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悬的

公子闲说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忘记是哪年的事儿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车有年检,但是那年突然多了一条新规,年检的同时必须提交一份车主的“停车泊位证”,否则不予验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想的很简单,遂去我工作的大厦物业办理,遭到拒绝,说我的车位是租的,不属于个人。想想似有道理,我没生气。</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住的家里有个能停放一辆车的正儿八经的车库,我去社区开证明,人家说那个车库是公家配给我家老人的,不属于个人。想想也有道理,我也没生气。</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的户口一直在母亲家,我就跟母亲说了。母亲去干休所问,回答是车位属部队,部队不对外开具任何证明。想想给母亲添了麻烦,我很内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这人特别不爱求人,可是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实在没办法了。我就开始打电话联系,我问了所有的朋友,大家都没有办法,也都在为这个“停车泊位证”折腾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开始着急了,因为我离验车只剩五天的时间了。越着急就越心烦,越心烦就越会有无名火不停地从心里往外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某天,翻看一张北京日报,突然在报纸中间的夹缝里看到一则广告,字特别特别小:办理停车泊位证。我大喜过望,心想,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打了电话,对方是女声,说他们公司在洋桥附近一栋写字楼的地下室,我马上赶了过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找到了那栋楼,摸着黑走到了地下二层。是夏天,楼道里异常闷热而且灯光昏暗,霉味烟味刺鼻。看到只有一个房间开着门,我就进去了。屋里有三个赤膊的男人,穿着松垮的大花短裤,光脚穿着拖鞋,其中两个人的胳膊上各有一条像蛇一样图案的纹身。另有一个中年女人,红嘴粗眉,水桶胖腰,斜挎着一个脏兮兮的布袋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这情景让我觉得进错了房间,我刚要转身,那女人说:刚才是你打的电话吧,要办停车泊位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心里想要不要走开,不行,那样车证就彻底无望了,赌一把。我对着坐在唯一一张办公桌后面的那个纹身光头男子问多少钱,回答一千。我问何以保证,回答万无一失,两天后取。男子拿出一摞已经制作好了的停车泊位证,并且还给我看了他们公司注册的营业执照等一系列文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数了十张百元钞票,那女人接了,装进了她的布袋里,给我开了一张收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从地下室钻出来的那一刻,我心里似乎轻松了一些,还没容我再仔细想想,当我正在发动车辆要走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是那个女人,说让我再交五百元。我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这些天来的不悦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怀着一腔的愤怒,两眼冒着火星,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怎样三步并作两步就跳进了那个房间,三个赤膊男子都站了起来。我直奔那女人,恶狠狠地说:把钱还我。那女人捂着布袋子没说话,看向那个光头。光头说:交了钱还想退回去吗。我冲到桌子边,举起光头喝水的大玻璃瓶子,用力摔在地上,粉粉碎。我抄起一把铁杆儿椅子朝着那个女人冲了过去,那女人迅速地躲到了光头的身后,于是我用尽全力破口大骂,我使用了骗子、恶棍、混蛋、流氓等极其恶毒的言语,我想我的面目表情一定是扭曲和狰狞的,我应该也是语无伦次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这一系列的举动可能不在他们的预料之中,等我的大骂告了一个段落的时候,那个光头对女人说:把钱还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接了钱,一张张的数了,随手把那张收据撕得粉碎扔在了桌上,我拖着那把铁杆儿椅子往门外走,在踏出门口的瞬间我又猛地回了一下身,用喷着火的双眼怒不可遏地盯着他们看,没人吭声。随着我把椅子扔到楼道里的咣当声,我扬长而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事后想想,我当年那事儿办的多少有点危险,挺悬的,万一要是真的打起来,结果会怎样呢。不过,以我当时的情绪和心性恐怕是非要这么干的,否则就不是我了。</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