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总政歌舞团，下部队演出趣事

周志明

　　1997年12月27日，受总政治部首长的委派，总政歌舞团演出小分队，在歌舞团政委刘海晨带领下，到吉林省空一军部队慰问演出。小分队集合了董文华、郁钧剑、黄宏（后程加入）、熊卿才、蔡国庆、白雪、陈军、夏小虎、藏丽等22位独唱、小品、二胡、舞蹈方面的艺术家，可谓是阵容强大，群英荟萃。

我当时做为空一军政治部宣传处的主要接待人员，全程参与了小分队的各项演出活动，亲眼目睹了各位艺术家的独特风采，也强烈地感受到部队广大官兵对他们的热情和喜爱。这里记录演出过程中的几件趣事。

一、星夜急调棉大衣

在部队官兵翘首以盼、千呼万唤的期待下，12月27日下午5点，歌舞团小分队乘火车抵达了长春火车站。空一军副政委刘玉昌，带领我和机关的同志一起到车站迎接。看到一位位平时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明星们，气宇轩昂、神彩奕奕走出站台，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一时间车站内外掌声、欢呼声响成一片，气氛无比热烈。

在一阵阵欢迎声中，我也细细地观察到，艺术家们的衣着有些单薄。可能出于艺术形像的考虑，除政委刘海晨和演员蔡国庆等少数几人身穿呢子大衣外，其他人的着装都很“苗条秀气”，没有一个人穿着“臃肿”的棉衣。长春当时气温接近零下20度，滴水成冰。小分队成员虽然精神抖擞，但也能看出他们时不时打着小寒颤，有些不太适应长春的低温。

把小分队接到招待所安排好住处后，我立即向刘副政委报告，反映小分队成员穿得太少了，他们还要去黑龙江省牡丹江市的空21师慰问，也要去一些雷达站演出，穿得那么单薄，可能经不住当地的寒冷。他们是全军的宝贝疙瘩，冻坏了可不好。副政委回答说，我也觉得有这个问题，你有什么办法和建议？我说可以给他们每人配一件军棉大衣。副政委思忖了一下说，我和军长、政委通个气，你先做个准备。回到办公室不到1小时，我就接到刘副政委的电话，命令我立即协调有关部门，为小分队配发军棉大衣。这时已是晚上8点多钟，根据军首长指示，我立即带车前往30多公里外的公主岭基地仓库，调出24件军棉大衣。返回招待所后稍加整理，一件件及时送到了小分队成员手中。他们接到棉大衣后，一个个喜笑颜开，连声道谢。此后的一周，小分队成员外出，身着崭新的军棉大衣，显得更加军容严整和气度不凡。

说实话，一件军棉大衣不值几个钱，但它却集中体现了空一军部队首长和机关，对他们关心和爱护。我相信，他们当时也一定会深深地感受到东北空军部队的这份温暖和爱护。

　　二、雷达站迎新年

12月31日，是1997年的最后一天。这一天小分队将到雷达十团大屯雷达站，与基层连队官兵共同告别旧年迎接新年。上午9时，一辆大客车载着小分队，在刘副政委和我乘坐的前导车引领下，准时奔赴大屯雷达站。

大屯雷达站也叫雷达11站，是个大型雷达站，担负长春周边几百公里警戒任务。来到雷达站，只见红旗招展，歌声嘹亮，连队60多名官兵满脸兴奋，整齐列队夹道欢迎远道而来的的贵宾。在接受雷达站长的报告敬礼，刘海晨政委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后，小分队与部分官兵进入食堂，开始了第一个重要项目：包饺子。董文华卷起袖子，主动揽起了擀饺子皮任务。你别说，董文华擀起饺子皮，又快又圆，竟能供上三、四个人包。擀完饺子皮后，她又上手包起了饺子，那饺子包得很有型，标准的东北水饺。

郁钧剑在包完饺子后，又开始教战士唱歌。在连队的俱乐部里，郁钧剑在黑板上亲手写下《什么也不说》歌词，然后字正腔圆、一句一句地教唱起来。我这个唱歌爱好者，也趁此机会，认真跟着学起来，细细体会这首歌的最纯正唱法。至今这首歌还是我最拿手的演唱歌曲，毕竟咱当过郁钧剑的徒弟。

22岁的年轻歌手白雪，其靓丽的面容和婉转动听的通俗唱法，特别受战士们喜爱。她则来到雷达阵地上，为持枪站岗的战士独唱一首《边关军魂》。这首荡气迴肠的歌，用歌声演绎了边关战士不恋闹市，远离家乡，守望着家国疆域，纵然孤独，却毅然不悔的情怀，唱出了军人的坚守与奉献。执勤战士感动得热泪盈眶。

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来了，连队的特色“八大碗”土菜，以及大铁锅炖猪肉粉条也上了桌， 连队迎新年的会餐开席了。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名星和首长，会餐场面还有些拘谨、沉闷。当郁钧剑几句玩笑话，董文华用沈阳话大声说起“我最爱猪肉饨粉条子了”，逗得全场官兵哈哈大笑，气氛立刻活跃起来。接着歌唱家蔡国庆、熊卿才也都为战士们演唱了自己最拿手的歌曲。吃着歌唱家们包的饺子，看着著名艺术家们近距离的演唱，官兵们都深受教育和感动，纷纷起身，向自己心中最仰慕的军中艺术家们敬酒，而小分队的成员也频频举杯向官兵回敬。一时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充满了浓郁的辞旧迎新节日气氛。战士们喜笑颜开，斗志倍增，纷纷表示决不辜负总部首长和艺术家们的期望，用最饱满的态度、最优异的训练，为祖国蓝天织起牢不可破的天网，守好北大门，让祖国和人民放心。

在小分队到雷达站后，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董文华领着舞蹈演员臧丽，走到我身边悄悄地问，有“方便”的地方吗？其实，连队在这方面早就做了周到准备，提前好几天就把各个生活设施重新粉刷，整理的干干净净，我们协调组几天前还来这里全面检查过。于是我领着她们来到连队宿舍后，指着30米开外的“1号”，示意她们放心使用。我则站在原地为她们“站起了岗”来。出来时，董文华的棉大衣背后还蹭了一身白灰，我还笑着提示藏丽给她拍打干净。

　　三、郁钧剑酒桌“战群雄”

总政歌舞团成立于1953年，几十年来，总政歌舞团以其鲜明的时代精神、浓郁的民族特色、英武的军旅风采和众多的优秀文艺作品，以及拥有李双江、彭丽媛、阎维文、董文华、郁钧剑、克里木、程志、杨洪基、戴玉强等众多艺术家而蜚声中外。这样一个久负盛名的歌舞团的小分队，这么多的名星大腕来到空一军部队演出，在空一军历史上是空前的。

贵客来临，还带着军委总部首长关怀，我们自然要倾全力盛情接待。那个时候，军队内部还不像现在有着严格的禁酒令。小分队到的第一天晚上，军党委组织了隆重的欢迎宴会，在长春的军常委悉数出席。主桌落坐的是5名军常委加上歌舞团政委刘海晨以及董文华、郁钓剑等人。席间宾主热烈举杯、谈笑风生，畅谈军队建设大好形势，共祝美好明天，场面不亦乐乎。酒过三旬后，董文华以酒力有限为由回去休息。剩下的宾主，越喝越高兴、情致盎然。特别是郁钧剑，酒量过人，豪情万丈。先是喝了5位常委分别用三两酒杯敬他的白酒，然后又代表歌舞团向5位军常委回敬同样多的酒。一来二去，多名军首长都不胜酒力悄悄离席。桌子上最后仅剩下郁钧剑和军政委王伟两人。军政委王伟，山西人，极富人情味，善交朋友，酒量也不小。但既使这样，仍不是郁钧剑的对手。郁钧剑望着空荡的酒桌座位，大声对陪坐在另一桌的我说，周处，首长呢？怎么都不在了呀？最后，在大家的婉言劝说下，意犹未尽的郁钧剑，扶着晃晃悠悠的王伟政委，一起离开餐厅，结束了这场热闹非凡的欢迎宴会。以我观察，三两的杯子斟满酒，郁钧剑此宴喝了十多杯，至少有3斤多白酒！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来到招待所值班室。不到7点就看到郁钧剑从他房间走出来，精气神满满，亳无异样。还大声对我说，走，咱们到外面溜达溜达。于是我又陪着他到招待所对面的胜利公园转一圈，游览参观了公园的冰灯展。

晚上喝了一顿大酒，第二天早上又能及时起床，生活一切如常，郁钧剑不愧是军旅“酒仙歌唱家。在一次电视节目中他接受采访说，“一斤酒就是漱漱口，君子之交浓于酒，陪我喝醉的才是真朋友。”

四天后，小分队到牡丹江空21师慰问演出，郁钧剑再展雄风，酒桌上喝倒了师里的多名领导，有一名副师长还因喝多了失态……

　　四、巧安排人员与董文华合唱

12月29日晚上，小分队在长春空一军大礼堂进行首场演出。在演出前的协调会上，董文华提出，为了增强演出效果，活跃现场气氛，将邀请一名官兵上台与她合唱一首歌，歌名确定为《十五的月亮》。

于是，刘副政委指示我们立即准备，先好好选拔合适的人，再认真练习一下歌，决不能掉链子，丢了空一军的脸。时间紧，任务重，一天时间要挑选一位合适的配唱官兵，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急之下我急中生智，突然想起了军政治部保卫处干事夏会全。此人身高1.8米，面容帅气，文体双优，喜爱唱歌和节目主持，有一副好嗓子。就是他了！于是，赶紧安排夏会全熟悉歌词曲调，熟悉舞台，扎实做好演出准备。

演出如期进行。当董文华在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欢呼声中唱完《春天的故事》、《长城长》、《今天是你的生日》后，她拿着话筒，走到台前，盛情邀请一位战友上台与她共唱《十五的月亮》。全场一下子静下来，鸦雀无声。片刻后场内沸腾了，众多官兵包括夏会全站起来，高举起手，要求上台演唱。这时我按照事先的安排，大声点名夏会全上场。只见夏会全身着崭新军装，健步走上舞台，向董文华敬礼握手。董文华还开玩笑说，哇，你这么高呀！全场轰然一笑，气氛更火爆。随着伴奏声响起，董文华和夏会全完美演唱了《十五的月亮》。歌声最后，台下的官兵也都站了起来，随着舞台上的歌声一起吟唱，台上台下水乳交溶，大家热泪盈眶，礼堂内高潮迭起。最后，董文华和夏会全的退场掌声竟达半分多钟。

　　五、失踪两天躲票荒

在演出小分队抵达长春的前半月，我们对有关接待事宜，多次召开了协调会，会同相关部门详细研究了接待方案。当时感到比较棘手的问题，是演出场次问题。根据小分队的总体行程，确定在长春演出2场，演出地点在军机关大礼堂。这个大礼堂修建于上个世纪八十年年代中期，观众席设上下两层，上层350个座位，下层有950个座位，共计1300个座位，属中型的大礼堂。舞台深度、灯光音响、化妆室接待室和总控室等，设施比较完备齐全。由于管理得当，大礼堂一直运行良好，稍加整理即符合演出要求。演出的2个场次，一场对外，主要招待吉林省和长春市的有关领导和相关单位，以及省军区和驻长春市的各个军队院校。一场对内，主要是面向空一军机关干部战士和家属。结合大礼堂的实际情况，根据座位数量，我们决定印制专门的观看票据，所有观众一律凭票免费入场观看。并在警卫连抽调30人，组成警卫和检票队伍，确保秩序井然、万无一失。

演出场次和凭票免费观看的方案经首长批准后一经公布，立即如炸弹投水塘，波浪冲天奔腾一片。总政歌舞团众多名星艺术家来长春空一军大院演出，免费观看，这消息太惊人了。一时间兴奋声、讨论声此伏彼起。但我们宣传处可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难受万分。为啥？票少呀！对外演出的那场票好说，按事先分配的数量派人送去即可。难办的是军机关内部自己的演出票分配。1300张票，按照军首长、司政后装四大机关、直属连队的顺序刚刚分配完，宣传处的办公室就立刻关不上门了。电话铃声一刻不停息，友邻处室、战友兄弟、亲朋好友等等，纷至沓来，打破脑袋挤破头，都是反映票不够，上门索要入场票的。我们手中确实留有20张机动票，但那是最紧急情况下才能动用的，一般情况绝不敢撒手。一时间空一军大院洛阳纸贵，“千金”难寻一票。宣传处从来没有像今天那样珍贵、那样被人关注重视。面对汹涌的讨票浪潮，我们实在招架不住了。在请示了首长、安排好相应工作后，我躲猫猫玩起了失踪。不在办公室呆着了，跑到大礼堂的一个化妆间办起公来。整整两天，隐蔽行踪，除了首长召见，谁也不踫面。如此这般，终于躲过了一番万众求票的“轰炸”的浪头。等到演出前的一天，我才如释负重，恢复了正常工作生活秩序。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总政歌舞团小分队到空一军慰问演出，至今已经过去25年了。每当回想起当年的场景和诸多趣事，仍是感到那么生动和鲜活，令人难以忘怀。就宛如军队建设波澜壮阔洪流中的一朵绚丽浪花，浪花虽小，却也掀起过小波澜，有着自身的独特魅力。

如今，军队各大军区和军兵种一级的专业文工团都已撤销，总政歌舞团也不复当年，缩编为军委政治工作部歌舞团。许多裴声中外的著名艺术家和演员，也都离开了歌舞团。真是物是人非呀！这些文工团撤销的战略考虑，我们自不过多评价。但是，有一个基本历史事实不可否认，这就是军队文艺团体和文艺战士，历来是部队战斗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无论是红军时的长征路上，延安时的艰苦岁月，还是解放战争的百万雄师跃进，抗美援朝的跨国激战，都有众多文艺战士，不怕牺性、奋勇向前，用自己的歌声、舞姿，鼓舞官兵冲锋陷阵，攻敌克难。他们的存在与发展，对于宣传革命英雄主义和共产主义精神，鼓舞士气，激励斗志，丰富部队的文化生活，团结巩固部队，增强军队战斗力，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外军也是如此。当年的一曲“喀秋莎”，激励多少苏联红军将士，浴血奋战，抵抗凶残纳粹，最后取得伟大的卫国战争胜利。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祝愿留存的军委政治工作部歌舞团，在新的历史时期有更好地发展，更高地艺术水平，更有效地为部队战斗力服务，更受官兵们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