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个人阅读史（43）

枫园牧人周宏康

我的个人阅读史（43）
泉在曲中舞，书韵伴名泉（一）
—赏学孙春亭先生《咏济南七十二名泉曲》
当今时代，经济一体化，世界多元化，政治民主化，文化多元化。在这背景下，国学的复苏和复兴是传统文化的弘扬和回归的重要途径。而今，令我们眼前一亮的精彩景象，就是孙春亭先生这本似群星灿烂，如珍珠落盘一样，给我们从装帧美、形式美、辞采美、风格美、韵律美等方面，带来多重美学享受的《济南七十二名泉曲》。
在见到这本书的电子版后，我拜读再三，获益匪浅。现就自己粗浅的感受，谈谈简陋的看法：
一.以古颂今的时代乐章.
散曲作为一种旧文体，它也曾象楚辞、汉赋、唐诗、宋词、明清小说一样是一代文学的象征。但曾经何时，它却悄悄淹没在历史的车轮中。直到改革开放以后，随着古典文体的复兴活动，才得以古树开花，始成为洋溢着时代气息的盛开的百花园。孙春亭先生的《济南七十二名泉曲》，便是其中的一朵奇葩。
以泉名城者，神州惟济南也。济南名泉亘古以来驰名天下，记载之文献数不胜数，吟颂之诗篇比比皆是。明代赵孟頫吟《趵突泉》闻名遐迩，晏壁之《济南七十二泉》诗，流传至今。盛赞济南名泉之诗词联赋，在当今如探龙珠。然，唯赞颂济南名泉之散曲小令尚无。现孙春亭先生之《济南七十二名泉曲》开其先河，创作了散曲小令八十一首，以歌济南名泉，可谓时代华章，亘古开篇也。此集子不仅在体裁是开先河者，在吟颂济南名泉数量上，也堪称开拓者。
另外，称此集子为以古颂今的华章，还在于：它突破了单一用诗词吟颂名泉的惯例，而实现了曲与注相结合，以现代思想和深挚情感相融，注释每一个名泉的来历和价值，这也突显了散曲贴近社会生活，更具开放色彩的艺术特征。
如 ：
乳喷三柱有谁如？ 舞银毫、尽涂芬馥。 （声叠）清气漫， （韵和）玉莲舒。 水墨情抒，辈出名儒，百代丛书。 今又诗无数。

用《北曲双调*新水令》吟颂趵突泉。作者用细腻的笔法，精确的比喻意象，绘形绘色地描写“趵突泉”的形神，用衬字对偶“（声叠）清气漫， （韵和）玉莲舒”，摹写“趵突泉”的神韵，犹如“云雾润蒸华不注， 波澜声震大明湖”之再现。然，作者并未到此为止，而是利用曲注进一步点明趵突泉的地理位置及“天下第一泉”的渊源。这样小令就显得更加丰满了。
再如 马跑泉
主人战马奋蹄刨， 闪雷鸣、地凹泉耀。 （精忠）生勇猛， （碧血）铸功曹。 堪叹英豪，犹赞黄骠，一代双骄。 清韵永凭吊。
作者用丰富的想象联想，夸张的笔法塑造了一匹战神烈马的英勇形象及 马跑泉形成瞬間圖景，氣勢恢宏，語言鏗鏘；塑造抗金英雄，用添字五言對句“（精忠）生勇猛， （碧血）铸功曹”似鏤金雕玉，塑造抗金英雄关胜高大英姿，力透紙背。一代雙驕的形象震撼人心。而曲注的介紹引申一層，利用故事傳說提升了小令的意境。
二.凸顯美學效果的藝術追求.
賞讀孫先生這本《濟南七十二名泉曲》，仿佛在水晶宮中，穿越于一幅幅寫意畫間。单读如粒粒珍珠，熠熠生辉；合读如赏一棵硕大无比的珊瑚树，五光十彩。读完沉心思忖，又仿佛游走于千古名城济南的通衢巷陌，故园小溪之中，欣赏着泉城锦绣图卷上镶嵌的众多水晶美景。细细想来：此集子能带来如此地美学享受，都有赖于作者艺术追求上，呈现的效果。
这本《濟南七十二名泉曲》，从艺术特征上看，具有构思巧妙形式美、意象万千风格美、雅俗共赏语言美、手法多样修辞美及曲味醇厚意境美等特点。下面仅就前两项略作浅析：
（一）构思巧妙形式美.
孙春亭先生不仅是颇有成就的文学家，也是省内外知名的书法家。他手书的自创作品《水帘峡赋》《大明湖赋》《沂源水韵赋》《运河赋》华彩飞扬，令观者赞叹不已。
在此书中，孙先生发挥其诗词曲赋书集一身的优势，于《济南七十二名泉曲》中插入了自己手书部分墨宝，使集子更添了光彩，令其思想感情，冲融词彩，悠悠风神合为一体，从而让作者本人与《济南七十二名泉曲》合二而一了。仔细品味，你会发现：春亭先生的曲与书，从文字到书作，无不是他心灵世界的外化，综合素质的体现。
这本散曲小令是用《北曲双调*新水令》和《北曲双调*水仙子》两个曲牌创作的。由于作者熟练地掌握了曲牌的特点，语步、语节，衬字，添句等，故在句式、平仄、韵脚、用语方面表现出优美的形式美。
首先，由于两个曲牌都是短制，字少句整，故呈现出句式整齐排列的建筑美。如： 《北曲双调*新水令》金线泉
漪纹金线古今连， 盛名传、奇观难见。 （经霜）知劲竹， （历旱）咏深潭。 冷眼虚衔，诚拜真禅，厚蓄心源。 不负世兴叹。
全曲共8句7平仄韵。用韵与句式排列为：七（韵）七（韵）三三（韵）四（韵）四（韵）四（韵）五（韵）。可以看出其中两个七字句、两个三字句、三个四字句、一个五字句的列阵，字数相同的句子其语步、语节也相同。
再如： 《北曲双调*水仙子》双忠泉
忠祠肃立慰双魂， 泉水长流歌故人， 民族大义威名振， 淙淙英气喷。 卫家园、赤胆忠心。 （热血）凝疆场， （雄风）启后坤。 百代诗吟。
全曲共8句7平仄韵。用韵与句式排列为：七（韵），七（韵）。七（韵），五（韵）三，三（韵）。四（韵）。其中三个七字句、两个三字句、一个四字句、一个五字句。此曲用韵紧密，排列有序 ，音步跌宕，形式优雅。
值得注意的是：两个曲牌中三字句前都用了两个衬字，从而将三字句变成了五言句，调整了句子的长短，使全曲更趋齐整，以突显建筑美。且都用韵紧密，排列有序 ，音步跌宕，形式优雅。
其次，孙先生在曲中善于运用各种巧体构句，使之呈现其形式的变化美。
如 望水泉
甘泉一脉贯登州， 翠竹千层掩碧璆。 又缘此处蒲公住， 至今仙气留。 客流连、情曼声柔。 （水润）芝兰丽， （溪明）清气遒。 百代吟讴。
曲中作者开篇用数字对“甘泉一脉”“翠竹千层”写望水泉的地理位置和周围环境，远处着眼，近处细描，手法娴熟。相传清代著名小说家蒲松龄曾在此居住写作。作者在曲中用“又缘此处蒲公住， 至今仙气留”两句，嵌入蒲松龄之名号“蒲留仙”。这种写法便是散曲常用的“嵌字体”。
再如 石湾泉
太湖之石砌清湾， 水甘甜、烟涵诗赞。 （荷香）留客步， （鱼乐）戏双泉。 尘世仙寰，最美天然，心逸神恬。 幽境芬芳绚。
位于趵突泉园内假山北侧的石湾泉，泉池为太湖石砌垒，同湛露、酒泉为连体泉。泉水清澈，其味甘甜。 池内植有荷花养有锦鱼。曲中“水甘甜、烟涵诗赞”“尘世仙寰，最美天然，心逸神恬”都藏有暗韵，如“甘甜”“烟涵”“赞”“仙寰”“天然”“恬”“绚”等。这种在一句中用两个及以上韵脚的便是散曲中短柱体押韵的方式。
还有隐括体的，如 溪亭泉
斯泉处地有纷争， 易安明、芳词能证。 （醉归）迷水路， （畅咏）绘溪亭。 世重幽情，神会才英，何顾踪评？ 游众心相应。
溪亭泉位于珍珠泉东。其泉址与泉名的由来 。有说缘宋代女词人李清照《如梦令》词作的描绘而名。此曲作者便化用了易安词《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中“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句，写出“（醉归）迷水路， （畅咏）绘溪亭”“世重幽情，神会才英，何顾踪评？”既赞 溪亭泉，有追忆易安居士。这种隐括前人诗句的内容加以剪裁改写的手法，集子中还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