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18px;"> 引:我家的老房子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座落在村南,东南西三面都是水田。五间正房坐北朝南,两边各有两间厢房,中间隔着天井。天井南东西厢房间连着走廊。</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随着改革开放,人们的生活水平日益提高。村里造房子的人家越来越多,于是我家三面都被水泥结构的房子包围,且地基都比我家房子高一米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坐不住了。他当了几十年司鼓,谈不上走南闯北,可周边的村子却处处留下了他的足迹。实行土地承包后他会安排好农话,逢二五八总要去上溪赶集,且要进茶馆泡上一两小时。他见多识广爱折腾,看着房子的境遇,怎能漠不心动呢?于是跟邻家叔叔商量起了修房子的事。那时我们带两个小孩在义亭区校住,整天忙忙碌碌,只有周末才回家。可每次回家,父亲总旁敲侧击地说着修房子的事。从小跟着父亲耳闻目染,我深知父亲的秉性。</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在八六年五一前的那个周末,我们全家聚在一起,终于商定了修房子事宜。我们都很忙,就恳求父亲等我们五一放假时动手,让我们也见识下这场面。父亲欣然同意了。五一这天,不说围观的人,光青壮年的帮工就请了三四十个。</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提升房子的工程开始了。木匠师傅上楼,先把一根根柱子跟墙体连着的“牵"抜掉,然后从房子最西边那排柱子西南角最边上的那根柱子开始,用两米左右长的钢钎撬动柱子,五六个人一起用力,柱子真的奇迹般地离开石头墩子了。木匠叔叔和父亲指挥众人在柱子升高与下面石墩间能放进一块砖头时就叫停。把砖头垫在柱子下后,又撬动边上的第二根柱子。这样从南到北一根一根地使柱子升高,并在下面垫上砖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升高了西边第一排,再用同样的方法升高西边第二排,第三排……直到最东边一排时,就撬得略微高了些,能塞进两块砖头了。这样从西到东,又从东到西,三四十人整整忙了一天,硬生生把房子抬高了一尺多。</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也许有了第一天的经验,也许柱子都被撬动过了,第二天的进度明显加快了。而正房两边隔间的屏门,在不断地晃动中离开横梁和两边的柱子,都掉下来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心疼了。望着一片狼藉的房子,父亲哽咽着说:“我想给你最好的,却没想到让你们跟着受累。”看着噙着泪花的父亲,我心颤不已,心疼父母的辛劳而感动莫名。可怜天下父母心!父亲已年近八旬,心里装的却只有我。我只能反复地安慰他,等房子修好了,一定会是最好的。</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五-假期结束时,房子被提升到了预计的高度,四周的墙也拆了。望着泥沙成堆四周空荡荡的房子,我满怀惆怅。把这么大的工程扔给两个老人,心里真不是滋味。可孩子要上学,学生要准备参加毕业会考……我真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那段时间我现在想起来,真不知是怎么过来的。我先生一有空就往家跑,后来请我堂叔和我堂姐夫坐镇,才稍缓口气。</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年岁大了,但他当了十多年的泥水匠,虽不能独揽修房的泥工活,但能对一些关键性的决策把关。他跟外请的泥工商定,不重挖墙脚,而是在老墙脚上做了个钢筋水泥的腰箍。一楼部分的墙体采用红砖实垒,二楼部分的墙体采用空斗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墙垒好后要在两百多平方米的地面填上土,旧墙拆了的沙石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只得一拖拉机一拖拉机地从山上采土往家搬。为了少填点土,又可增加点景观,就在天井里以原地面为底做了个大鱼池。</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那几个月的时间里,不用说,我们俩工作之余把精力全用在这上面了。上初中的大儿子一回家就当小工用,十来岁的小儿子跑前跑后也不得空闲。父亲明显苍老了许多,我真担心他一蹶不振。母亲负责全部人的一日三餐,累得腰痛站不稳身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墙粉刷好了,地面铺成了水泥地。我们准备把三间统边上两间隔成房间,只留正中一间当客厅。有人提议我们用砖隔间省事省钱。这怎么行呢?我力挺父亲还是用屏门隔间。因为房子的几根显眼的柱子是方的,且为了协调,楼板下的梁也是方的。隔间怎么能不伦不类用砖砌呢?还是决定采用屏门隔间。于是我请出小学时的同学为我们完成了此工序。</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房子终于修建完工。溪水潺潺绕房子南面和东面流过。客厅靠北墙上方的横梁上,“物华天宝"等大字似乎还散发着墨香。四脚镂空雕刻的案桌,八仙桌、太师椅和茶几……这些父亲当年从市场上淘得的家具也配上了用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行人从门前经过交口称赞。父母亲住着高兴,我们也开心。那时我家也是万元户。可修房子不仅化光了我们的积蓄且举债一千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从我记事起都是人家向我们借钱,从没欠债过。父母亲一有空又干起了加工棕线的副业,我们看了实在于心不忍。于是我们转让掉了福利股份,平时精打细算,终于在年底还清了账。面对次年的加薪和人民币贬值,我们心里除了庆幸还是庆幸。</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前几年农村进行小五化改造。我们闻讯回家,把正房东边房间铺上了地砖,把正房最西边的卫生间进行了改造。儿子跟我开玩笑:“妈,你化了这么多钱,一年回家几趟?”我无言以对。是啊,这几年都没回家了。但不管怎样,老房子也要与时俱进,跟上农村小五化改造的步伐啊!</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家里的老房子化费了父母亲一辈子的心血,也有我们的付出。她永远是我心中的眷恋和牵挂,常常让我魂牵梦绕。我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回家居住,在水池里喂喂鱼,在院子里伺弄伺弄花草。可这能如愿吗?我满怀期待!</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