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水之畔

行者

图片／黄强 庹庹

过洛阳城。来到了伊水（又名伊河）之畔，其西岸为龙门山，东岸为香山。

龙门山，在大禹治水之前，原为一体。伊水在此处受阻，时常水灾泛滥。大禹治水时，将龙门山一凿为东西两半，伊水从两山之间顺畅流出，浇灌千里中原沃野。

自此，这里形成了东西两山对峙的格局。远观，犹如一道天然门阙，古称“伊阙”。“两岸皆断山绝壁，相对如门，惟神龙可越，故曰龙门”。

而东山盛产香葛，后来武则天在此建“香山寺”，香山之名由是而生。

其时，正值生丑牛年仲秋时节。

东岸，香山青翠，层林还未染彩。而西岸龙门山，峭壁上石窟密布，佛像庄严，游人虔诚拜游，各色游人穿行上下，也生动了这方佛地宝窟。

伊水，在两山间平缓穿流而过，不疾不徐。

两岸一公里左右的山壁之上，可是当今世界上石刻造像最多、规模最大的石刻艺术宝库——龙门石窟啊。

龙门石窟，因北魏从山西大同迁都洛阳开凿，盛于隋唐，终于清末。历经10多个朝代，断断续续营造长达1400余年，是世界上营造时间最长的石窟。其规模之宏伟，气势之磅礴，洋溢着浓厚的信仰情感和非凡的艺术创造力。

在这一公里长的伊水之畔，现存洞窟像龛2300多个，造像11余万尊。其绝大多数，都密布于西岸的龙门山山脚的峭壁之上。

一窟一窟地观摩，一佛一佛的膜拜，虔诚的心思，似乎与历史的云烟有了融通。

那些造像的线条、眉眼、衣袂、神态……仿佛把魏晋的狷狂、盛唐的繁华、大宋的气韵、清康乾盛世的浩浩国风，串成了一条神韵灿烂的珠链，闪烁着华夏文明汲取外来文化、融合创新的泱泱气度和艺术风范，一切皆可化为我所用我所拥。

特别是雍容大气、气宇非凡的卢舍那大佛像群雕，堪称中国石刻造像艺术的经典代表之作。

不知不觉，小半日已去。徐徐观赏，感叹不已。在岁月的烟尘中，龙门石窟虽多遭破坏损毁，但其仍是中国石刻造像艺术的巅峰。

游览之余，稍有感慨：窟多佛少啊！

跨过伊水，来到东岸。缓步登上香山。

香山，则因白园和香山寺而名闻天下，且远传中外。

公元829年，历经了半生仕途颠沛的白居易，在苏州辞官后迁居洛阳。随后在洛阳南郊的伊水之畔，相遇了龙门石窟，相遇了香山，一见便喜欢上了这里。他喜爱这里的如画山水，清幽雅致的环境。

公元846年，白居易在弥留之际立下遗嘱，自己去后要葬于香山。如此，也就有了如今香山寺旁边的白园。

白园园区内茂林修竹，树木森然。小径两旁池水清澈，有鱼儿在其间嬉游。

沿石阶而行，有水声叮咚。园区内的园林亭舍，完全的江南园林风格。环境清幽，泉水淙淙，绿意盎然。

遥想当年，春色秋景中，伊水河畔游人如织。踏春赏秋，别是一番景致。

大诗人呼朋唤友而来。三二好友，观摩石刻佛像，游玩累了，入香山寺，坐于“听伊亭”里，饮酒论诗，品茗下棋，好不快哉！

此刻在园中漫步，在幽静中冥想，仿若当年元稹、刘禹锡等好友，与大诗人在亭中的吟诗唱和、畅饮欢叙的情景，历历在目……

晚年的白居易，在山光水色和佛祖石刻中，顿悟了“求无生”和“归空门”的奥义。公元832年还用写元稹墓志铭的“润笔费”，资助香山寺重修。

之后，诗人的晚年，大多在寺中读书、会友、饮茶、下棋、喝酒……自号“香山居士”，行游于山水之间，徜徉于佛号禅声之中。以此祭谢过往，淡忘平生不得志。

白居易，中国历史上的文学大家，唐代三大诗人之一。其诗作《赋得古原草送别》《长恨歌》《琵琶行》巜卖碳翁》……妇孺皆知，“老妪能解”。其一生创作诗文3000余件，其中抒写龙门山、香山和伊水的诗作就达一百多件。

“空门寂静老夫闲，伴鸟随云往复还，佳酿满瓶书满架，半移生计入香山”。

据资料载，白居易还喜爱石刻艺术。龙门的石刻，沾了皇家气象，整个石窟气度不凡，甚得其欢喜。

沿石阶而上，来到香山琵琶峰峰顶。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圆形土丘，柏树环绕四周，芳草萋萋盖顶。这就是白居易的长眠之所。

白居易喜于龙门，悦于香山，最后亦归寢于伊水之畔的香山之上。

一代大家魂西去，佳作传世泽后人。

洛阳伊水之畔的龙门和香山，也成了无数人膜拜和朝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