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b>重 返 内 蒙</b></font></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作者:李建生</h1> <h1> <span style="color:rgb(51, 51, 51);">岁月如流水,转眼己过了四十年。随着光阴的流逝,真想回去看一看那一生中难以忘怀,曾经下乡插队生活过的地方——内蒙古武川县东后河村。</span></h1><h1><span style="color:rgb(51, 51, 51);"> 2010 年 6 月 28 日,在陈进强和夫人王穗英的筹划下,内蒙插队的归侨知青返乡团终于成行了。</span></h1><h1><span style="color:rgb(51, 51, 51);"> 行前,和曾下放到北大荒的校友林智真通电话,知道我们内蒙插队的同学将组团返乡去了。他笑道:晚不晚呀?我们北大荒各路兵团的同学多年前已组团浩浩荡荡返乡去了……我回应说:到内蒙插队的可没有到北大荒的两百多位校友“人多势众”,我们“人丁单薄”,只有十六位,有的在国外无法联系上,更遗憾的是三位同学已先后离世……如果不说组团而是个人最早返乡,应是我们在内蒙插队的同学。伍碧瑛多年来在内蒙从事侨务、民政局工作,早已多次返乡;张彩莲在湖南省侨联工作,2000 年风尘仆仆从湖南到了村里探访;陈进强和王穗英先后两次从香港带同儿女探望乡亲,也让孩子们体验生活,接受“再</span>育”;张欣端 98 年带同两名幼女从香港远赴内蒙,寻找当年和夫人林毓生及同学们走过的足迹。</h1><h1> <span style="color:rgb(51, 51, 51);">七月一日大清早,阳光普照,天蓝云白,空气格外清新,汽车行驶出呼和浩特市区,沿着平坦的柏油路往北走,地势越来越高,越过大青山,很快就到达了武川县境内。望着窗外连绵起伏的山陵和绿油油的田地,我回忆起在 1968 年 8 月的一天,我们十六位同学背着行李,乘着大卡车,朝着今天同样的方向,上下颠簸在泥土路上行走了多个小时才到达插队落户的东后河村。</span></h1><h1><span style="color:rgb(51, 51, 51);"> 今天我们再次抵达了村子,车子一到村口,乡亲们已在等候迎接,不停的呼唤着我们各自的名字,握手拥抱,沉浸在一片欢乐喜悦中。四十年过去了,看到当年和我们年纪相仿,朝夕相处的村里伙伴们饱经风霜,黝黑的脸孔,心里一片激动和感慨。</span></h1><h1><span style="color:rgb(51, 51, 51);"> 我们来到了已残破倒塌多年的知青土坯房子前,</span>一齐缅怀曾和我们一道同甘苦,在内蒙因病去世的<b style="color:rgb(176, 111, 187);">吴玉泉</b><span style="color:rgb(51, 51, 51);">同学和离开内蒙后先后离世的</span><b style="color:rgb(176, 111, 187);">林毓生、陈勇华</b>同学;怀念当年生活上对我们无微不至照顾的老羊倌邢大叔。此时此刻,一幕幕当年的影像不停地在脑海中重现,同学们用木制的压面机把莜麦面团挤压成面条,或搓成蜂窝状的莜面窝窝;有的在切洗土豆、红萝卜、小白菜等此地仅能裁种的几样蔬菜;有的同学挑水、喂猪、背柴禾……当年插队的十六位同学,除了今天来到村里的八位同学:</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1, 51, 51);">伍碧瑛、张彩莲、谢雪英、李慧英、</b></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51, 51, 51);">陈进强、张欣端、陈忠源、李建生</b><span style="color:rgb(51, 51, 51);">,</span></h1><h1>还有已离世的<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吴玉泉、林毓生、陈勇华</b>同学,以及未能同行的</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176, 111, 187);">林毓敏、林丽仪、罗润心、蔡志伟和陈怀渊同学。</b></h1><h1> 中午我们和老乡们聚餐,端碗盘着腿坐在炕上,吃着莜面和肉质鲜嫩无膻味的内蒙羊肉。当年的生产队张队长,年已过八十,在老伴陪同下撑着拐杖来了,我们迎上前扶着他,忘不了当年他们在生活和劳动上对我们同学关怀备至。作为当年队里的领导,张队长工作尽心尽力、大公无私,队里农牧业年年丰产,社员们劳动干劲十足、和谐团结。至今我们还印象很深刻的是每天下地开工的大清早,张队长就绕着村子扬起嗓子不停地吆喝:“动弹啰!动弹啰!”。记得第一年刚到村子不久,繁忙的秋收开始了,我们这些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未曾劳动锻练过的知青,从早到晚收割莜麦和拔小麦后,腰酸腿疼,精疲力竭,早早就钻进热炕被窝里。第二天天未亮,疲惫不堪的身躯还没恢复过来,就已被张队长“动啰!”的催促声叫醒了。我常赖在被窝里,不到最后一刻,才很不情愿的下了土炕头,喝了几口水缸里打的清甜井水,抓了几把营养丰富的炒莜面粉往嘴里塞,睡眼惺忪、步伐蹒跚地尾随着劳动队伍往地里走去。</h1><h1> 山坡地一般都种旱地小麦,麦子长得又矮又稀,因土质疏松,收成时不能用镰刀,只能蹲着用<span style="color:inherit;">双拔。拔麦是最累的农活,天未亮已开始拔到天黑,一天下来,不少同学膝盖损伤,双手严重磨损,有的甚至指甲松脱流血,张队长每见于此,往往调配受伤的同学去干较轻的农活或放牧去。</span></h1> <h1><span style="color:rgb(51, 51, 51);"> 我们所在的武川县是全国贫困县之一,气候严寒干旱,坡多土薄,长期以来粗放耕作,广种薄</span><span style="color:inherit;">收。因土地荒漠化严重,政府实施退耕还林还草,植树造林的保护生态环境工程。农民因而放弃了在相对贫瘠的山坡地耕种,山坡上稀松的草地也见不到羊群在吃草。</span></h1><h1> 当年队里除了种地外,畜牧业养羊是重要的经济收入之一,我们所住的知青房隔壁就是生产队的羊圈。记得有几年的夏天,天刚亮,羊群“咩咩”不停的叫声就把我吵醒,催促老羊倌邢大叔和我领着它们到山坡上放牧吃草。如今羊圈拆除,羊没了,不少土地放弃耕种,<span style="color:rgb(51, 51, 51);">年轻一代大部分</span>到城里打工,只剩老弱妇孺留守家园。和距离三百公里左右,全国最富裕地区之一的鄂尔多斯相比,那里因“羊、煤、土、气”(羊毛绒、煤、稀土、天然气)而扬眉吐气;我们这里则因“羊没、土弃”而垂头丧气、唉声叹气。</h1><h1> 进强、碧瑛和忠源说起在 1971 年,自治区领导曾亲自到我们村里作知青调研。当时首长一行来到我们住处,祥细了解我们的生活和劳动情况,首长并走到炉灶旁,揭开我们几乎每天都煮着的“土豆烧萝卜”的大锅,关切的问道:“你们吃吗?”,我们只能勉强支吾以对……首长心里也明白,因他比较长时间曾在归侨众多的南方广东省工作。</h1><h1> 临走前,随行人员向忠源打听男厕所在地,忠源当时答道:村里没有男厕,“广阔天地”到是……。其实忠源有难言之隐,实际情况是因为我们用石头<span style="color:rgb(51, 51, 51);">围磊而成简陋的男厕脏臭难忍,平时我们男知青也很少</span>“光顾”,更加不便“接待”首长一行。</h1><h1> 当年村里每户人家都养一、两头猪,猪只到处走动,充当“清道夫”。除了我们和村民检拾的牛羊马粪晒干后充当柴禾烧以外,其它的就任由“清道夫”处理。每当我们男知青在“广阔天地”里,找个隐蔽的地方刚刚蹲下,几头正在“视”的“清道夫”已急忙奔跑过来,“猪”视眈眈在旁守候。我们手上通常拿着几块石头或农具时刻准备着,以防心急而又暴燥的它们等的不耐烦随时冲撞过来“执行任务”。据生态学家研究发现,以前广泛农村这些“清道夫”的行为,正是罕见的人畜之间食物链的直接体现,如今这样“环保、绿色”的猪已经少见了,很多已被喂养<span style="color:rgb(51, 51, 51);">配合饲料</span>的猪替代。</h1><h1> 欣端说起我们刚到村里时也养了一头小猪。小猪活泼好动,奔跑如飞,而且是跳栏高手,知青房子前一米多高的石头围墙轻易就能跳过去。小猪在吃饱喝足后懒洋洋躺在猪圈草堆里,咪着眼、撅着嘴,憨态可掬的摸样,至今还印象深刻。我们把小猪当着宠物般养,它给我们在农村艰辛的生活增添了不少欢乐。</h1><h1> 回首当年,在那个特殊年代,我们顺应时代大潮,上山下乡,插队落户,对于我们今天来到村里的八位同学来说,人生曾经有过那一段艰苦的磨练,无论是得与失,痛苦还是快乐,它让我们在后来的生活中更加坚定,在体验了农村的贫穷和落后,也培养了我们自强不息,艰苦奋斗的精神。<span style="color:rgb(51, 51, 51);">当</span>我们准备离开村子的时候了,乡亲们聚集在汽车旁送行,我们依依不舍和他们道别。再见了!</h1><h1> 东后河村的乡亲们,祝福你们的日子能过得好,祝福孩子们能得到良好的教育,将来改变家乡的面貌。</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inherit;"> 从内蒙回来,看到了内蒙之行照片,望着那在知青屋前的合影,心绪难平。想起了苏东坡的一首诗:</span></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人生到处知何似,</span></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应似飞鸿踏雪泥。</span></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泥上偶然留指爪,</span></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鸿飞那复计东西。</span></h1><h1> 感慨人生无常就如飞鸿般飘泊不定。我们这群南方的鸿雁,各自从热带地区飞到北京,十六名同学齐集一起,飞到了北方严寒的内蒙古高原,不幸的是雁行折翼,组长吴玉泉<span style="color:rgb(51, 51, 51);">永远</span>离开了我们……在内蒙四年,鸿雁又南飞各奔东西,有的定居在香港,有的在内地、印度尼西亚、澳洲、新西兰和新加坡。</h1><h1> 虽然那刻骨铭心的岁月已经渐渐远去,然而在内蒙的雪泥鸿爪,那和同学们及善良淳朴的乡亲们结下的情谊,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一生难以磨灭。 </h1><h1> (東青 2010 年 7 月) 作者:李建生</h1> <p class="ql-block">伍碧瑛、张彩莲、谢雪英、李慧英、</p><p class="ql-block">陈进强、张欣端、陈忠源、李建生,</p> 韩四虎 李建生 韩毅(韩三虎)。 <font color="#ed2308">原东后河归侨知青组成员现定居地</font><br><br>定居香港:陈进强、张欣端、李建生、陈忠源、<div> 李慧英、林毓敏、陈怀渊。 <br>定居地美国——香港:谢雪英。 <br>定居地印尼:蔡志伟。 <br>定居地内蒙:伍碧瑛;</div><div> 湖南:张彩莲。</div> <font color="#ed2308">原东后河归侨知青组已故成员:</font><br><br>吴玉泉(北京)、<br>林毓生(香港)、<br>陈勇华(新加坡)、<br>罗潤心(澳大利亚)、<br>林丽仪(新西兰)。 <br>这张照片左起:谢雪英、林丽仪、罗潤心、张彩莲。<br>如今四个人已剩倆了,已故的罗潤心定居澳大利亚,林丽仪因肺癌前年在新西兰去世。<br> 这张照片也是解放军报社记者采访时在田头拍摄的。后排左起::陈进强、蔡志伟、李建生、陈忠源、林毓生。前排左起:张彩莲、谢雪英、陈勇华、李慧英、林毓敏。 这张照片是解放军报社到东后河村采访报道时拍摄的。时间是69年或70年夏天。<br>前排左起:林毓生、张彩莲、陈勇华、林毓敏、陈忠源。<div>后排左起:李慧英、谢雪英、蔡志伟、陈进强、李建生。</div> <h1><b>照片中缺:张欣端</b></h1> <h1><b>照片中缺:陈忠源</b></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