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严父严母

大少

<p class="ql-block">为什么会这样说,诸君稍后便知</p><p class="ql-block"> 今年10月10日是父亲逝世十周年的日子,而母亲也于今年的10月2日去世,与父亲逝世的时间仅差八天,父亲大母亲八岁,有时我就在想这上天在喻示什么玄机还是纯粹的巧合。</p> <p class="ql-block">  那天,看着母亲痛得卷缩在床上,连打三针止痛针也止不了痛,神智也有些模糊了,可她仍旧坚持着不肯离去,就仿佛想用意志和力量去逾越这八天的时间。八天的时间是那样的短暂呀,却于一个将离世的老人而言无异于天堑鸿沟,母亲终于明白挣扎是徒劳的只能放弃。那一刻母亲的面容绽放着光辉,就连脸上的褶子也一点不剩,老人斑也変得干干净净,就像瞬间年轻了十岁,神态十分的安详,因为她知道阔别十年,终于可以和父亲相聚了。</p> <p class="ql-block">  母亲在逝世的前几个月就有了征兆,有天回母亲家时听弟媳讲,母亲把原来收在床头柜抽屉里的同父亲的结婚照,端端正正摆在她的床头柜上。时而轻轻的抚摸,时而又久久的凝视,她那是想父亲了呀,又或者是她听到了天国的招唤。欧,母亲我的母亲你放心的去吧,天国没有伤害也没有痛。</p> <p class="ql-block">  母亲八十岁那年,被查出腹腔里长了一个囊肿,检查说是良性的,当时考虑到母亲年事已高,兄弟几个就不想让母亲去冒这个风险。谁知道八年以后一个鸡蛋大的囊肿长成了高21㎝x宽16cm上面顶着胃下面压着膀胱,既吃不进去也拉不出来,群医束手,各大医院皱眉。毕竟母亲已是八十八岁的高龄了呀,看着母亲每天捧着一个硕大的肚子日趋消瘦,兄弟几个心如刀绞,谁想到谁又想得到一个小小的囊肿竟要了母亲的命。</p> <p class="ql-block">  父亲出生在东北辽宁一个家境还算殷实的家庭,家有良田六亩,爷爷是一个私塾的教书匠,并开着一个小小的售卖部,卖些村民们急需的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就当时而言,在这个贫困的小山村算是非常富裕的了。可是爷爷脾气不好,稍不顺心那从不离手的烟锅就会敲向你的额头上,长出一个大大的牛角。</p><p class="ql-block"> 父亲十四岁那年离家出走参加了共产党的队伍,我时常在想,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莫非就有了为共产主义献生的理想?就有了为解放全人类的觉悟?一定是被爷爷的烟锅砸跑的吧,感谢爷爷,也感谢爷爷手中的烟锅,这一砸就砸出了-个坚定的布尔什维克。</p> <p class="ql-block">  父亲由于年纪太小,到部队以后就只能干为首长牵马的勤务兵,年纪稍长就当了首长的通讯员。冒着枪淋弹雨在壕沟中穿行,随时都有受伤丢命的危险,冰天雪地里啃着带血的馒头,以稍减饥饿与一身的疲累,父亲的一只耳朵是听不见东西的,就是当时被爆炸声震聋的。</p> <p class="ql-block">  父亲参加过解放战争,也去过抗美援朝,也曾跟随林帅的121师南下剿匪。最后部队驻扎在广东留了下来,就是那时认识了母亲并喜接连理,组成了一个革命家庭。当时母亲二十岁父亲二十八岁,由于条件所限没有婚纱没有新房,甚至新床也是两条长凳两块破门板一搭了事。父亲帅气母亲漂亮,二十岁的她呀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一双大眼睛就如天上星辰闪闪发光。</p> <p class="ql-block">  后来父亲转业了,母亲跟着父亲来到了广西桂林,几年后逐渐有了我们兄弟四人。而父亲的工作也开始忙碌起来,完全没有时间照顾我们兄弟,母亲又当爹又当妈,生活的劳累与窘迫也让母亲完全失去了那种初为人母的喜悦,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p><p class="ql-block"> 记得我们家就住在漓江边上,江水透澈也十分湍急,那时还有水上运输一说,一条汽船费力的拉着一串木船溯江而上,像是一条水上的长龙。也时有竹排顺流而下,在江里游泳非常的危险。每年都有几个孩子溺水而亡,我们兄弟几个楞大楞大的孩子根本不知危险为而物,整天都在水里扑腾。而母亲根本没有时间去管我们,因为怕挨揍就在太阳下把裤衩晒干了才回家。母亲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招,每次都是用指甲在我们兄弟的小腿肚子轻轻一刮,谁的小腿有白痕谁就偷下河里游泳了,那一顿揍啊至今日思之还是记忆犹新。有时候兄弟四个跪成一排,从大到小绝不会乱了秩序,母亲看着我们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心中又急又痛,恨铁不成钢呀,悄悄的转过身去拭去眼角的泪痕。</p> <p class="ql-block">  记得我们很大了母亲才参加工作早出晚归,厂里的活是计件的,为了多干一点活连厕所都舍不得上,即使是上也是小跑着去的,母亲就是那时落下的病根。累得晚上下班走在路上都在打瞌睡,那时我们大点了也知道心疼母亲了,时不时借个三轮车去母亲下班的路上去接她。母亲从厂里食堂买了些大白面包子,自己一个都舍不得吃,看着兄弟几个狼吞虎咽的样子,这时候总会从母亲的眼眸中看到那如水般的柔软</p> <p class="ql-block">  父亲当过兵,性格不算冷硬却也不苟言笑,整天都听不到他说两句话。记得有一次不知是什么原因,惹他生气了,二话不说操起一个四脚小櫈就朝我头上击来,半天都嗡嗡作响听不见声音,生怕是被击穿了耳膜,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当兵出身的人真野蛮。</p> <p class="ql-block">  若干年后,我们也有了孩子,父亲也离休了。看着父亲头上的星星点点的白发以及额头上深深的皱纹,才发现父亲真的老了,从父亲身上仿佛就看到了三十年后的我自己,不禁悲从中来潸然泪下。</p> <p class="ql-block">  一个午后时光,退居二线的父亲要去单位开个会,当时我们一家也在,那时儿子也就四五岁的样子,也吵着要去而爷爷又疼孙子就答应带他去了,等爷爷开完会出来不见了孙子的影子。单位也在漓江边上,当时河里正长着大水,起先我也不是很着急,怎么看儿子也不是早夭之像啊,随着时间的推移,听到母亲沿着河岸撕心裂肺的呼喊,我也有了几分慌神。却不想臭小子自己跑回来后在楼下的小卖部看电视,儿子找着了总算虚惊一场,看着老父亲仿佛劫后余生的表情以及转身离去萧索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从不打儿子的我,将儿子抓过来狠狠的朝他屁股打了几下。</p> <p class="ql-block">  又过了若干年,儿子长大去外地工作了,而这时的父亲更是老态龙钟,整个人看上去完全没有了精气神的支撑,父亲心脏不好,最后的十年间光住院就二十几回。</p><p class="ql-block"> 那一天的那个下午,父亲终于挺不住了。父亲一生正直,对人对事毫无私心,赢得了单位员工上上下下的尊重。正是这样一个老人没有倒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也曾坦然地面对美帝国主义的枪炮,一个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一个为共和国流血流汗坚定的布尔什维克战士,就这样被时间和病魔击倒。看着父亲栩栩如生的面容,而那僵硬的身体上缺少了一面他为之奋斗一生的中国共产党党旗,如果有那将是对一个老党员,一个坚定的无产阶级革命者最后的安慰吧…</p> <p class="ql-block">后记</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去逝让我大病了一场,几乎去了半条命,也许是累了,也许是悲痛过度,这病因说不清道不明。这十几天因为生病特别脆弱,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总想为父亲母亲写点什么,这念头一起就一发不可收拾,这不一出院就打好了初稿,本文平铺直叙绝不用任何华丽的词语,我觉得如果用了就对不起这坚强质朴的老人。</p> <p class="ql-block">  本以为,因父亲母亲的过世已经将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却不想回忆起儿时、少年时、青年时与父亲母亲及几个弟弟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泪忍不住边写边流。</p><p class="ql-block"> 本以为,悲伤痛苦永远的离我而去,回首来路有过快乐也有过彷徨,可都不及这天的百感交集情不自已。</p><p class="ql-block"> 我要感谢那些在我最痛苦最无助时,在我脚步踉跄扶了我一把,感谢那些在我泗涕横流泪眼婆娑时递我以纸巾的人,这样的恩情终身难忘,这样的人我将永远铭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