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上三更雨，叶叶声声是别离》

梅若轻尘

图文/ 梅若轻尘 2022.11.18还是从公元2022年11月18日，那个我突然惊醒的周五凌晨开始记录吧。原本它只是诸多个寻常日子的寻常一天，如果不是因为单位群里凌晨三点多发布的信息，让所有人暂停工作，居家隔离，我肯定不会把凌晨开始的嗓子有点哑当回事，可是8点左右开始莫名地畏寒，肌肉酸痛，联想到近几天那些碎片式的消息，关于要求排查11月10日以后到过樊城区天元世纪城的人员，关于昨天新城湾小游园核酸检测点检出了新冠阳性病例，心里隐隐感觉到不妙，担心是不是有同事去了天元世纪城不幸中招了。11点左右一量体温38.8，下午两点左右升到39度，服用莲花清瘟胶囊4粒，布洛芬1粒，四点多降为38.2，晚上七点左右降为37.6，再次服用莲花清瘟4粒，临睡前十点多终于降到36.6。仍是腰酸背疼翻来覆去睡不踏实，愈来愈感到山雨欲来，怕自己也中招了。得知单位已有数人被拉走集中隔离了，一颗心愈发开始忐忑不安，盼着社区早点来接送隔离，特别担心会感染家人。 2022.11.19凌晨1点52分接社区电话，让集中隔离。幸好已提前收拾好了行李，赶紧起来扫了辆电单，赶往社区指定的位置上转运大巴。一路上冷风吹面，寒气穿胸而过，这个点儿，应该是在温暖的被窝里安睡啊，可我，为何如此狼狈地在空空荡荡的长路上奔波流离？强咽下酸涩的泪水上了隔离车，好多同事已在车上。禁不住关切道:" 大家都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我昨天都发烧了。" 意外的是，听到我发烧的消息，几个近处的同事仿佛约好了似的，拿起行李默默地换到了车尾的座位，我一瞬间的失神，针刺一样心里狠狠的疼了一下，同是天涯沦落人，何苦来哉! 无比心酸，却又忍不住笑了。唉，这才是真实的人性啊！趋利避害，人之本能，小老百姓只是本能一躲，何错之有？ 一路无言。凌晨三点多，到了东津武汉理工大学新校区2号楼401，单人单间，配发了日常用具，有空调和烧水壶，独立的卫生间可以淋浴，拉开豆绿色落地窗帘就是视野开阔的小阳台，洗衣机静立在一角，让人恍然以为这里就是自己的家。 7点10分测体温，升到37.4度，9点10分升至38.4，只吃了莲花清瘟，没有再吃布洛芬退烧，下午3点降为38度，5点半降为37.3度。晚上八点多又升到38度。问了同事，说大家都是这样的症状。也有开心的事，就是核酸做的咽拭子，没有捅鼻子，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今晚出结果，大概率是阳了。听说传染病医院床位已经非常紧张了，真希望让我们阳了的同事们就在隔离点，修身养息，自行痊愈，也免得挤兑公共医疗资源。担心转院再也没有热水澡可洗，强打精神冲了一个，没想到冲得神清气爽的，体温似乎也降了一些。 2022.11.20凌晨四点多醒来，刷了下朋友圈，知道襄城区今天开始也要封了。本来担心这样一来，家里也没办法给我送羽绒大衣了，没想到跟社区一反映，工作人员请示上级后给予了绿色通道，不到十点就顺利拿到了家人送来的衣物，内心满是温暖与感动。或许我们都是如此，愈是在困境中，愈是变得更加敏感和容易满足，哪怕一个微不足道小小愿望的达成，幸福和快乐的感受都会加剧倍增。就比如相邻的桐妹妹，有管理员终于帮她解决了马桶下水堵塞的问题后，一直在群里真诚地道谢，说这个管理员大叔怎么那么好啊，还给送了消毒的用品。今天，大家最关注的就是我们昨天下午核酸检测结果还没出来。其实早有了心理准备，大概率是美羊羊了。如果真是羊了，肯定也会入住枣阳方舱，有几个同事已经先行一步了。而且还不止枣阳，老河口和宜城等周边县市也承接了部分隔离和治疗的任务。无法预知我们最终会被分流到何处，还是不去过多地想那些无法掌控的未知的命运吧。 今天最好的消息就是，自凌晨四点四十分，感觉体温又降了不少，一量36.9，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半，体温保持在36.2，身体也不酸痛了，睡眠质量越来越好，而且加了咽炎片与头孢后，咳嗽症状越来越轻，嗓子也不疼了，真是开心啊！感觉精气神儿又慢慢回来了，拉开阳台的豆绿窗帘，阳光明晃晃地，天不真实地蓝着，风暖暖地扑面而来，多好的一个周末啊！如果不是因为在隔离点，此时我肯定脖子上挂着我的小单反，沿着与友人踏过的足迹，在习家池的橙黄橘绿中徜徉了。总是说不要虚度时光。可是，记忆中的好时光偏偏都是因为毫无功利心的虚度而弥久愈新。那么，我也该好好虚度一下今日的时光，浪费这奔泻而来的阳光，拂面不寒的清风，这瓦蓝瓦蓝的无际的苍穹。与相邻的两个小姐妹开心地互动起来，把小脑瓜子探出阳台，互相拍照，记住这生命里特别的时刻。其实，在每天坚持吃药，大量喝热水的自我救治后，身体状态一天天向好了，如果不是大白的定期上门核检，如果不是宿管阿姨一日三餐送达的敲门声，如果不是抗疫群里大家的互相关心鼓励各种信息的提示音，我甚至都忘了自己身在何方，更忘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了这个地方。 4点多接到家里电话，爷俩也出现了我当初的症状，开始畏寒发热，赶紧叮嘱他们抓紧吃药多喝热水。唉，担心要不了两天，爷俩也要步我的后尘被拉出来隔离转院颠沛流离了，其实就在家隔离不好么？又不与外界接触，家里备足了药和粮食，只要坚持吃药，好好休息，没准比拉出来折腾的小阳人们还转阴得快呢!紧接着两个同事也确诊阳了，接到了立马转院的电话，而我们，还在等待中。 健康码一直绿着，只是从72小时阴性变成了5天阴性。一直没接到确诊转院的电话，直到晚上九点多，楼管敲门直接发了套防护服让换上，说马上车就来接我转方舱医院。幸好下午就提前收拾好了行李，研究了下防护服的穿法，好不容易把自己全须全尾套了进去，浑身一个不自在，真心体会到了医护人员和大白们的不易。悲催的是，生生把我们一拔七个女的分成了三批，我与另外三个姐妹被排在了最后一批，在寒夜的冷风里，从11月20日晚上的九点二十分煎熬到21日凌晨两点半，仍未见转接车辆。几个人分头拔了十余次驻场责任人和区指挥部相关电话，想得到一个确切的转接时间，可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硬是没实现。到了最后，干脆就无人接听了。那漫长而无望的等待，穿着密闭的防护服不便喝水与如厕的各种不适与焦灼，让人几近崩溃，平生第一次拨打了12345投诉电话。 2022.11.21在初冬的寒夜空等了5个多小时，凌晨近三点，精疲力尽的我们四个只得又拖着行李返回隔离房间，开始了新一轮的等待。那么疲惫，竟然怎么也无法入睡，内心满是凄凉与愤怒，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颠沛流离的丧家之犬，忍不住热泪长流，控制不住地想要宣泄内心燃烧的怒火，想要狠狠地去骂，骂那些无心无脑闭眼推磨的木头人们，骂这被打开的潘多拉的盒子制造的混乱无序的人间。似乎这狠狠地一通骂，就暂时平复了汹涌澎湃的怒潮，即使并不能改变什么。还好，这人间还有温暖的情谊。从19号入住隔离点，几个好闺蜜每天都有贴心的问候与陪伴，加上身体健康状况的日渐向好，心底那些光明与美好的种子又重新慢慢地苏醒了，我得调整好状态，争取早点回归那热气喧腾的烟火人间。或许是因为知道了我们几个要转院，今天没有了大白的例行核酸。我的体温也是一直友好地保持在36.2~36.4之间。之前的肌肉酸痛和咳嗽等各种不适都悄无声息地遁形了，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健康得不能再健康的正常人了。 2022.11.22即使感觉自己已经恢复得很好了，也还是必须得按规定动作去方舱医院走一遭，还是情愿早进早出。在等待中到了晚上九点多，终于接到了转院通知，我们四个难姐难妹在雨夜被120转运到了枣阳市方舱医院。规定程序走完后，我的腕上多了一个标志新身份的4仓5床。这里倒是挺宽敞，每个舱有床位20到36不等，每床位配床头柜和电源插座各一。有电热水器提供开水和热水，洗澡是公共淋浴室。公共卫生间，卫生状况一言难尽，此处省略若干字。治疗区位于方舱中央，实施网格化管理，各舱由本舱志愿者分发餐食等物资，提醒每天两次的量体温和准点服药，稍微减轻了医护人员繁重的工作量。周边空旷场地分别是晾晒区、娱乐休闲和健身区，可以聊天追剧打打球，练练太极健步走，这是在隔离酒店无法享受的待遇。况且人与人之间可以正常交流，病友们相互鼓励，抱团取暖，有效缓解了之前的孤独与惶恐，这是药物无法替代的情感的慰藉与心灵的疗愈。我们四姐妹网购了洗脸盆和泡脚桶，还有卷纸湿巾等日用品，下午美美地洗了头发，还热水泡了脚，这就让人感觉无比地幸福与满足。是的，在这特殊的人生境遇里，当你重获了那么一点再寻常不过的生活便利，满足了自己哪怕是再微不足道的对于尊严与美的需求，都会感受到十倍百倍加的幸福与满足。隔离之前的寻常日子，泡个脚是每晚日常，进方舱之前，洗个头发更是易如反掌。可那时却从未因此感受到幸福，现在想想，我们的指尖漏掉了多少寻常的幸福与美好感受啊，曾经一直就拥有着的，而我们却从来都无知无觉。而今天，在这二十四小时亮着照明灯，换气扇高速运转彻夜嘶鸣的地方，我重新拾起了那点点滴滴生活曾赐予的美好。 今天开始发药了，除了莲花清瘟颗粒和奥司他韦颗粒，还有河南真实药业才研发的新冠特效药阿兹夫定片，网上热炒到350元至490元一瓶，上架一天又迅速被叫停了。我庆幸在此地有这样好的医疗待遇，但也有隐隐的担忧，不知道药物的安全性到底怎样，只有若干年后才知了。但是，人类医疗事业的进程，靠的就是我们自己敢为人先的勇气与不懈创新，总得有先吃螃蟹的人啊！这么一想，便也释然了。接了无数个流调电话之后，最不想面对的还是来临了。我住的楼栋单元被封，爷俩被告知要上门单管核酸，不止我家人，我们那个单元所有的住户都是如此。这个消息，又让我的心沉入暗黑的深渊。怎么办呢？如果爷俩确诊阳了，很快会被拉到隔离点或方舱医院，那我们的小豹豹怎么办？家里猫粮没多少了，网上下单的因为疫情至今未到。总不能让这么可爱的小生命活活给饿死吧！正愁肠百结时，凌妹妹推荐给我一个同城卖宠物用品的联系方式，赶紧下单了二十斤猫粮，让跑腿给闪送到小区门口，又联系社区让志愿者拿了给放在楼栋单元门口，再通知孩儿爸给拿回家了，这下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这个消息鼓舞了凌妹妹，她也费尽周折，让给她们小区单元入户做核酸的大白，把同城快送的猫粮顺利地送到了独自留守在家的布偶小五月的嘴边。其实何止是豹豹和五月，疫情让多少宠物变成了孤苦无依的留守喵留守犬。人非草木，每一个宠物的身后都是一个有爱心的家，每一个家里都是几颗牵肠挂肚的心啊！这一天牵挂的太多，担心豹豹，更担心爷俩的状况，楼栋封了，家里的存粮和菜还够吃吗？万一马上爷俩也要被隔离，会安排在哪里呢？听说疫情太迅猛，酒店资源已经严重溃乏了。这是怎样的一天啊，脑子被各种讯息塞满，轮流上演着各种快闪，都是怎么才能安排好家里的一切。这不只是我的一天，亦是另外三个姐妹的一天，焦灼，忧切，无助，悲哀，无限伤怀! 2022.11.23早早地又醒了，这是在方舱醒来的第三个清晨。或许因为一直还未能适应这舱顶高悬二十四个小时的刺眼的明灯，或许是这一戴就是一整天连睡觉也不敢摘下来的口罩限制了我的呼吸，也或许是被纷乱的思绪夺走了安然的睡眠。就那么静静地躺着，直到护士又开始来做新一轮的核酸。听到了一个小姐妹做鼻拭子发出了抑止不住的痛苦的低喊，我的心骤然紧缩，仿佛被捅的是我。其实这几天我还算幸运，因为鼻子嘴角都长了火疱，跟护士说只能做咽拭子，总算逃过一劫，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其实听好几个同事讲，咽拭子比捅鼻子的准确率更高，他们最初确诊时，两次鼻拭子都是阴，反而咽拭子阳性才算是最终确认了。静妹妹确诊前更是经历了至少七次的鼻拭子，苦不堪言。也有说鼻拭子没有想像的那么可怕，只是轻微不适感。这应该是个体差异了吧，虽说都是一个鼻子两个孔，可鼻腔肯定有长短宽窄曲直等细微的差别，加上持长棉签的手有轻重之分，更有采集技术的高下之别。不管怎样，还是希望有更加精准又无任何不适的核采方式替代鼻拭子，尽可能地减轻被采样人的痛苦与恐慌。真想早点出舱啊！问了清早来查房的医生，告诉我们几个都是轻症，而且被变异至此的奥密克戎感染后就相当于一场普通感冒，虽说秒传的速度惊人地可怕，但是对人肌体的伤害已经非常轻微。患者入舱通过治疗，一般都是七至十天，连续四天以上体温在37度3之下就可以做三天三检，连续三天核酸阴性便可以等社区来接了。这是非常和善而耐心的一个医生，逐一解答着病友们的疑惑，安抚着大家的情绪。还夸我们几个心态积极平和，就这样一直保持下去，定能早日出舱。这一席话就是透进暗夜的第一缕曙光，瞬间点亮了我们的眼睛。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亲友与家人，另外，现身说法也好打消大家对因病隔离与入舱的恐慌。一边逐一打着电话，一边在舱内休闲区健步走。一蓝一粉两个小身影突然闯入了视线，原来是拿着羽毛球拍的两个阳娃娃。看着这俩可爱的孩子，听着他们稚嫩的童音，我的心一下子变得柔软无比，又止不住地疼惜。多么渴望还给他们自由的天空，油碧的草场，让他们奔跑追逐嬉戏，让他们挥动着球杆，把白色的羽毛球像鸟儿一样送上碧蓝的晴空。 下午三点多，接到家人电话，说已经给豹豹备了足够半月的猫粮，之后带着行李被接送到了四中国际部的隔离点。爷俩分别住在一楼和二楼的两个单间，里面窗户封闭着无法打开，那里设施比较简陋，肯定无法和我住过的东津武汉理工大学学生公寓楼相比。尤其是当日那一批转入隔离点的太多，管理尚在无序混乱中，一直到晚上八点多，爷俩还没吃上晚饭。搁在平日里，爷俩肯定是一个已经开始了他喜欢的角色配音，而另一个则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品茶嗑着南瓜子，一边逗着豹子追着剧。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的亲人们，我们都只是被卷入这突如其来的一场飓风的叶子，身不由己地被裹挟着，拼命地想要逃离，却最终未能幸免。我的从在腹中就一直小心呵护到成年的孩子，妈妈多想让你置身事外，不要承受这些被强行地剥夺与限制。可是，妈妈也只能无力地垂下双肩远远地看着你，只盼着你把这一次的经历变成人生蜕变的修行。 2022.11.24这个清晨的方舱，是被一个温柔的女声唤醒的。她轻手轻脚，轻声细语，用母亲一样慈悲又柔软的声音，说不怕哦，你放松，放松，我轻轻地，轻轻地，很快就好。说话间，邻床楠妹妹的鼻拭子已采集完毕。得知我的特殊情况，很轻柔而快速地为我进行了咽拭子。接着4床凌妹妹，3床华妹妹，这个温柔的女声一直持续到采集完整个四舱病友的核酸。我的心仿佛被一泓柔暖的水波浸润，这美好的感受让我想到一个词: 疗愈。是的，就是心灵的疗愈，精神的抚慰，情感的慰藉。我平生第一次为一个温柔的女声充满了感动，确切地讲，是感激，发自内心深处深深的感激。仿佛自动存盘，整个上午，我的心都被这温柔的女声抚慰着，暂时驱散了心底密布的阴云。直到午时，提着开水瓶去洗漱间打水，一个绿袄的阳娃娃蹲在地上摆弄着小玩具，满脸的兴奋与专注，我不禁看得入神了，果然是孩子的世界最纯真啊，无论何种境遇，一颗童心里装着的，唯有简单的快乐。越简单，越快乐。正被这快乐感染着，突然被一声断喝吓得心脏紧缩: " 脏不脏？赶紧给我站起来，这里到处都是病毒!再蹲这儿我打死你!" 小家伙立马站起身来，一脸悽惶与茫然。我的心被这尖锐而严厉的女声刺痛了。这个已经被暂时剥夺了天空与草场的孩子，失去了旋转木马与摇摇车的游乐场，他在方舱医院这个钢铁大侠的腹中仍然制造着简单的快乐，这是多么可贵的天性啊!那个刺耳的女声，你应该收起你尖锐的钝器，换成温柔慈爱的母亲的声音。不是只有尖锐与严厉才能改变和唤醒，很多时候，温柔与慈悲，才是最坚定恒久的力量。下午，又接了几个流调电话，无一例外地格式化问询，直到最后一个出现，是那么的不同。这是一个年轻的女性的声音，干净而柔美。她问我儿子的情况，她甚至听出了一个母亲的疼痛与愤怒，说特别理解我的感受，孩子的行程轨迹太干净了，近十天基本没出过门，却不幸羊了，实在太无辜了!她懂一个母亲深深的歉疚与疼痛，理解一个母亲面对这样的流调无法抑制的悲伤与愤怒。她不是例行公事地问询，她是在和我真诚地聊天。这个干净而柔美的女声，让一个几近崩溃的母亲渐渐平静下来。我知道，滔天的巨浪慢慢平息了，自己又还原了内心的秩序，恢复了理性的思考。我感谢这个年轻柔美而干净的女声，我甚至觉得，拥有这种声音的女性，注定拥有强大的力量与无憾的人生。但是我们都知道，世上最入耳的声音，还是传递好消息的声音。18号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便是爷俩已经不烧不咳无任何不适，而且转到了市铁路医院，好运的住进了双人间病房。总算是亲人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我们一家三口，分处两地，可以安心调养，静等康复了。 2022.11.25“任何一个你不喜欢又离不开的地方，任何一种你不喜欢又摆脱不了的生活，就是监狱。"今天，被《肖申克的救赎》里面的这段话扎心了。其实内心一直潜意识地回避这个问题，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挣脱这有形的无形的禁锢?从离家隔离至今已经整整七天了，家这个字眼成了心尖上的痛。尤其今天看到了新疆乌鲁木齐一栋封控中的大楼因火灾丧生10人，伤9人的消息，心痛得无以复加，仿佛那在烈火浓烟中苦苦挣扎嘶喊的人就是我，烈火焚身之痛，浓烟炝鼻之苦，窒息与绝望，瞬间淹没了我。想哭，却梗在喉头，胸口堵了千斤的巨石，无法移开。夺走无辜生命的仅仅是一场火灾吗？毁灭了辛苦营造的家园的仅仅是因为病毒吗？我们心里其实早有了共同的答案，不论说与不说。这不是我要的生活，可我仍然这样生活着。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生活，可我们却无法挣脱。这是为什么啊?!如果非要说到病毒，那么好吧，我们就来说说。新冠病毒变异至今，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面目狰狞的食人兽，它对感染者的伤害已经微乎其微，不足为惧了。至少我亲历的感受是如此，染病至今，每天都接到亲友团的电话，此起彼伏，除了由衷的关心问候，也有对未知病毒的惶恐。逐一对亲友们现身说法，告诉大家我的感受就是经历了一次小小的感冒，也没有味觉减退嗅觉失灵的现象。当然，也不排除个体差异，任何事情都不能一概而论。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让全民如临大敌惶恐至此。为什么不能有公开明确的科普宣传，揭开新冠病毒变异至今的真实面目，指导全民科学防疫，有序生活。靠封控和围堵的手段，只会封了民生与经济，堵了政令与民心。如今，在这钢铁铸就的方舱，仿佛时光停滞，真怕自己将要遗忘了人间冷暖，时序更迭。我的轮椅上的父亲我的疲惫辛劳的母亲，我有好久没能去看望你们了，你们还好吗？在被封控的房间里，父亲的药还够吃吗？家里的粮油蔬菜还能撑到几时？我亲爱的友人们，我有好久没有与你们牵着手并着肩，去看一看户外的橙黄橘绿霞影天光，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久违的拥抱，去我们熟悉的小店里吃一碗牛肉面，喝一碗羊肉汤，谈天说地话家常？我的阳台上的花儿们，你们是不是早已花容失色，形容枯槁？是不是满心期待着我给你们透透地浇一回淋漓畅快的甘霖？我的可爱又可怜的小豹子，虽然给你留足了猫粮和水，可是在空荡荡的家里，没有了熟悉的气息与声音，那一天又一天长久的沉寂，你会不会害怕？你会不会一听见门外经过的脚步声，就撒着欢地来迎，是不是啊每一声过客的响动，都被你当成了我回家的足音？不能想，不敢想。所有这一切，犹如一个巨大的黑洞，每一次当我恢复人的知觉，思念与忧虑便会一刀一刀地划开我，让我泪流满面，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