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春色

蚁人

　　今天是二十四节气的小雪。此时北方银装素裹，绿影无踪。川中丘陵却处处仍是绿绿葱葱，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早晨起来，妻推开窗户，满院的绿植立刻映入眼帘。她自语道，我们的陋室虽小，有院则仙。我打趣说，你在这两坪大小院里，何时修成仙家了？

　　心境宽窄，决定你看世界大小，心境善恶，决定你看人间美丑。每天早晨推开窗户，要同时推开心灵深处那扇四季如春的门。当然，这是从心理学哲学角度出发探讨的话题。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春天的景色。但心中的这片春天的景色，又不是每个人都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人，是被一扇精神的门遮挡着了，若推不开这扇门，就会被冬日的寒冷所冻结，心中便会永无春天，即使身在春日里，心中仍只有冬日的荒寒。

　　心门打开，环境就会从美的角度影响你的心境。虽然小雪节气了，院子里的三角梅、杜鹃、天竺葵、海棠都竞相绽放着，傲霜的菊花自是当仁不让。凝睇处，冬日里的春色，总是与内心的美妙期许相契合。

　　前几天战友老吴和老杨来家里小坐，品茗中看到院子里还开着的这些花卉，感慨地说，在水泥林立的城里，住着大房子，也没你这里好啊！你简直是住在森林里啊！在几十层高的楼上，要看点绿色植物，得把窗户打开，头伸出去向下看，还只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绿，养不了眼。

　　房屋设计师真应下下功夫，在高层绿植种植方面留点空间。前些时疫情严重，封城后，女儿和小外孙女在她们的屋子里关了半个月。解封后，母女俩来我们家，深切体会到房子有平台的好处。她说，被关着半个月里，每天只能在几间屋子里转悠，闷得慌。

　　远古人与其动物没有区别，与自然界融为一体，山洞和草棚是人们的栖身之处。所以，人对自然的亲近，是血液中流动的因子。见不到姹紫嫣红的花儿，心中虽有春天，总还是驱不走不能与之亲近的遗憾。

　　年轻时在北国戍边，有整半年要呆在白茫茫的天地间。年年的冬日里，年年期待春天的到来。战友们都会在室内窗台上种上一盆绿植，总是精心呵护。这盆绿植，就是战友们每天可见的春天。

　　明朝散文家刘侗写道：“冬至日，画素梅一枝，为瓣八十有一。日染一瓣，瓣尽而九九出，则春深矣。” 亏他想得出这希奇古怪的办法，以此等待春天的到来，破解冬日无春的孤闷。

　　在寒冷的冬日里，人的精神是容易疲惫的。然而，总有一些生活中的浪花，会帮你打开心灵的门，看到冬日的春色。

一九七五年的隆冬，我所在的摩托化部队，从乌鲁木齐南边天山脚下的大西沟出发，翻越险象环生的冰大坂，跨过无数冰川沟壑，驰骋一千多公里，来到伊犁河谷。茫茫雪原，数日行军，战友们都疲惫不堪。我们排借宿在一个维族老乡家里。家中三口人，老俩囗和一个女儿。

　　当晚，维族大妈做了一锅南瓜皮芽子羊肉手抓饭，硬要招待我们（注：部队走时给了饭钱），排里的内地战友们跟我一样，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吃手抓饭。在那个缺肉少油的年代，吃到这样的美食，那真是个香啊！在心中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记。饭后，大爷弹起冬不拉，大妈和娇羞美丽的姑娘跳起了维族舞，并一个个地拉战友们一起跳。排长彭连起带头进场，战友们只得带着扭捏之态，上去瞎折腾。战友们哪会跳新疆舞啊，一个个丑态百出，逗得一家三口高兴得不得了，战友们连日行军的疲惫顿时消失殆尽。虽在寒冬，却若春花绽放，春气盎然，身心被暖阳笼罩，军民鱼水情深，温馨无比。

　　以后几天，我们外出训练，美丽的姑娘常在附近观看我们训练。她或许是第一次见到这些抱着图板，操弄炮队镜方向盘的兵，很是好奇。但她总是站得远远的，生怕影响到我们。

　　姑娘鲜红的头巾在寒风中飘动，尤如在洁白的雪地上开出一朵火红的玫瑰，冬日里一抹动人心魄的春色！

注：部分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