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哏儿都”奇缘趣事手记

刚刚哒

【代序】 “大道至简,衍化至繁。” 人生的双脚躲不开命运多蹇的崎岖和缤纷多舛的藩篱，忽视了便少了欣赏的快乐，重视了便添了琐碎的烦恼。虽然大多数人常怀有超凡脱俗的憧憬，但又有几多圣贤修成正果。做为凡夫俗子，不妨一边怀揣梦想拥抱阳光，一边脚踏实地品味生活，也不失为一种中庸的境界吧。 在绵延不绝的繁杂中，与“哏儿都”天津的一场意外邂逅以及不可思议的系列奇缘，便是一段很值得品味的逢凶化吉和遇难成祥之历。虽成既往，但一直百转千回的心痒，终忍不住以语音转文字的形式记录出来，全不等眼疾痊愈了。【开篇】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由于生长在教师世家，且也曾从教几年，行走人世间必然多少带些书生意气，便是改行后同事们口中的清高气傲了。其实表象下蕴藏着不懂取悦迎合之道的无奈和简单愚钝性格的呆傻。以此心智沉湎三十多年，竟也安心且奋出些许果实，必是付出了超常的代价。夙夜勤勉之余，个中性情的撞击和教训的悔悟自不在少。年及血色黄昏之时，看起来清淡了许多，却已身心俱疲，积发多疾，尤以视网膜脱离眼底致盲最烈。常言道过劳者不寿，想来此生不会是入错行了吧。【天眼】 “傻人有傻福，天公疼憨人。” 工作压力对完美主义者本是一种摧残。加之疫情期间，限时的各种报表汇总、调度检查像雪片一样在手机和电脑间飘飘洒洒，聊无尽头。连日伏案汇表，不堪急火攻心，使已经近视加老花的眼睛开始出现眼底视网膜轻微的孔裂出血，像患了严重的飞蚊症。老友拽我急找医生检查，却没有发现孔裂位置和出血点，告知回家慢慢养会吸收掉。时近年终岁尾，工作愈发繁多，加子嗣添丁，于是乎便忽略了及时治疗，仅服以和血明目片。至春节后，视力不仅不见好转，反而每况愈下，视物越来越模糊，遂预约吉大二院准备住院手术，可说巧不巧又逢全市静态管控无法入院。七十多天封城被居家，视网膜逐渐全部脱落，失去了视力，心急如焚呼天不应。无奈之下隔空访寻名医、网罗眼科大咖，得知天津眼科也是国内一流眼病医院，而且可以随时接诊，便放弃等待吉大二院的手术，连续多日在网上抢挂天津眼科医院预约号。功夫不负，终于抢到天津眼科医院的预约号，而且还是国内知名老专家陈松的号。后来得知，这位老专家的号在网上一般是抢不到的，真是苍天有眼啊！ 刻不容缓，五月十三日高速恢复通行，十四日既赶赴天津，十五日在天津测核酸，十七日看上专家门诊，二十日办理入院，做手术准备。可没想到天津又出现严重疫情，刚办完住院就被告知出院，手术日程取消。同日入院的其他患者皆悻悻而退。迫于远途求医和疫情形势不可预期，我只能坚定“赖”在医院不走。受感动的老专家不顾疫情风险，在两名助手都被封控在家的情况下，亲自做术前病情检查。由于视网膜脱落时间较长，眼球已经发生萎缩外斜，复明的希望不大，但不及时手术就会继续萎缩塌陷。为了保住眼球，老专家立马抽借得意门生组建临时手术小组，按原定时间安排手术。五月二十三日早八点走进手术室，老专家主刀行右眼玻切+剥膜+眼内光凝+巩膜冷冻+气液交换+硅油填充+视网膜切开术，十点手术结束。 那一周，陈老专家只做了这一例手术。那一周，家乡各大医院眼科包括吉大二院眼科还在闭门休诊中。术后按照老专家的说法，起码眼球保住了。 心灵和肉体的所有痛楚，都被幸运、感激和希望冲淡了。【天兵】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 手术成功了。由于术后一段时间要求每周三次复诊，所以只好用安居客在医院附近租房暂住。但出院之时正是静默管控最严之际，网上租到的房子无法实地看房，更无法及时拿到钥匙。因为房屋中介员被封在家中，快递也全停了，求助110和社区民警均无果。大街上不让行人走动，小区间挡着护板栏网。在举目无亲的天津卫，陷入无处安身的窘境。 “老天饿不死瞎家雀儿”，钥匙问题忽然峰回路转，家中老弟连夜派了天兵，冒险闯关取钥匙，但仍不能送到医院病房里。出院前夜，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哪一盏是容我栖身的呢？能顺利在天津住下来吗？疫情这么严峻情况下即使住下来了，吃饭问题怎么解决呢？各种忧虑萦绕脑海，夜不能寐。 五月二十七日告别病房走出医院，除随身物品几乎两手空空。望着陌生的街道，一边做着露宿街头的思想准备，一边等待房子钥匙奇迹般飞到眼前。老妻从戒严的街区里神仙归洞似的操作回蔬菜、粮油、鸡蛋、刀铲等一应生活物资。三个小时后，天兵经几番辗转传递，终于把钥匙送到了在路口执勤的警察手中。孤傻地等在路口的我早已呆若木鸡。这一切仿佛是梦一样神游。从入院到手术，再从租房到拿钥匙，即便是梦，恐怕也做不出这些奇妙的情节。 当拿着出院证明进入小区，用刚刚到手的钥匙打开房门那一刻，几天来一直无着无落的心终于安定下来。瘫坐在沙发上，不敢相信之前所有经历都是真实的。 老专家身边有一名在读博士，恰巧也住在医院附近小区，像爱心天使一样拉我进了社区业主买菜群，完美解决了裹腹之需。【眼压】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出院前后的紧张折腾和情绪波动，术眼眼压也受到影响。第一次复诊时眼压达到38.5，高出正常眼压上限近一倍。老专家也紧张起来，立即给眼球抽水降压，告诉我放松、情绪不能激动，要求我隔天查一次眼压，并开了抑制房水分泌的滴眼药，每隔四小时用一次。连续几次抽水他都絮絮叨叨地说：高了不行，高了不行。为了改善高眼压对视网膜神经恢复的负面影响，又在太阳穴处连续注射半个月甲钴胺。一系列调整过后，眼压终于回到正常范围，一颗悬着的心轻松了很多。回过神来庆幸不禁，选择到天津眼科治疗而且还是陈老专家亲自诊治，真是不幸中之万幸。据朋友讲，即使在省医院眼科也做不到及时复诊和精心调治，术后恢复也许会因为被耽搁而前功尽弃。同时由衷敬佩这位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已年近七旬的老专家那认真负责的职业精神。后来专门为老专家设计定制了一枚奖杯，上书“国家宝贝陈，津门常青松”。送给老专家的时候，他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 人这辈子，不知不觉就过了几十年，平时常听的话不一定留意当回事。患病之前自己也常说健康是福，但并没有过多践行这句话。现在身体有恙了，有些平时很轻松能做到和享受到的，竟成了遥不可及的，而且平添了许多痛苦和煎熬。此时才真正醒悟，什么都是身外之物，唯有健康乃人生之本。眼压这个平时不被注意的指标，在专家心里就是术后必须要控制住的重要症候。由此推广开来，情绪是否稳定，其实牵连着身体每个细小的神经单元，保持良好心态，维护健康情绪，是每个人必须要做、必须要做好的人生大事。其他均可一笑蔽之。 【医保】 “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 因为赴天津就医时家乡还是疫情期间，医院未开诊，加上时间紧迫，没有办异地医保。第一次手术及随后的复诊检查和开药，都是自费。转瞬之间数万块钱就从腰包里溜走了。看到医院的指南才想起办理异地医保来。经过一番探寻，最简洁的方式是在国家医保小程序里申请备案，手续简便且不用两地来回跑。但网上申请备案需要临时居住地所在街道出具居住证明，联系街道工作人员答复说天津目前不给出具证明。刚燃起的希望像浇了一盆凉水。几次商量仍无法解决。 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得到远方贵人的友情帮助，从京城遥控津门，顺利开具了居住证明，还收到一个大果篮。当天就成功办理了异地医保，不知该如何感谢这位危难之中伸出援手的贵人。 有了异地医保，之后的复诊检查和用药，只要是在国家目录内，都直接由个人医保账户支付，第二次手术也通过异地医保直接结算了，享受到了国家医保待遇，节省了不少个人开支。进一步认识到健康就是银行，没啥不能没健康。 每到有难处的时候就会得到化解，让我更加坚定了一种信念，那就是凡事否极泰来，总会遇难成祥，人一定要充满希望的面对一切。【核酸】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为治眼睛，寄居天津120天，像流荡在市井花丛的蜉蝣，辗转腾翻，却绝处求衍；像淹没于人间烟火的油瓶，遍予百味，仍作壁旁观。看着飘零满地的落叶，夹在“抹”核酸的居民队伍中，不由自主地对比起来。 天津全员核酸被市民称为“大筛”，采核酸叫“抹”核酸。每当“大筛”“抹”核酸时，每栋居民楼都至少设置一个核酸采样点，每个采样点均配备一名试管箱运送人员。试管箱装满一个就立即送走检测，保证在最短时间检出结果。我的检测报告最快一次不到30分钟就上网了。在这样高效率的运转下，阳性病例发现早、追踪快，控制传染扩散范围到最小。而在家乡，即使病例高发期，早上采核酸，晚上才出来核酸报告。各社区箱子要等都采完再统一送去检测。既延长了时间又增加了检测机构的检测压力、增大了扩散风险。 天津划定的风险区清零三天既降级管控，绝不拖延，而且用三维地图标示发布出来。同时，社区安排农贸市场商贩进小区卖平价菜。业主在买菜群里也能量贩式买到平价疏菜和水果，甚至可以买半张饼、一根胡萝卜、两头蒜。还可以买到天津人离不开的早点煎饼果子，并可以选择加一个鸡蛋还是加两个鸡蛋。所以市民不紧张，不恐慌，愿意配合管控，主动帮助维持秩序。感觉天津是在跟病毒打太极。而在家乡，全市封闭管控持续六十多天，买菜都是高价盲盒包，包括疫情管控人员在内，市民精神状态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上上下下都被病毒整懵圈了。 天津全市“大筛”一般安排在晚饭后，不影响白天正常的生产生活。居民们“抹”完核酸就基本回家休息了，相当于“静止”状态。所以等到核酸报告出来了，被检出的病例相对呆在原地没动，处置很从容。而在家乡总是早上采核酸，居民和“大白”都得早大起，有的时候还全天静止等结果。 这些细微的差别，映射出管理者对管理城市的能力水平和态度，也直接影响一方百姓在大疫面前能否安然无恙。当夕阳西下，或青山依旧笑春风，或断肠人已在天涯。【好吃】 “津门果篦脆，海河鲜奶香。” 天津美食是出了名的，在天津的日子里怎能错过口福。第二次手术后终于可以抬头走路了，于是除了去复诊，其它时间就按图索骥去探宝各种美食。最先设定的目标当然是以桂发祥、耳朵眼、狗不理为代表的知名美食。结果发现，天津到处都是桂发祥，而且牌匾风格不一，麻花味道迥异。考证后才知道，跟总店一样琉璃瓦门楼配黑底金字牌匾的才是真桂发祥，其余都是兼营店。正宗桂发祥麻花，要数店里时常缺货的纸包5只装850克什锦麻花最好吃，其他无论是什么口味什么包装都与之没可比性。狗不理包子似乎被天津人遗弃了，据说是不好吃了，去总店品尝一番觉得还挺好吃的，就是价格不亲民，一百块钱只能买两屉包子，每屉8个。另有街头巷尾众多的狗不理包子、天津包子、张记包子没敢尝试，怕影响了对狗不理的印象。至于耳朵眼炸糕着实不好恭维，都是生产线上直接冷冻好的饼坯，没有了传统手工现做的情怀和口感。倒是民间几家现场制作的炸糕还传承着对这个美食的口碑，如二姐炸糕、德盛沽上炸糕等等。 “唯有美食不能辜负”。天津美食是一片汪洋，像面茶、嘎巴菜、肉夹、窝头，还有桂顺斋的炉元、祥德斋的白皮团子、欣乐的麻皮月饼等老字号糕点～～不胜枚举，而且都是深藏于街巷，广受欢迎，销量巨大。这些才是天津美食的真实写照。其中尤以煎饼果子最为惹人注目。天津煎饼果子都是现买现卖，用绿豆面摊煎饼，打上鸡蛋、撒上葱花，翻过来放上炸好的油条，也就是果子，也可以放脆脆的果篦子，再折起煎饼包住果子或果篦儿，中间抹上腐乳和辣酱，装入纸口袋交到食客手里。咬上一口那叫一个香。每天早上，天津大街小巷就会冒出无数制卖煎饼果子的车摊，每个车摊前都是顾客络绎不绝，一套煎饼果子配一杯豆汁儿，就是天津人割啥不下的家乡味道。那些日子里，这份标配也占据了我早餐的相当份额。 然而，天津让人唇齿留香的还远不止于此，有一种牛奶叫“海河鲜牛奶”，如果你喝过一次，那份天然纯厚的香甜定会在味蕾间流连忘返、念念不忘。天津地产的垛子桃和14号水蜜桃甜脆爽口，汁水饱满，沁人心脾，叫人欲罢不能。天津大港一带盛产汪子虾，也是天津人的一大口福，每到收获季节，大妈们便早起排队挑选个大的虾买回家，趁鲜活煮了吃。虾肉鲜嫩香甜，QQ弹弹，没有虾线，是汪子虾的特点。除了鲜吃还要多买些，装入矿泉水瓶里密封冷冻储存，啥时候取出来吃都是新鲜的。 每每想起天津美食总会垂涎欲滴，以至于我等吃货对天津的感官印象就是好吃，好吃，好吃。 【结尾】 “京油子，卫嘴子。” 与美食形影相随的是随处可见的油渍，可能是老城区缘故，街道、商铺、市场的地面总有一片片或隐或现的油渍，只要是有油渍的地方，往往是热闹所在，充满市井烟火气，即使此时已经空空如也，也会让人虚幻出热闹的场景。总之，看着这些油渍就知道，天津就是一座被美食浸透了的城市。 天津人以能说著称，被称为“卫嘴子”，和北京的“京油子”相映成趣。很难想象与北京咫尺之隔，方言却十分独特。天津男人性格豪爽，似乎没有愁事儿，啥都不是事儿，谈古论今，话匣子一打开就口若悬河没完没了。同病室的病友有天津本地的，聊起来那就是话唠。话多性格自然就开朗，不易得窝心的病。有意思的是，女人性格也男性化，说话不歇气儿，而且直接了当，你还没反应过来，人家已经开始别的话茬了。常常让外地人听的一愣一愣的。天津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称谓，甭管多大年龄，都叫姐姐。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招呼年轻女子也叫姐姐。后来我也被同化了。 走在天津街头，看到很多人不戴口罩，有的即便戴也没罩住口鼻，口罩形同虚设。起初有些看不惯，认为这些人自觉性差。时间长了发现，他们爱吐痰，不戴口罩应该是吐痰方便。马路边人行道上除了落叶和狗屎，就是随处可见的痰迹。这里的人吐痰用的都是丹田力，掷地有声。也许是这样不仅锻炼了肺功能，而且把附着在呼吸道的细菌病毒都排了出去吧，亦或是美食多身体壮，反正天津人阳的少。是不是该把多吐痰做为经验好好总结推广，尤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