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二）

马俊

文字：马俊图片：网络 （9）小山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么漂亮，仿佛更加迷人了。 听她话中的意思，她还没结婚，还没谈过恋爱，甚至可能还是处女。可能吗？拿这么幼稚的谎言来骗我。 我今天故意碰她的身子，她不是也没躲避吗？还挺享受的样子，哪有处女应有的羞涩？也不知被多少男人享用过了，多我一个不多。 我不过是讨债，讨她和他爸欠我的债。 想起他爸当年指着我鼻子骂我流氓的情景，我就控制不住一股滔滔的恨意涌上心头。 我开始在脑海里构思接下来的行动，绝不能猴急引起她的反感，必须采取温水煮青蛙的办法，耐着性子徐徐图之。 必须让她以为我还爱着她，等她爱上我，我便一寸寸地攻城掠地，直至彻底占有她。然后，再狠狠羞辱她，出一口憋了多年的恶气。 （10）梅 之后的一段时间，小山隔三差五就约我，一起吃饭、散步、看电影。一起回忆高中时班级发生的有趣的事情，分享同学毕业后的爱情和事业故事。每次分手小山都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几次想拥抱我，我都躲开了。 虽然，我从心理到身体都无比渴望他的拥抱，但是，我本能地拒绝了，我需要一个名分，一个接受的理由。 某天我们去吃西餐，我看见他变魔术似的突然拿着出一束玫瑰，我知道我等待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我本想矜持一下，要他单腿跪地求婚。可是，他把玫瑰递到我手里的时候，我就不知所以了，他说：“梅，做我女朋友吧。”我立即就点头同意了。 那天我对小山说：“我很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当年把信给了我爸。” 他听完愣了一下，笑了笑，眼睛望向窗外。 吃完饭去看电影，电影院里几乎没什么人，所有的观众都坐在情人包厢里。时不时有接吻声，女人的低吟声，夹杂在电影音乐和对白之间。 我忍不住看向小山，他目光贼亮贼亮的，我以为我们也会发生点什么，可他却没动。 我内心是有些失望的，但对他的好感却直线上升。我觉得他就是我一直等着献身的那个人。 我很想告诉他，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可是我没有勇气。 （11）小山 我的报复计划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在她答应我求爱的那个晚上，我明显地感觉到她当真了，对我的态度亲近了许多。 我确定，已经可以对她为所欲为了，我的任何要求，她都不会拒绝，甚至还很期待的样子。 在电影院，我之所以没动她，是因为她看向我的时候，那满眼浓稠的爱意，让我良心发颤。在那个瞬间，我突然心软，想要罢手。 如此处心积虑地报复一个真心实意爱我的姑娘，我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我一边抚摸着她柔软的小手，一边在内心盘算纠结着。 我原打算看完电影就带着去火车站天桥下面的那个被叫做“鸡舍”红灯区，那是底层打工仔找最便宜的“流莺”寻欢作乐地方，我想租一个流莺卖身的钟点屋，像嫖客那样占有她，蹂躏她。然后，把准备好的台词背给她听。 我要问问她：“假如你爸爸知道他的白天鹅，正一丝不挂的被他眼中的癞蛤蟆压在身下呻吟，他会不会为当年说过的话感到羞愧？”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恶毒也最快意的报复。 直到送她回家时，我的心才重新恢复了硬度，自古无毒不丈夫，我假什么慈悲。 在她家楼下，我俩拥吻在一起，我没有想到，她纤细的身体，竟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险些把我搂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和她接吻的时候，她迷恋的样子，让我产生一种错觉，她仿佛是个欲女，生涩而有力。我的嘴唇被她吻得发麻，我动情了，忘记了她是我要报复的对象。 临别，我没有忘记告诉她，周末，我带她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12）梅 我能想象得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也知道我是多么盼望这一刻。 那一层窗户纸终于要捅破了。那是我渴望与恐惧交织却又从没有切身体会过的滋味，于是便有一种珍贵的感觉。 我特意去买了一套品牌的蕾丝内衣。花了500多元，是我其他所有内衣的总和。 星期六的下午，他神秘兮兮地把我带到一条十分破落简陋的小街上，我们到的时候这里已经热闹非凡。 叫卖各种小吃的吆喝声，卖唱的歌声、乐声、调笑声，以及食客们毫无顾忌地喝酒猜拳声，汇成杂乱的市井喧嚣。 他说这里叫“鸡舍”，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我莫名的感到恐惧，紧紧挽着他的胳膊，严谨而行。街边暗处，不时能看见一两个打扮妖艳的女子在与男人交谈。 我大致猜到她们是什么人。他用暧昧的眼神冲我挤眼睛：“你看，这里的氛围多有情调！”我被他看得浑身骨头酥软。 （13）小川 我和梅聊了不多一会儿文学，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在文学上浸染了不少时间，虽然不会迅速成为知音，但彼此欣赏之意油然而生，心里距离拉近了不少。 在网上聊文学从来不是目的。我俩聊着聊着，话题儿就转移到情感方面。 她说她想听我的爱情故事。我说打字太累，见面说吧。 她说：你慢慢打，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我说：明天就要离开北京了，离开之前想见见你。 我们就约在后海附近的一家茶室。一边吃茶点，一边聊天。 我问她，你开的店就在附近吧，你卖什么东西？她妩媚地朝我一笑说：我卖身。 我以为她说笑。想恶心我，也不用如此作贱自己。 她说：你不相信？要不要体验一下我的服务？ 我哈哈大笑：我很难侍候的。 她也笑了说：我很贵的。但是很专一，我的情人只有一个。 我说：岂不是说我没戏？ 她盯着我的眼睛，嘴角上翘：你可以有，我的情人就是钱，只要你有钱。 我被她绕懵了，说心里话，在北京这潭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的水里，我这种小虾米，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兜里的碎银几两，不够打一个水漂。我无语了。 她看出我的窘迫，促狭地笑了笑又说：不过呢，姐看你顺眼，今晚给你免费。 我有点生气地说，一晚上不要，要就是一辈子！ （14）梅 在北京邂逅小川的时候，正是我人生最灰暗最无助的时刻。爱的背叛与伤害接踵而至。我正在绝望中苟且挣扎。 小川给我最深刻的印象是他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像一泓纯净的湖水，清澈见底。虽然也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像倒映在湖水里的一片云。 我说不清对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从他的大眼睛，我仿佛一下子就能看透他。他不像其他男人那样，看我的眼神只有纯粹的欲望，他眼神里有对我容貌的欣赏和毫不掩饰的爱欲。他的欲望里多了一份爱。 如果早两年遇见他，我会与他一见钟情，说不定会放下所有的矜持追他。他身上有太多太多少女情窦初开的梦想。 可是，我早已沧桑。我本能地把他当成了我的小弟弟，尽管他的年龄比我大。 和他聊天特别放松，我不经意间就说出了带有挑逗意味的话。 此前，我一直把自己包裹的很严，根本不想把伤口揭开给别人看。那天，在那个茶室，我忽然有些春心萌动。 我不知道是因为太寂寞、还是太空虚、还是太不甘心，我很愿意和眼前的这个大男孩，发生点浪漫的事。 我看出他对我毫无抵抗力，只是不知道，我该以怎样的面目出现在眼前。是敞开心扉坦诚相见，还是重新打造一个新的人设。我犹豫不决，就半真半假地和他开着玩笑。 当他说出“要就是一辈子”的时候，我的心莫名的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一下。这不就是两年前的我吗？ 我没了和他闹着玩的兴趣。我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说：姐逗你玩的，你不是要给我说爱情故事吗？我很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