一台，“怀柔109号敌台”。此台下石上砖，空心两门。但由于地处长城北向西转的拐点，故两台门一南一西，而非南北穿堂。两门均为砖石结合之作，上有双券双伏的砖券脸，下接的却是压面石、角柱石与过门石。后来才知，这是这一带台门的标配。其中，南台门原有匾额，已被抠掉，只余砖枋。西门外，有个小瓮城的空间，其实是因西门外比南门外高出几米，为保证西门口不被水灌，便做了坑状处理。如此，出西门上马道，需要几级石阶。在这一侧看来，此敌台就像“缩脖楼”了。后来发现，这也是这一带长城的普遍做法。进内观察，发现此台已做轻度修缮，门栓孔是后修补的青砖方洞，成色较新。进内观察，发现为中室回廊式结构，但中室透空，可谓“敞楼”。东廊道坍塌，使得中室东面大敞。大概是为安全计，坍塌边缘装有木栏，精致且滑稽。如此以来，南立面1门1窗，门靠西；西1门2窗，门居中；北立面只余2窗，东立面无存。箭窗都是青砖窗口，双券双伏的砖券脸，中室与廊道的通道也是。笨人乱想：如果媒体报道中的 “贾儿岭口”和“慕田峪关”的分界碑在108号敌台，眼前的109号敌台则为“贾字壹台”；若在106号敌台，109号敌台则为“贾字叁台”。“贾字壹台”到底是哪个，专家说了算。本篇记录，还是以官方现行敌台编号为准。

图5 109号敌台南立面

图6 109号敌台门栓孔

图7 109号敌台中室（北向）

图8 109号敌台西立面

图9 109号敌台西侧蹬道（西向）

西偏北向上行，坡度变小，第二台的“怀柔110号敌台”的海拔847米较第一台的830米上升了不足二十米。此台虽有如第一台一般方正的中室，外侧也有回廊，但缺南廊道，呈“П”型。所以，此台并非典型的“回”字结构，但相关资料称“中室单廊”也欠妥，明显有三条廊道嘛。现取代南廊道的，是东、西廊道南端各有一斗室，南向1窗。如此以来，其东、西立面各1门1窗，门靠南，匾额已失；南只2窗，但北立面箭窗多达5孔，可见防御方向面北。此台中室透空，台顶的木架梁及铺房坍塌无存。中室向东、北、西三向有拱券通道，通道及各面箭窗均双券双伏的砖券脸。窗台有石条，形如“门槛”，两端有安装扇轴的海窝。如此石材，后几座敌台也有，本篇暂以“窗槛石”相称。还有三处，颇显工艺。一是上下两道带菱角的三层砖拔檐，再上又有两层砖口射孔，其中下层下俯约45度角，利于射击。二是此台的门栓孔乃嵌石之洞，一面平三面圆。只是那门栓孔的嵌石有重装之痕，笨人以为那平的一面该在下面。三是东台门外有一块整石雕凿的石臼，旁边垛墙上有两块砖雕成的箭孔。这些几百年前的老物件，竟如冬日暖阳一般温润，令笨人不免多看几眼。值得一记的还有，这是最接近“忠于毛主席”那条大标语的敌台。那条标语是一代人的信仰，也是永恒的记忆。对此，不喜勿喷。

图10 110号敌台（西向）

图11 110号敌台东台门（西向）

图12 110号敌台中室及北通道（北向）

图13 110号敌台箭窗（南向）

图14 110号敌台门栓孔

图15 110号敌台门外石臼及垛墙箭孔

再向西北，地势又小爬升，第三台“怀柔111号敌台”的海拔已达886米。其最大特点是如马面般一侧偏出，而非常见的骑墙台。由于北向偏出过大，为敌台正面留出了较大空间，包括整个马道及北向两三米的宽度，形成一个相对宽大而封闭的小院，并南向开一券门，接上山小路。此台为中室回廊结构，部分残破，已然“敞楼”，且东、北廊道坍塌，据残存部分见北立面5窗残口；南立面1门2窗，门居中，也是砖券脸与压面石、角柱石、过门石的组合，匾额无存；西立面3孔箭窗，均上有双券双伏的砖券脸下有窗槛石。其砖拔檐与垛墙上的射孔及水嘴配置与第二台无异。此台西侧，垛墙坍塌，大量残砖趴地，甚至不乏水槽砖。墙上的水嘴石尚存一二，彰显着沧桑岁月。

图16 111号敌台（西北向）

图17 111号敌台便门（南向）

图18 111号敌台西窗（西向）

图19 111号敌台西侧水道砖（南向）

图20 111号敌台西侧水嘴（南向）

第三台稍南向弧形改西北向，地势略降，在第四台的“怀柔112号敌台”前形成第一台西门外的坑式门庭。此台应为中室回廊结构，但中室与南廊道坍塌，导致南立面无存，东立面南侧箭窗不见。其东、西立面各有1门2窗，门还是砖石组合，上砖下石，匾额缺失；窗还是双券双伏的砖券脸。北立面5窗俱存，颇为壮观。窗有槛石，只是部分窗口破损，窗槛石脱落。北廊道内壁半腰有长方砖龛，不知何用。另，砖拔檐与射孔等与前台类似。

图21 112号敌台（西向），上2015-4-25

图22 112号敌台北廊道（东向）

图23 112号敌台壁龛（北向）

图24 112号敌台中室及中通道（北向）

第五台的“怀柔113号敌台”东门外，一条窗槛石横置，令人唏嘘。此台外观较好，只是中室坍塌，能看到铺房残存的山墙。也如第二台的“П”型，有中室有廊道，但南廊道不通，却两端有斗室掩体，南向箭窗。其东、西立面1门2窗，门靠南侧。北立面5孔箭窗，所有箭窗与拱券通道都是双券双伏的砖券脸。其他，如砖拔檐、射孔、水嘴等，配置如前。

图25 113号敌台东侧窗槛石（东向）

图26 113号敌台东立面（西向）

图27 113号敌台中室及铺房（西向）

图28 113号敌台中通道及箭窗（北向）

第六台的“怀柔114号敌台”，位于一起伏和缓的山顶，海拔升至912米。此台又是中室回廊式的“敞楼”，但不典型。一是进门撞墙，进廊道后找通道进中室；二是其东西廊道外墙各1门1 窗，南廊道3窗，北廊道4窗，而非前几台的5窗，也非常见的3×3；三是中室东北角有上楼蹬道遗存，但这不排除顶部的木架梁结构。另，其砖拔檐只两层，无菱角砖，射孔只一层，下倾45度。

图29 114、115号敌台（东南向），2015-4-25

图30 114号敌台中通道（南向）

图31 114号敌台西窗（西向）

图32 114号敌台中室上楼蹬道（东向）

再西侧的第七台，即“怀柔115号敌台”。此台损毁严重，面目全非，是一路走来的最惨敌台。虽系空心敌台，但看不清形制，中室回廊的可能性大，也已坍塌。现仅南立面较为完整，横排4窗；东立面仅存少半台门，能看到南侧压面石与角柱石；另，北向2窗，券脸双券双伏。

图33 115号敌台（西向）

图34 115号敌台（东向）

图35 115号敌台中室（西向）

图36 115号敌台（东南向）

简单回顾，从第一台到第七台，地势起伏较小，敌台分布密集。相邻敌台之间不过百米左右，高差三十米以内，且南北两向无断绝地形，迫切需要以长城加强防御力量。明时筑台，“紧要地区五十步或百步筑一台，较次要地区一百四五十步或二百步筑一台。两台相立，互相配合。”这里的步，疑为现“复步”。所以，这段长城可谓“紧要地区”。敌台多为中室回廊式，虽为“敞楼”，但多有铺房遗存，住兵与储物量大。另，石混门口、窗槛石、北向箭多为5窗、上下两道拔檐、垛墙双排射孔、门窗及通道券脸皆双券双伏，这些都是大体量与高规格的标志。

　　3、再上牛角尖
过第七台，长城弧形转北向，并开始大幅度爬升，从而开启真正的牛角之旅。长城由山腰北向冲到山顶，然后掉头西南向俯降，形如“牛角”。
上冲山顶期间，半腰有座“怀柔116号敌台”，即此行第八台。此为三纵三横式空心敌台，南北向3孔筒拱券室，东西向3孔拱券通道，构成“田”字格局，较前面敌台的中室回廊的“回字”规格偏低。其西券室，两端对窗；中券室上开梯口，北窗封堵，南门坍掉；东券室北无窗，南窗坍毁。坍掉的两窗，使得券室洞开，形象生猛。所有箭窗砖券脸为单券单伏，也是规格偏低的佐证。

图37 116号敌台（北向），上2015-4-25

图38 116号敌台中券室（北向）

图39 116号敌台中通道（西向）

继续爬升，牛角尖在望，但坡度越来越大。这段长城有双向垛墙，堪比“西大墙”一般雄浑壮观，且保存较好，连披水砖都有。但此段马道没有台阶，而且光秃秃，光滑得一步一出溜。只好手抠着墙缝，脚踩着石缝，向上努着劲儿。不由得想起七年前亓莲关至涧口的大穿越，那数着步走路的经历，“走三十步歇一次，再后来二十步歇一次，甚至是走十步就停下大喘气。”

图40 116号敌台（南向），2015-4-25

图41 牛角边的墙，2015-4-25

　　终于，来到第九台，即“怀柔117号敌台”，也就是“牛角尖”，海拔1034米，比第七台高近百米。此台又恢复了前面的中室回廊结构，但要破损得多。记得，上次跟山羊胡子村长来时在此楼午餐。“一坐下，人就瘫啦。喘气，慢慢平息；喝水，慢慢滋润；啃面包，慢慢濡咽。大家见一队友鞋子破损、前端‘张嘴’，好一番哄笑，精神这才缓过来。”当时廊道部分尚存，完全可以遮阳。现在筒拱全塌了，只余几堵残墙，形象很坚强。能看出，中室北、东墙坍，有西券通道；南廊坍，露中券通道；北廊5窗，但东窗及东廊道坍；西廊余北窗及西台门，门为上砖下石组合式。门、窗、通道的券脸均双券双伏，比第八台规格要高，但砖拔檐双层无菱角，窗口无窗槛石，显得比前面的“中室回廊”式又差点意思。

图42 117号敌台西立面（东向）

图43 117号敌台西门（西向）

图44 117号敌台北廊道（西向）

图45 117号敌台北廊道（东向）

其实，牛角尖肯定锐角，但并没多尖，估计六十度角左右。因为，长城由此向西，甚至略偏北后才转向西南。平面图形看，更接近“几”字。拐向西南后，长城急剧下降，马道上竟有石阶出现，这可高级。降至半腰，此行第十台即“怀柔118号敌台”也是3x3形制、南北券室、东西通道的“田”字。但南墙坍塌，整个南通道缺失，南窗与门无存，现余中、北通道，东西立面各2窗，窗口与通道的砖券脸均单券单伏。北墙上中券室封堵，东、西券室无窗。无论结构与细节，此台与第八台都像孪生兄弟。其高程也接近，左右遥相呼应，很像牛角尖的卫兵。

图46 117号敌台西侧城墙（西向）

图47 牛角西边上的石阶（北向）

图48 118号敌台（北向）

图49 118号敌台南部茬口（东向）

图50 118号敌台西券室（北向）

图51 118号敌台中券室（北向）

继续下行，垭口处是第十一台的“怀柔119号敌台”，海拔934米。这么一段儿，竟比牛角尖下降了100米。此台破损严重，但北立面较好，只是不见垛墙。发现此台上下两道砖拔檐，均带菱角，特拍照取证。进楼可见东、北廊道，其中北廊面北1门2窗，面南拱券通道，都是单券单伏的砖券脸；台门居中，一如既往的上砖下石组合。东券室面东4窗，面西有上楼的砖阶蹬道，此外还有两孔通道，这是鲜明特点。现西廊道无存，中室透空，南廊道只余东窗1孔。由于地势低洼，敌台南门前也是通过台阶上马道。

图52 前望119、120号敌台（南向）

图53 119号敌台北立面（南向）

图54 119号敌台下拔檐（东南向）

图55 119号敌台东廊道（北向）

图56 119号敌台上楼蹬道（西向）

图57 119号敌台南台门（南向）2015-4-25

图58 119号敌台南立面（北向），上2015-4-25

4、西上正北楼

长城过垭口后再度攀升，先南后西，先上后下，以弧形转向此行第十二台的“怀柔120号敌台”，海拔921米。此台东立面能见马道北垛墙外1窗，其实内侧也有1窗，后来才知封堵后外面被泥土杂草遮掩。能看到的，还有东台门北半边残口的压面石与角柱石，以及台门外下陷的小型门庭，南向接拱券便门。这一点，与第一台极似，只是第一台在西门外，此台在东门外。不用说，此台残损程度甚高，故相关资料标注的建筑形式为“不详”。不过，经过观察，笨人认为此台还是中室回廊式，只是塌掉了整个南廊道、北廊道与西廊道，也包括整个中室顶部。现余存的，只是东廊道北部，及外墙上的北窗与中窗（封堵）；中室与北廊道的部分夹墙，及两孔通道；中室与南、西夹墙的部分残基。应有西门，不知是否与东台门位置相应，要知道东门偏南，进门是廊道，撞墙顺廊道北拐，才有通道进中室。结合前面的119号敌台、115号敌台，残破程度都相对较高，问题是否在于其地势偏低，都是山脊线上的鞍部位置。有学者认为，此处即明时贾儿岭口。

图59 120号敌台（西向）

图60 120号敌台东门残口（西向）

图61 120号敌台东廊道（北向）

图62 120号敌台中室（东北向）

图63 俯瞰120号敌台中室（东向）

由此向西，地势急剧攀升，此行的第十三台为“怀柔121号敌台”。此时，地势大有提升，海拔已至962米。此台相对完好，只南立面上部坍毁，另三面较为完整，连垛墙也在，能看到夹菱角的三层砖拔檐和方形射孔。这是座砖石建材的空心敌台，典型的3×3形制，三纵三横结构，东西向三筒拱券室，南北向三拱券通道。只是石材只在基座部分，门口与窗口无从体现。所以，其门窗券脸都是砖材，且均为单券单伏。另，南券室中通道（窗）与西通道（窗）之间有砖材上楼蹬道，在西大墙常见的那种半截式，券顶开窗，蹬道留一脚可跨的高度。

图64 121号敌台（西向）

图65 121号敌台中券室（西向）

图66 121号敌台中通道（南向）

过121号敌台往西后，抵近正北楼的墙体呈弧形扭转，雄浑而遒劲。脚步至此，不由得想起八年前父亲节的那个凌晨。为拍正北楼日出，前一晚刚刚鹰飞倒仰历险的笨人与二位影友错路寻墙，又是一番惊心动魄。当时，雪朗的胳膊被另一影友踩落的石块击中，就在这堵下。又当时，笨人摸黑探路，“先向左，发现有深崖，行不通。再向右，有一处岩层断壁，约一人高。看样子，有人上去过，因为断壁下放着两块摞着的墙砖。蹬上了，腿却实在跨不上。突然一拍脑袋，把上面那块砖直着竖了起来，脚尖一点，两手一撑，这才蹿了上去。”然后，“拨着树枝子向前钻了三四十米，发现前面有一个梯子搭在城墙的缺口上。上得梯子一看，这不是正北楼东南侧那个早就坍塌的大口子吗？以前还蹲在这里拍过正北楼，还特意趴得低低的，是为了利用缺口上沿的几株枯草要虚化的效果。”为着那些难以忘怀的经历，本次又特地于缺口处拍照纪念。

图67 121号敌台及西侧墙体，2012-10-20

图68 122号敌台（北向）

前面就是大名鼎鼎的正北楼了。至此，牛角边（慕田峪西段）结束。回望牛角边，还惦记着贾儿岭口。虽说考古与论证不是笨人的事儿责任，但还是想多一嘴。《长城踞此（怀柔卷）》里，有贾儿岭口“关口海拔1100米，是怀柔段长城地势最高的关口”之说，但笨人不解。关口，其语出《史记•滑稽列传》，“洛阳有武库、敖仓，当关口，天下咽喉。”关口，一般指两山挟持的山口，具备一定通行条件，往往人工筑障。这一带长城上海拔最高、与书中所述最为接近的当为117号敌台。当然，此台北面电塔所在山顶（疑贾儿岭主峰）更高，但无长城通过，不存在长城关口可能。且两者都是正向地形，不具备关口之起码的地形条件。从这一带地貌看，慕田峪关西侧第一个大型垭口，在119号敌台稍北。其两侧高地均高出百米左右，最具备关口条件，疑此处为明时“贾儿岭口”。当然，笨人提出119号敌台为“贾儿岭口”只是基于地形条件，并不严谨，只为墙友分析抛砖引玉吧。

图69 121号敌台及牛角边（东向），2015-4-25

注：本篇图片为几次穿越的素材，以求系统表述。另，相片未标注日期的，为本次拍摄。

参考文献：
　　《三期修缮发现重要考古物证！箭扣长城或得名于“贾儿岭口”？》，于丽爽，北京日报，2018-12-7
　　《长城踞此（怀柔卷）》，北京市怀柔区政协等，2018-2
　　《攀登牛角边》，宁肃，华声在线，2015-9-14
　　《正北楼的早晨》，宁肃，华声在线，2014-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