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姑娘

彩云追月

摄影/后期

周范彬（三秦）

出镜/演绎

阿火（彝族）

在距离城市很远的地方

在我那沃野炊烟的故乡

有一个叫烽火台的村庄

我生在烽火台，一个偏僻的小村庄，村里的人吃井水，种苞米，织布耕耘，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城市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大人小孩们都在大自然中纯真烂漫。

学生们的日子天天就是天还没亮就走着去上学，路上渴了，便去路边的村户家中讨水喝。

那天路上很少口渴的我，随着同伴们走进了某户人家的屋子，有一位姑娘正坐在窗边对着镜子梳头发。

太阳刚刚要出来，撒下了一点点光刚好照在她的脸上，她可真好看，好看的让我都忘了喝水，忘了口渴。

后来知道大家都叫她阿楚姑娘，她比我大三岁，已经18了，阿楚没有上过几天学，识得一两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会念一两句诗。

那次讨水喝完，我就常去她家讨水喝，一来二去，我跟阿楚便也熟络了起来，她常常调侃我喝水像驴，我抹抹嘴巴笑，额头上的汗水滴在碗里，就着汗水一起吞到肚子里。

虽然阿楚比我大三岁，可却生的十分瘦小，而且心智也有些幼稚，说她十三岁我都信。

我俩吃过晚饭后常常爬上村西边那个小山墩墩，坐在上面聊聊天说说话，吃过晚饭后的风是柔柔的凉凉的最舒服的时候，有时候风吹过来，带着一股子淡淡的桂花香，我俩就靠在一起看月亮。

我天天放了学就去阿楚家写作业，偶尔教阿楚识一些字，念一些诗，阿楚也喜欢识字念诗，每次都很认真的学。

那段日子过的真是开心。

我16那年，外出打工一年的爸爸回来了，带回来一堆，大家没有见过的新鲜玩意儿，村里的男女老少都上我家来看我爸带回来的东西，听我爸讲外面的世界。

大家听的都呆了，从爸爸嘴里描述出来的世界，仿佛是一个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爸招呼着大家留下吃饭，大家都推辞着回家做饭了。吃完饭爸爸拿出来一袋东西，说，崽儿，看看这是啥。我一看，圆圆的，红红的，上面还有一个个凸出来的小点点。“爸，这是啥？”爸爸拿出来一个剥开外面红色的皮，里面是晶莹剔透的白色果肉，“这叫荔枝，贵的很，快尝尝。”我接过来吃了一口，真甜，真好吃。爸爸当宝贝似的，我们一家三口一个人就吃了一个就再也舍不得吃了。

吃了晚饭，我脑子里心心念念的就是让阿楚也尝尝这荔枝的滋味，趁着爸妈扔脏水的功夫，我偷偷拿了两个，就去找阿楚了。我把荔枝剥好给她吃，她笑了，说真甜。

这天晚上她的话很少，就只是问我，“你说，外面的世界真有你爸爸说的那么神奇吗？“我不知道。”“那要是让你去外面你愿意去吗？”“我不知道。”“你怎么就会说我不知道？”“我…我不知道。”

看来阿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才会那么问我。

见识了外面世界的爸爸，果然不再甘愿在这个小村庄待下去了，当天晚上，爸爸就跟我说，过几天我们一家都要搬到市里去。

爸爸他在那边已经交代好了，去了之后，我们有房子住，我的学校也已经找好了，我们这几天收拾收拾就可以走了。

我没有拒绝，也没有反抗，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我就这样离开了烽火台，临走之前村里好多人来送我，我找了阿楚好久，都没在人群中看见她。

后来荔枝成了家里常有的水果，我再也没吃过当年那么甜；后来城里的女孩个个都好看，却再也没有当年那忘记口渴的感觉了。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阿楚姑娘，她糅合了初恋的味道和思乡的味道。

在某个月色溶溶晚风阵阵的夜晚，在异乡眺望远方时不知不觉就怀念起了这份温柔。

摄影师：周范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