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而降的师徒之缘 文/王素然

碧海阔澄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从天而降的师徒之缘 </p><p class="ql-block"> 文/王素然</p><p class="ql-block"> 1991年春天,我们夫妻二人随油田疗养团去四川峨眉山疗养,原计划的路线是石家庄一一郑州一一咸阳,再一路南下过秦岭至目的地。我们早出发了几天,为的是先去天水爱人的老家,给他的大伯过三周年,然后再返回到咸阳随团一路南下。</p><p class="ql-block"> 西北的风俗是去逝的人到三周年忌日时,必须大张旗鼓地举办祭奠。我是河北人,没有这一说,老人去世了,只是每年忌日,孝子到坟头烧个纸就算完事。西北可不一样,第一次见到了全副武装的道者念经,晚辈们披麻戴孝习地而跪三天的场面。作为侄媳妇,我也没有例外,恭恭敬敬地跪了整整三天。当时心想,以后我的父母去世也不会这样让我连跪三天,好在河北没有这样的习俗。三天跪下来膝盖红肿,连走路都打颤转不过弯来。有人曾说,人世间每一个人吃的苦都会换来不同的回报。可能是我的这份虔诚感动了九泉之下的神灵,让我莫名其妙地走向绘画艺术的人生之路。</p><p class="ql-block"> 就在给老人过完三周年的第二天,我住在丈夫堂姐家(逝者女儿),她家在天水火车站旁边,去疗养院坐火车方便。那天,刚一进入大姐家的客厅,迎面墙壁上悬挂着的一幅山水画突然映入我的眼帘,当时就看得如醉如痴,连人家叫吃饭也没听见。我打小就喜欢画画,经常做梦都是画画。但是那个年代只是空想,好像以画为业的人却是凤毛麟角,即使有也是富裕人家。盯着这幅山水画好象看到了真经,看了很久很久舍不得离开,好象久旱的禾苗遇到了甘雨,恨不得把所有的雨水都吮吸到根里。堂姐夫可能看到我被画吸引的样子,就对我说:“他妗子,你真这么喜欢山水画?我昨天给这位画的作家董晴野先生买了几刀宣纸,还有墨汁和颜料,一会儿准备送过去,要么你陪我一块去吧。”我脱口而出:“去、去、去”。到了董老家我毕恭毕敬地跟在堂姐夫后面。人家跟董老可是老熟人了,一进门就大声说:“董老,我给你领来一名学生。”董老说:“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不收学生?每天连画画都忙不过来那有时间教人,岂不是误人子弟吗。”堂姐夫说:“别人带来的您不收我带来的您还不收啊”。姐夫对董老是有恩的,这是后话。董老随口应付一下说:“收、收、收。”我听到这话就当真了,高兴地不能言表,一股热流窜上身来。当即决定不去疗养了,让爱人独自随团疗养。我想,能碰到这么高级的老师可能是天意,千载难逢的机遇。即就是天天给董老洗颜料盘子我也心甘情愿。堂姐夫说:“她妗子,董老都答应了,还不赶紧跪下磕头拜师。”董老却说:“不,我得考考她再说。”一脸严肃认真地样子。于是,我和爱人商量后就退了火车票,留下来了。</p><p class="ql-block"> 疗养时间是半个月。我明白,这半个月时间对我来说比金子还要贵,决定着一生的绘画艺术之路。每天骑着自行车穿梭在一条弯曲的马路上。虽说堂姐家离董老家不太远,但骑自行车也得个半小时。十几天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当然这些天董老问了我许多问题。比如,您为什么喜欢画画呀?学过没学过呀?有没有时间画呀?等等。有一次,让我最难堪的是老师竟然一声不吭地在画板上挂上一张宣纸,端起一盘淡墨和一支画笔递给我,让我画一画他看看。天哪,顿时我的脑袋像炸了一样,两手发颤,两腿发抖,眼冒金花,从来没有在人面前画过画,怎么下笔一无所知。我端着盘子呆呆的站在画板之前,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偷看了老师一眼,他仍在聚精会神地忙他的事,根本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怎么解释也不理我,见我直直不动笔就说了一句:“你不画我就不教你。”经老师这么一说,我鼓足勇气在画板上画了几笔。别看这几笔,它决定了我人生的转折和新的开始,迈向绘画艺术生涯的第一步。董老看了我画的几笔画笑了笑,便说:“好吧!择日拜师,我收你这个学生”。啊!我一下子楞住了,没有听错吧?</p><p class="ql-block"> 常言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哼哼,我真的没有一点点绘画基础,也没见过别人绘画的过程,不知董老从那方面决定了要收我为生,艺术家的眼力普通人是不知道的。回到堂姐家就报告了这个好消息,堂姐夫说这是大好事,我跟董老很熟悉,据我所知他从来没有收过学生,能收你证明你是个画画的材料。后来也证实,他一生就收了我一个学生。</p><p class="ql-block"> 疗养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又要回单位上班了。临走的前一天老师告诉我明天拜师。高兴地我彻夜未眠。第二天早早起床,精心打扮一番。到了老师家拜师仪式开始,恩师正襟危坐在椅子上,让我焚香磕头,礼毕后师父赠了我一支笔,然后说:“一定要好好学,永不放弃,你会成功的。”我接过画笔后泪流滿面。这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也是昼思夜想的美梦。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永不辜负老师的期望,是我向老师说的。从此,我走上了绘画之路。当时已经是40岁的人了,在华北油田钻井四公司财务科上班,白天工作繁忙,根本没有时间想画的事。到晚上就是自己的时间了,一旦铺开宣纸就忘记了一切,经常画到天亮,吃点饭就去上班。忙于工作,管好孩子,坚持绘画,一个都不能少。虽然,整天忙忙碌碌但是过的很充实。直到现在有人说你在四公司那么多年,怎么认识人那么少,还不如一个家属认得人多。是呀,除了画画脑子里别的什么也没装着。</p><p class="ql-block"> 恩师没有看错人,我也没有辜负恩师。董老晚年的时候亲口给他姑娘说:“你素然姐有天赋,悟性极高,她学画的时候都40岁了,百事缠身,原本以为画画只是她的一个爱好而已,真沒想到还真学成了,要知道这样我那会儿多收几个学生。”姑娘说:“你多收几个不见得都有我姐的水平。”恩师若有所思点点头,说:“是呀!是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