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隔壁一早上在炝醋。肆虐的醋味一次又一次地刺激着我的神经细胞和嗅觉，令我汗毛竖起。</p><p class="ql-block"> 翻看日历，哦，原来已是霜降之后了。我不禁想起了儿时看到母亲做炝子菜的情景。</p><p class="ql-block"> 所谓的炝子菜，就是大人们乘霜降之后，空闲之余去田间地头连根拔起的一些野生芸芥，在用芥末制作后的一道民间老百姓冬季食用的蔬菜。</p><p class="ql-block"> 做炝子菜的这一天，由于活量大，我的母亲比平时起的会更早。待一切家务活全都安顿好后，便系上围裙，挽起袖子一头钻进了厨房。灶间堆放着成捆的芸芥，此刻，被母亲“嗖嗖”地解开麻绳快速择去黄叶，收拾干净后只剩下约摸有三四十斤的样子罢。灶间的地面上摆着几个大铝盆都接满了井水。母亲一遍又一遍仔细地清洗着芸芥叶子和根。直至水变清为止。接下来就要把洗净的芸芥叶子切成几断，根去皮后再切成细丝，由于太多的缘故，只能在院子的竹扁里晾着叶子，竹席上晾着单独的芸芥丝。待全部的芸芥切完已是午饭时分了。稍作歇息后，母亲便起身准备给芸芥焯水。一口大铁锅里倒满了淳甜的井水，灶膛里架起熊熊燃烧的柴禾，煞时间热气腾腾，待水烧开，一竹扁又一竹扁的芸芥根先被焯水后再打捞至竹扁里控水。最后焯水的才是叶子。叶和根焯水多久，母亲心里自然是有数的。然后将焯水后的叶和根用手攥干水分再晾于竹扁上控水，也名曰“吃风”。紧接着准备芥末籽，淘洗尽的芥末籽被用纱布擦干水分全部倒入碾槽里。(一种碾辣椒面的器皿)“哐哐”的碾成细末子收入盆里，嫩黄嫩黄的颜色，浸出的芥末油，散发着它辣眼睛和特有的气味。好奇心的驱使下，凑前一嗅，即刻呛入鼻喉，不由得捏着鼻子连连后退，鼻涕夹着眼泪，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p><p class="ql-block"> 万事俱备。母亲将竹扁里的芸芥叶与根倒在一个大号铝盆里，放入食盐，五香粉，味精，鸡精，当然少不了芥末，激入一大瓢烧热的菜籽油，“嗞嗞”声中，香气四溢，感觉自己的哈喇子都流于嘴角了。母亲麻利地戴着手套四下翻搅，须把叶与根搅拌均匀，菜也好入味。拌好的炝子菜被装在一个大罐子里，用拳头压的严严实实，约一个星期后就可以吃的。因炝子菜物美价廉，食用方便，所以也成了村里人倍受欢迎的一道美味菜肴。</p><p class="ql-block"> 揭开罐囗，拿专用的筷子夹出一盘芥末味浓浓的炝子菜，淋上炝好的香醋，放上辣椒红油，撒上葱花，搅拌均匀。或吃馒头，或是包谷糁子，小米粥，那真叫一个香！</p><p class="ql-block"> 此刻，隔壁灶房里那阵阵的菜香味儿，纷杂的脚步声与叫嚣声，让我似乎看到了灶间老妇人那忙碌的身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