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近来诸事不顺，睡眠极少，信息量大，想的也多，够我慢慢消化一阵子。</p><p class="ql-block"> 还是接着之前未完成内容继续。</p><p class="ql-block"> 八月二十一日，病房里待的第六天，母亲术后第三天。这是第五个早上五点左右，被临床陪护吱吱嘎嘎挪床声音吵醒的日子，头闷的嗡嗡响，脖子疼，腰疼，各种难受，眼睛涩胀看向窗外，清冷的天空已泛起鱼肚白，母亲还没有醒，均匀的打着呼噜。</p><p class="ql-block"> 母亲是个苦命的人，吃苦受累大半辈子，近一年，身体上的小问题相继出现。</p><p class="ql-block"> 十六日早，带母亲来住院，第二天就被再次突发疫情封在了医院里。由于口罩原因，谁也进不来院部，也就是说，这次母亲住院手术我一个人全程陪护。</p><p class="ql-block"> 经过几天的术前各种检查，八月十九日中午一点，母亲手术，虽是小手术，尽管不停给我说没事，让我不要担心，但无论怎样，眼神里的恐惧，还是掩饰不了她的紧张，我依然很害怕很担心…手术室外焦急等待一个小时后，母亲终于被推了出来，护士喊出母亲名字，说一切都好的那一刻，我掉下泪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住院期间，母亲零零碎碎讲述了很多那个年代的我们家和我们家的每个人。她云淡风轻，仿佛在讲别人家的故事。我流着不值钱的廉价眼泪，如鲠在喉，一边听一边想，母亲得多善良坚强，才可以在当年那样的家境里顽强的撑下来…</p><p class="ql-block"> 母亲说，她欠那个家的还清了，那个家欠她的，不用还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亲和母亲都是五零年生人，父亲十六岁时，祖母就病世了，为了一家人生计，善良正直的外爷毅然决然，让母亲嫁给了父亲，就因为当时外爷家吃了父亲家一斗糜子，那年母亲十九岁。</p><p class="ql-block"> 虽是动荡不安又落后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年代，但丝毫不影响母亲对于我们那个烂包的苦难家庭释放出的无限能量。在没嫁给父亲之前，母亲是宣传队的一分子，她天资聪慧，多才多艺，秦腔，舞蹈，唱歌，敲锣打鼓，没有她不会的，十几岁就当上了大队队长，步地丈量，收种播撒，无师自通，简直比纯粹的庄稼汉都娴熟中用。听母亲讲，本来那年她是被村上推荐去陕棉九厂上班可以吃公家粮的，可是善良的外爷外婆说，既然吃了人家粮食答应了这门亲事，即使火坑也要往下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爷爷奶奶育有五个孩子，父亲老大，底下有两个叔两个姑，都是几岁到十几岁不懂事等吃等喝缺吃少穿的孩子，母亲看着无从下手的烂包光景，整日以泪洗面，外爷外婆看在眼里，手足无措，彻夜难眠，能咋办呢，总不能看着父亲一家老小饿死冻死吧，那个年代，外公家也是相当苦难的，姊妹也多，善良的外婆还是从家里拿出一部分高粱面 ，自家养的两只老母鸡下的蛋换了钱，去镇上扯了老粗布，一并拿来接济父亲家。外婆告诉母亲：人到世上来，总是要受苦要长大的，安下心慢慢来，你不管这一摊子谁管，咱就当行善积德，老天会一一把因果兑现。那段时间，外婆就住在父亲家，手把手教母亲学做饭淋醋，浆线织布，裁剪衣料，缝衣服，做鞋子…母亲心灵手巧，跟着外婆学会了很多很多生活技能，为了撑起这个家，为了我们姊妹三，母亲吃了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苦，也受尽了很多磨难，期间家里所有发生的事情，听母亲讲，过程是无比心酸的…</p><p class="ql-block"> 父亲工作忙，所有活计基本全落在母亲一人肩上，白天做饭打猪草，参加农业社集体劳动挣公分，还要照顾我们姊妹三，晚上在微弱的油灯下做一大家人的针线活，一天到晚挣不了几个工分更睡不了几个小时…母亲是个要强的人，不畏惧生活的苦难，任凭顽强的意志力，艰辛的在母亲，妻子， 长嫂之间匆忙而又疲惫的转换着角色，默默的，几十年如一日，困苦艰难的拉扯着我们姊妹三，病床前侍奉积劳成疾的爷爷，叔 ，姑们的迎送嫁娶，一一安排妥当，从无怨言，爷爷临去世前拉着母亲的手，懊悔不已，颤抖着说他们一大家人欠母亲的太多太多…</p><p class="ql-block"> 母亲对我们那个大家庭是无私的，她无愧并完美的诠释了长嫂如母这句话的真正内涵。</p><p class="ql-block"> 这个世界有太多天降恒福，太多飞来横祸。父母相濡以沫五十个春秋，期间经历了生活的万水千山，艰难困苦，他们还没来得及享受儿孙绕膝的欢乐，最终在二零年，那个草木含悲的初秋，父亲因突发心脏病，撇下我们一家，撇下无助的母亲，没留下一句话，撒手西去了…</p><p class="ql-block"> 老天很残忍，它根本不会因为你为这个家付出和牺牲的所有而眷顾，硬生生把孤独，茫然与痛苦再一次丢给受了大半辈子苦的母亲…</p><p class="ql-block"> 本该与父亲颐养天年的，可是，太多不可能的可是… 那些脆弱的崇拜和美化的记忆真的足够承载现在的母亲那山一样的悲哀悲痛吗？</p><p class="ql-block"> 父亲走后的日子里，母亲是硬撑着坚强的，她用柔弱的身躯，撑开已经漏风的羽翼，为我们遮风挡雨长精神，她更是孤独寂寞的，整日里郁郁寡欢，不善言辞，把自己封存在她的世界里，独来独往，茫然不知所从…</p><p class="ql-block"> 曾以为我们是追求自由的风筝，母亲是蹒跚追逐的细线，突然感觉母亲现在变成了风筝，再不抓牢，风筝也会飘走…</p><p class="ql-block"> 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母亲，一脸安详又憔悴，想着撒手人寰的父亲，我心如刀绞，头晕目眩，鼻子发酸…</p><p class="ql-block"> 母亲在那个广袤而又贫瘠的黄土地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辛苦劳作了大半辈子，为我们那个大家庭和大家庭的每个成员付出了她的整个人生…</p><p class="ql-block"> 我可怜的母亲啊…</p><p class="ql-block"> 老天爷，你怎么就不能发发慈悲，让慈爱的父亲再陪陪无助的母亲，陪陪我们吗…</p><p class="ql-block"> 心脏疼到无法呼吸…</p><p class="ql-block"> 人到底是个什么生物？</p><p class="ql-block"> 当你学会珍惜的时候，有些人有些东西已经不在了，有些事，年轻的时候无法懂得，懂得的时候已不再年轻，注定，只有遗憾，才可以叫人念念不忘…</p><p class="ql-block"> 昨天母亲打来电话说，复查结果一切都好！叫我安心…</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