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里的三彩罗汉佛像流浪史

清风斋人

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座落在纽约曼哈顿第五大道中央公园的旁边，是世界四大最著名的博物馆之一（其他三座是：大英博物馆、法国卢浮宫、俄罗斯艾尔米塔什博物馆）。 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希腊和罗马艺术展区”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最大的展厅《赛克勒展厅》及建于公元前15年前的古埃及《丹铎神庙》 展厅巨大的落地玻璃墙外就是纽约地标之一“中央公园” 建于公元前15年的古埃及《丹铎神庙》，又名《依希思女神庙》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亚洲部是博物馆17个部中最大的两个部之一。而亚州部的中国馆藏品门类齐全、数量多、器物精美，居亚洲部之首。其中佛像收藏是中国本土之外收藏最丰富的博物馆。也是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中国馆特色之一。 中国馆里精品很多，很多都是在收藏界称得上国宝的文物。在大都会博物馆里单幅面积最大的巨幅佛像壁画《药师经变图》，是最吸引观众的展品。壁画长15.2米、高7.52米。原为山西洪洞县广胜寺元代佛教壁画，距今已有700多年的历史了。如今置于博物馆206展室200多平方米的墙面上。站在巨幅古画前，其恢宏大气、精美构图、绚丽色彩令人震撼，肃然起敬。 中国馆展出的《药师经变图》及其他珍贵文物 115平方米的巨幅佛像壁画《药师经变图》 如此巨幅精美彩绘佛像壁画如何从中国的千年古寺的殿堂墙面上被截下，颠沛流离、万里飘泊，流入大都会博物馆，其过程令人不胜唏嘘，无限伤感。我在另一篇文章《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收藏的中国佛像》中作了介绍，这里不加絮说。 其实，大都会博物馆的每一件藏品都有不同的颠沛流离传奇历史。这里要说的是另一批艺术品的流失海外的伤心历史。就是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中国馆藏品“易县三彩罗汉佛造像”。 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中国展厅208室显著的位置，两尊三彩罗汉佛造像，格外引人注目。佛像磁土烧制，全敷彩釉，如真人般大，端坐莲台，色彩鲜艳，栩栩如生，身披袈裟，纹理自然飘逸，他平静的面容，结禅定印的双手，双目深遂，让人感觉到他内心的祥和与禅意。塑像大师改变了传统的佛像虚幻夸张的表现形式，用十分写实、准确、生动的现实主义的艺术手法塑造出，端坐在我们面前的传授佛界教义，超度众生的真实的佛。 不难想象，当年制作罗汉佛像的大师们或许就是以寺庙的高僧或工匠们中的虔诚艺高者为模特而虔心制作。他们不仅是崇高的艺术家更是虔诚的传道者。 罗汉佛造像的简介牌上介绍：罗汉佛造像出自中国易县的一个山洞，辽代（公元907-1125），自1913年开始为西方广为人知的16尊三彩罗汉造像中的两尊。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收藏的精美的辽代三彩罗汉佛造像（之一）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收藏的精美的辽代三彩罗汉佛造像（之二） 三彩罗汉佛造像旁的简介牌 让我们看看专家们对辽三彩罗汉佛造像的评价。 著名建筑大师梁思成先生20世纪初留学美国期间，曾经见到一尊三彩罗汉佛造像后十分惊叹，他后来在其名著《中国雕塑史》中写道：“其貌皆似真容，其衣褶亦甚写实。……或容态雍容，……或蹙眉作恳切状，要之皆各有个性，不徒为空泛虚缈之神像。其妙肖可与罗马造像比。不亚于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最精作品也”。 当代著名艺术家陈丹青先生讲述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两尊辽三彩罗汉佛造像时十分感慨的说：“两位罗汉咄咄逼人的神态，直追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大雕刻家多纳泰罗。那种宗教的沉思感自在感，那种自认为把握真理的确信，那种不容辩驳的信仰的傲慢，你一看就拿他没办法。……要论超迈和精神性，比起意大利的多纳泰罗，犹有过之。” 学术界评论，这是中国佛像造像的巅峰之作。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简介牌上标明，同批罗汉佛造像共16尊。在上世纪初就为西方国家广为人知。那么如此精美的罗汉佛造像为何离开易县，远涉重洋，流落异乡，其余的14尊现在哪里呢。 中外专家考证及编纂于上世纪30年代的《易县志稿》记载，与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收藏的两尊辽三彩罗汉佛造像一起共16尊，原供奉在距离北京西南130公里的河北易县八佛洼的一个山洞内。 上世纪初，清朝推翻，民国初建，国家衰败，社会混乱之际，西方国家一批探险者混迹于北京。1912年，一名通晓东亚文化的德国古董商人贝尔契斯基在北京古董市场上发现了一尊来自于易县的精美的“三彩罗汉坐像”。贝氏敏锐的嗅觉到“三彩罗汉像”的价值。迅疾多次潜入易县，以养病、游览为名，收买地方官吏和山民，打探信息，寻踪到密藏三彩罗汉佛像的山洞。几经周折，将佛像盗出中国。 三彩罗汉佛像一进入西方古董市场即引起文化艺术界和古董文物收藏界的轰动。在西方市场几经辗转，散落于世界各地博物馆中。这批三彩罗汉佛像在西方国家的流传，也带动了一批西方国家古文物淘宝者前往中国淘宝的热潮，使大批文物国宝在上世纪初流失海外。 辽代三彩罗汉佛像一共16尊，贝氏盗买过程中，山民从山洞偷运下山及搬运过程中至少毁坏了3尊。二战期间，苏軍攻克柏林，毁于战火一尊。目前，可查的存世罗汉像收藏在世界各地博物馆中，共10尊。收藏于私人一尊。 美国波士顿美术馆藏有1尊美国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藏有1尊美国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有2尊美国堪萨斯城纳尔逊—雅坚斯艺术博物馆藏有1尊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考古学及人类学博物馆藏有1尊加拿大皇家安大略博物馆藏有1尊英国伦敦大英博物馆藏有1尊法国巴黎吉美国立亚洲艺术馆藏有1尊俄罗斯圣彼得堡埃尔米塔日博物馆藏一尊 日本私人收藏家松方幸次郎藏1尊 呜呼，如今如果想亲眼看到存世已知的易县辽代三彩罗汉佛像，则需要前往三大洲，5个国家，9个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