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在上

黄增太

按:本文转自《新武安》报副刊有天在上 一一黄增太 巍巍白云山，傲然挺立于太行山的白云川内，它是武安西部山区的一座大山，更是人们心中的一座立地顶天的高山。 白云山又名白菜垴（或称：柏台垴），其垴顶之上有石匾一方，文曰：有天在上。 “有天在上”，是书者对大山的敬仰？还是对天道的感叹，或是对气节的赞颂，抑或兼而有之。但，可以肯定的是，令题写者武安前贤李尔育想不到的是——在四百年之后，随着南西井王家的迁来，王家后人子孙三人以气冲霄汉的忠勇大义，为这块古老的石匾增添了一抹血染的风采，使之更加凝重、神圣，白云山从此有了真正的精神灵魂。 　　白云山如擎天一柱，直刺苍穹。晴天时，它宛如一棵巨大的白菜，映日生辉，傲视群山；雨天时，云遮雾罩，似海市蜃楼，给人以梦幻般的遐想。就在这仙境般的高山之上，谁能想到还有大片的山地，在山民们的辛勤耕种之下，年年都能有一些微薄的收获，以回报耕种者的劳作辛苦。 在垴凸的西肩膀有一片几十亩的山地，它们原本是南西井财主胡治陈的。这胡财主当时拥有西井、井峪、陈家坪白云川内二千多亩地，可谓富甲一方。胡财主把大部分地以租佃的方式，租给附近的村民，留下一小部分雇长工、密短工自己耕种。南西井的王长工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吃在胡家，住在胡家，就靠打长工维持生计。王长工憨厚老实，干活勤紧，内心聪慧，东家所有的农活都不用东家操心，王长工都给安排打理的妥妥当当，东家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也从不把他当做下人。 春去秋来，日长月进。眼看着王长工从一个单身小伙子，已成了一个有妻有子的一家之主。一天，心地善良的胡财主，为了感谢王长工多年来对胡家的贡献，也为了王长工能有一个好的落脚，把王长工叫到屋里说：你也是一大家人口了，在我家劳累这么多年，我也不能亏待了你，白菜垴上有咱家几十亩地，就给你耕种了吧。你搬到山上住，还有大片的山坡可以开荒、种树、养羊，一家人也挨不了饿，也算有个家了。以后咱家有什么忙不开的事，你再回来帮个忙就行了。 　　这王长工就是南西井王家第十七世祖王成金。就这样，王成金领着老伴、长子王财、次子王德、三子王全、四子王兴和两个闺女，一家八口上了白云山，在垴凸的西肩膀定居了下来。那年是清朝光绪十六年（公元1890年）。 有道是勤劳人家有余庆，忠厚之人子孙贤。几年过去了，王成金的儿女们都已长大成人，地里的活儿添了人手，人多力量大，他们一家又个个吃苦耐劳，山上又有大片的山坡可开荒种植，不几年，王家便有了一定的积蓄，他们又在南西井村买下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家产，过上了美满的农家日子。 　　光阴荏苒，时间到了1941年。这一年，日本侵略者的铁蹄，已在美丽的中华大地上残酷地践踏蹂躏了十年，抗日战争已到了最艰苦，最困难的时期，日本鬼子的兽行已到了穷凶极恶的地步，他们对我太行山八路军抗日根据地实行“囚笼”政策，所到之处烧光、杀光、抢光，美丽的洺水山川间烽火狼烟，天怒人怨。 国破如此，倾巢之下，安有完卵。由于日本鬼子时不时地进山扫荡，白云川内的老百姓时刻提心吊胆，白云山上的王家，原本平静的生活，也时时被山下鬼子扫荡地枪声惊吓的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1941年夏天，八路军副总司令彭德怀，亲自到驻扎在南西井村的129师385旅指挥反扫荡作战，与日军周旋于武安西部的山川间。5月，彭德怀率领八路军600余人进驻到白云山上，以山上的几户农家窝棚作为秘密指挥部。住在白云山上的王财一家，积极为八路军捐粮40多石（4800余斤），同时，为帮助解决各种生活用品出工出力，尽其所有。为感谢王财一家对抗日斗争的积极贡献，彭德怀副总司令亲笔留下字据，以作为对王家所做贡献的证明，并嘱咐：等日后革命胜利了，凭此条找他或地方组织，会得到相应的酬谢。 　　五月初七这一天，白云山下突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原来，由于汉奸的告密，日本鬼子得知八路军副司令彭德怀就在白云山上，于是调集重兵将白云山团团围住，并开始攻山。由于猝不及防和敌众我寡，战斗进行的非常残烈，如果不能及早摆脱敌人，我军将十分危险，况且为了彭副司令的安全，我军也不能恋战。但，山前下山的路都已被鬼子封锁，山坡上到处都是鬼子，山后面是万丈悬崖，平时人迹罕至。形势十分危急，如何突围，大家都为首长的安全捏着一把汗。 就在这紧急关头，王家老二王武魁，挺身而出，他决心要到鬼门关里闯一遭，护送八路军从山后的一条，只有他才知道的悬崖小路上撤离。这条小路他在采药时攀爬过，说是路其实就没有路，只有胆大的人才能上下攀爬。就这样，武魁和山上的几个年轻人，一起护送八路军撤出了白云山，转移到了马店头村。 　　 看看部队和彭德怀副司令员安全了，武魁心里惦记着山垴上一家人的安危，便向彭副司令员辞行。部队的同志深知日本鬼子的凶残，一再挽留他不要回去，等鬼子走了再回去。武魁记挂家人，归心似箭，他向彭副司令员辞行以后，当天便悄悄回到了白云山下的陈家坪。村人们见他回来了，纷纷劝他千万不要上山，赶快逃跑。原来，鬼子已经上山了，还抓了好多人，正在找他。老实的武魁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别人，我去和他们讲清楚。善良的武魁以为和鬼子讲讲清楚，以自己一个人的生死，就可以换取家人和众乡亲的生命。武魁不顾众人的劝说，独自冲上了山顶。他哪里会想到，杀红了眼的鬼子攻到山上之后，早无了八路军的影子，气急败坏间放火烧毁了山上老百姓的房子，把山上的山民全部赶到场院，绑在了树上。由于汉奸密告王财一家为八路军献粮，王家老二还为八路军带路，惨无人道的日本鬼子把王财老人捆绑起来，扔进了熊熊的大火之中。 　　武魁冲上了山顶，看到火光冲天，房子在大火中化为灰烬，老父亲又被活活烧死，山上全部青壮山民，一个个被鬼子枪杀，一腔仇恨的热血直冲脑顶，化作了和鬼子拼命复仇的怒火，他呼喊着怒骂着向鬼子们冲去。武魁倒在了日本鬼子罪恶的子弹之下。 苍天垂泪，高山呜咽；洺水悲滞，松涛怒吼。白云山上八名义士，被惨无人道的日本鬼子枪杀在他们世代生活的这片热土上。而没有人性的鬼子们，每枪杀一个人还要狂欢地跳上一支舞，拍上一阵手，发出狰狞渗人的狂笑。 　　什么是天？天，在王家父子的心中是天理，是天道；天，是气贯长虹的民族气节，是正气凛然宁死不屈高昂的头颅；天，是山河破碎时的赤子之心、匹夫之责；天，是中流砥柱抗击倭寇的八路军、共产党。 “有天在上”，这块充满豪情壮志正气凛然的大匾，将永远高高地悬挂在白云山的垴顶之上，这就是对王家父子三人和被枪杀义士的最好褒奖，它将永远昭示后人——八名义士的忠魂就是白云山上的那片蓝天。国恨家仇不可遗忘! 后记 这段史料由义士王武魁之长门长孙王胡保、长孙媳黄有娥口述，作者整理。当年，白云山上八名义士，其中有王家父子三人。父亲王财被烧死，长子王文魁，被枪杀时，当子弹贯穿两腮帮时顺势倒地，鬼子验尸时见头部血肉模糊，以为已死，后来幸免于难。次子王武魁被枪杀时留下了五个孩子，最大的儿子才12岁，最小的儿子才2岁，还有三个女儿。彭德怀所写的证明条，始有王文魁保存，后传于其闺女，此条一直保存到“文革”，期间有人传言彭德怀犯了错误，保存彭德怀写的证明条恐怕会受连累，王文魁的闺女便把此证明条埋在了一棵柿子树下，待形势稳定再去寻找早已腐烂。 2022年7月31日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下图:义士王武魁长子王存柱的子孙后人 编者按:虽然我的文笔笨拙，文词不够动听，但，白云山上八名义士，特别是王家父子三人的忠魂义举，却是感天动地，为白云山增添了一抺血染的风彩，从此白云山有了真正的灵魂。我写"有天在上″时，一直在被八名义士和八路军中流砥柱抗击曰寇的英雄事迹震撼着，我们有责任让今天更多的人来了解那段历史，传颂那段真实的抗日故事。再次谢谢《新武安》报郭主任、高俊萍编辑及报社的文友们！[合十][合十][咖啡] 美篇编辑(作者): 黄增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