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的泡桐树

雨丝

记不得何时，在我家后面的空坪里有一棵泡桐树。曾未留意过它，因它长在两栋楼房之间并不大的空地，因是楼房后面，很少有人去，也是杂草丛生之地，甚至堆积着乱七八糟的杂物，就是这样的环境，也不知它是怎么长成的。

就在这个金秋，因疫情居家。每天倚靠窗前，这泡桐却成了我眼中具有旺盛生命力的那片绿。

尽管泡桐也有几年了，平时，我从未注意到它的存在，什么时候栽的，长在什么位置，什么样儿，我未曾好好看过，更谈不上欣赏。尽管近在咫尺，甚至都没好好在窗前停留过。比起窗台上那些精心照料的花草，泡桐却被人们遗忘，被我蔑视。

多日呆在家，坐在窗前读书、批阅。恍然间，那泡桐的枝叶已伸向窗沿，才进入我的视野。我家楼房正好坐北朝南，餐厅正对那棵泡桐，这儿敞亮，我们喜欢在这儿吃饭、话家常，侄女每天独占这儿听网课，写作业。有时候趁我没注意，随手折下一片硕大的泡桐树叶，用手举在头顶，当伞玩。每天清晨，我站在窗前凝视，泡桐树越长越伟岸，流淌着生生不息的生命力。而我更爱坐在窗边的靠椅，手捧着书在这儿打发闲暇的时光，累了，满眼的绿，鸟雀在枝头欢歌，眨眼又飞走，只留下叶丛中嗖嗖声，偶尔还有几声拉长的鸟鸣，悠扬婉转。最初我只知泡桐，不知与街边的梧桐有什么不同。我特意上网一查，原来泡桐树，喜沙土。叶对生，叶大而长柄，随树龄增大叶面积亦会逐渐变小。花序为聚伞圆锥形，花具柄，花萼肉质，倒圆锥状或钟状，花冠大，紫色或白色。果为蒴果，卵状或椭圆状。种子椭圆状，很小，数量多。

也不知什么时候，泡桐虽树干只有菜碗口那么大，分枝繁多，纵横交错。树皮斑驳，叶片阔大，庞大的树冠舒展在空中，如伞如盖，凝成一团翠绿的云覆盖在房顶上。早晨听到子悦那清脆入耳的读书声，也听到对面楼房传出悠长的琴声，也时常在霏霏的细雨中听着那蚕食桑叶似的沙沙声响，去感受着那份恬静，充满着无尽的遐想，给这个本来没有大树的居民院落添了几分生机。 对面那楼大妈俯身做饭，案板上剁肉的声音显得尤为动听，疫情间依然充满人间烟火气。忽然敲门声响起，原来是邻居奶奶送来那一大坨冬瓜，还有那自己腌的酸萝卜片，“尝尝这味儿，看爱呷么？”满脸的笑堆成那缝儿，“爱呷、爱呷……”，我放回厨房，还想说声谢谢，可奶奶生怕打扰到我们，门已悄悄地扣上了。

泡桐树在夏季里那是生长最为旺盛的，叶子也由翠绿变成墨绿。像葵扇似的叶子平展宽大向四周延伸着，一片叠着另一片，几乎不留一丁点儿缝隙，形成了一道遮天蔽日的屏障。此时是晚秋，温度很高，犹如夏季，泡桐依然枝繁叶茂，如果树上的鸟窝是鸟儿对大树的依偎，那么，想着春日那满树娑婆的紫色铜铃花，恰似一树春天的号角正在向大地深情地诉说。那种独特的物语，或许是天籁，是造物主赋予的一种生物密码，我穷尽想象却无法解读。

前些日立冬，加上这几天天气骤然变冷，满枝的泡桐叶日瞬间被染黄，半绿半黄，点缀着院落。萧瑟的寒风使泡桐树抖落着泛黄的叶子，叶子随风曼舞，铺洒满地的金黄。院落里失去了绿的生机，也不见了鸟雀登枝的景象，更听不到鸟儿的鸣叫。但却是满院金黄，那是满载希翼。

凛冽的寒风中，泡桐树直挺着腰板，笑傲着严寒。打那以后，它像个萎靡的孩子，身材消瘦，面色憔悴，失去了光泽。然而，它却又像个不服输的汉子直挺着腰板，伸长着脖子，用足全力望着那正午的一缕阳光。就这样它日复一日的，执着地坚持着，挺立着，终于有一天它的枝头高出了小院屋顶，它那重见天日，得意忘形的样子，难以掩饰。于是乎，它的枝叶开始向四周舒展，瘦弱的身子很快健壮起来，叶片变成一片金色，最后又回归大地。

泡桐有着不同的品质，它纯朴厚道，对人无所需求；它耐旱，抗盐碱性强，不苛刻生长环境；它默默奉献从不张扬。酷暑骄阳下，它为人遮挡，风霜雪雨，它依然挺立，它陪伴、守望着。它秉性耿直，虚怀若谷，——小鸟在它的枝杈上垒窝，它呵护着；知了趴在它身上鸣叫，它笑迎着。

冬日，泡桐硕大的叶子纷纷落去，是为了蓄满力量，来年旺盛生长，长出一方绿荫。紧随解封的消息传来，城市迎来的是一片缤纷。

（ 写于二0二二年十一月十七深夜，解封前的晚上）

后记

　　疫情居家一个月，窗前的泡桐成了最美的记忆。疫情中居家生活的点滴成了最深的回忆。今天一切恢复正常，愿在平淡的生活中感受每一天不一样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