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饵

朱钟昕

鱼饵 文/朱钟昕 发财人人都想，可发财不是想发就能发的。莫说真发财了，有些人就连做梦都梦不到，但也有个别人例外，这不，有个叫阿财的年轻人，他从小就常常梦到自己发财的梦。 还别说，他这样的梦，一梦就几十年，而且很少间断过。不过梦总归是梦，醒来后终究又是一场空。 有天早上，太阳跨过窗户爬到阿财床上好久了，他还在梦中忙着捡金元宝偷着乐呢。可事不凑巧，正当阿财把金元宝往麻布袋里装的时候，突然一个尖锐的电话铃声把他从睡梦中硬是给拉了出来。 这个电话是阿财一个在交通部门上班、名叫张宇的同学打来的，他说：“老同学，老半天不接电话，难道又在做发财梦了？” 熟睡中被惊醒过来的阿财扼腕叹惜地对张宇说：“老同学呀，你这个电话真的是来得不是时候，刚才我正在装金元宝呢，却被你硬生生的给打没了……” “哈哈……哈哈……老同学呀，不是我说你，你就别老做梦了，我这里就有一个发财的机会，就看你肯不肯干？”张宇在电话里头嘻嘻地笑着。 “当然想，我就连做梦都想，你说我岂能不想？”阿财见有好事临门，便迫不及待起来。 张宇见这戏果然有得唱，于是让阿财到单位来找他面谈。见了面，张宇告诉阿财，说他们稽查队里想招几个兼职的人。如弄得好的话，一天能挣个一千两千，是件很容易的事。他还问阿财有没有这个兴趣。阿财听到有如此赚钱的机会，真是又惊又喜，忙问：“一天真能赚一两千?不会是让我去偷去抢吧?” “哪能要你去偷去抢呢！那不是犯法吗？你看我像是个干犯法事的人吗？其实，就是协助我们去查黑出租车，也就是下钩子钓鱼。” 阿财困惑地摇摇头不解其意，张宇解释说：“你就是我们钓鱼的鱼饵，懂吗？现在开黑出租车，非法载客的现象挺猖撅，你的任务就是发现黑车后，假装成乘客，想办法把黑车带来给我们。然后证明他是有偿载客的，查获一辆，就奖励你五百。” “原来是让我当诱饵啊，这不是钓鱼执法吗？”阿财恍然大悟了。 张宇笑了，说：“什么钓鱼执法？这叫为民除害。就去年市里那个开黑出租的鬼迷心窍，劫财又劫色的，还把那个女大学生杀倒分尸了，难道你不知道吗？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你小心一点，装像一点，保证万无一失。再说，你也不常干，隔三差五弄个一两回，赚这五百是很容易的，跟白捡似的没两样。” 阿财听后，怦然心动，心想，五百干一回，真他妈的值！ 第二天，阿财提着一个密码箱，佯装成一个从外地来出差的人，在路口拦了一辆黑出租车，到了指定的地点下车付款时，稽查队员突然从天而降，将黑车司机当场查获，真是旗开得胜，阿财手上很快多了五百。后来，尝到了甜头的他，打车技术是越发娴熟老练了。半年来，弄了几十次，就从来没有失过手的。 春节前夕，一个星期天的晚上，张宇又让阿财行动了。 一个小时后，阿财背着行李，从客运站大厅的人流中走了出来。出站口有几辆等客的出租车，阿财视而不见，径直从他们身边绕过。他的目标是前面拐弯处停着的那辆私家车。凭经验，他判断那辆车就是在这里等客的黑出租车。 果然，等阿财走近后，打开车门的司机探出身子热情地招呼着，说：“师傅，要车吗？给你便宜一点。” 阿财停下身来，操着一口南方的口音，问道：“去晴川大酒店多少钱?” 司机说：“放心，不会多要你的钱，出租车打表的话要四十多，我收你三十五，怎么样?” 阿财见他上勾了，赶忙还价道：“师傅少点，三十行不？”当然，阿财这样的还价，是符合一般顾客心理的，也只有这样，阿财的钓鱼每次才能成功。 等阿财坐好后，司机开口做起阿财的思想工作来，他说：“师傅，我这车手续还不齐全。等会儿要是碰上稽查大队查车的，麻烦你帮我撒个谎，就说我是替你朋友来接人的，行不?” “行，这个没问题。”阿财是满口答应起来。 就这样，车子很快就上路了。过了会儿，阿财就掏出手机来给张宇发了条短信：“大鱼来了，尾号是：38B58。” 接下来，为了不让司机起疑心，阿财便和司机攀谈起来，他说：“师傅，你们这儿查出租车这么严，怎么不去办个营运证呢?” 司机说：“不瞒你说，我不是专业干这个的，只是在周末出来挣点外快。” 阿财说：“我看你这辆车挺好的，车都有了，还缺这几个小钱吗?” 司机笑道：“不怕你笑话，我这辆二手车，还是分期付款的……”没想到司机说到这里，竟然叹起气来，似乎有难言之隐。 晴川大酒店很快就要到了，阿财也就不再追问。等车拐了个弯，司机一眼就看到了路边的稽查车，旁边的稽查队员还做了个停车的手势，此时，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司机只得慢慢往前停下车来。 张宇和另一个稽查员走了过来，查验证件后，就要开单扣车。那司机见阿财这人厚道，便狡辩道：“同志，对不起，我不是拉客的，只是替朋友来接人的，不信你问他……” 张宇打断了司机的话，说：“我还真要问问他，看你到底是不是拉客的？”没想到此时阿财突然翻脸了，他说：“司机，你刚才不是说好，只要三十块的吗？怎么又嫌少呀？” 此时的司机脸一红，说：“我认识你们所长……” “也就是说，你上面有人？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这骨头到底有多硬！”此时的张宇倒是发起飙来，说道：“来来，这手机给你，看你怎么给我摇人来，行不？” 没想到此时的司机还真不慌不忙地接过赵宇的手机打起电话来。 没想到，就一盏茶的功夫，刘队长就急急忙忙地驱车赶到了司机跟前，弓身作辑道：“李局长，你这是？” 司机指了指身后的车：“这不是车被你们的人扣了嘛……”刘队长一听火了，把张宇喊过来，吼道：“怎么回事，吃了豹子胆了？谁让你们扣局长的车?” 张宇惊讶道：“什么局长？刘队，你看这车非法载客，证据确凿，这不，他拉的客人还在这里呢。”说着，伸手一指阿财。刘队长一看到阿财，顿时慌了，说：“什么？阿财！嗯？赶紧让他给我滚！” 此时的司机倒是站在一旁看起热闹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惨了，惨了，这下真是撞到枪口上了。”这时的刘队长心里虽说慌得要死，但他马上转身，给李局长又是递烟，又是点火的，说：“我这就安排下去为李局接风洗尘，李局人忙事多，就不要为这种小事操心了。” 司机正色地问道：“刘队长，这不是误会吧?这次没有冤枉你吧？这回人赃俱获，看你如何给我解释？”司机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张宇在外头先后放出去的九张鱼饵的相片来，这其中就有阿财的相片在内。 原来，市交通运输局李局长这年刚上任不久，就多次接到匿名举报信，举报南山稽查大队的刘队长，干着钓鱼执法、损公肥私的勾当搞创收，而且影响十分恶劣。这也难怪李局在汽车站见到阿财时，就一抓一个准，他都是备足了功课而来的。 让刘队长做梦都没想到是，李局长这次微私访已有两天了，他们的稽查大队竟然毫不知情，就莫说这个当鱼饵的阿财上当受骗了。 朱钟昕：通山沙店人，现居武汉。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补课的孩子》荣获由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主管，中国人民大学主办的《创新人才教育》杂志2020年第10期优秀论文一等奖。作品《梦想故土》在河北省作家协会主办的省级期刊《散文百家》第十三届文学评比大赛中荣获一等奖。出版有散文集《小卷怡情》《窗前小语》。 百花文艺出版社评语：本散文集《窗前小语》由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该书分《神州万象》《故乡拾零》《百味人生》三辑，全书收录了作者近年来在各类报刊杂志发表的散文108篇作品，合计34万字。本书作者朱钟昕从自身的生活经验出发，多维度地刻画故乡的民间地理、乡土记忆、民俗风情和时代变迁，创作了颇具故乡地域特色的散文作品，饱含着对家乡的深情回望和对故土的深度思考。朱钟昕将故乡置于城乡人文大背景中进行考量，凸显出中国传统乡村在社会时代演进中的沧桑意味。他以回忆式的笔调，竭尽所能地勾画出故乡的风土人情之美。他注目和留心于乡间的自然万物和世态万象，深究与体味日常生活，语言质朴、流畅，生动，有对自我的认知，有对生活的反思，有对自然的细腻观察，更有温暖的人间烟火味，是一部优秀的散文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