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是兴山人的隔壁大哥

徐永才

兴山人和屈原是近邻。至于近到什么程度，还不仅仅是开门大望见，说话大听见的那种，而是只有一墙之隔、往来自如，不分你我的那种亲密邻居。

兴山有个峡口镇，滨临香溪河，毗邻秭归，是兴山南大门。峡口这个地名是因为建阳峡和七里峡两个峡而来的，当地人俗称大峡和小峡，大峡里面是兴山县的建阳坪村，小峡里面就是秭归县的屈原村，也就是屈原出生地乐平里。香溪河由北向南从峡口穿镇而过，左岸与河水并行的是一座高大、巍峨、且表面比较平整的山脉，也呈南北走向，从兴山老县城到长江边的兵书宝剑峡，绵延数十公里，平均海拔高度都在1500米以上。这座山到了峡口这个地方，被高岚河和屈平河从山顶到山脚切开了两个口子，深邃、逼仄，好似是那位仙人，持一把锋利的菜刀，在一个硕大的馒头上狠狠砍的两刀，使得峡谷两边的山岩都如刀削斧剁，垂直高差都在千米以上。两个刀切般的建阳峡和七里峡相距很近，只有一公里左右，但在这中间，却有兴山和秭归的分界线，两个峡分属两个县管辖，在这两个峡口的河对岸，就是繁华的峡口镇，一镇襟两峡。建阳峡自古以来就是川鄂之间重要的陆路交通要塞，而秭归乐平里由于大山阻隔，过去进出山里也仅有七里峡一条路，进乡入县都必须出峡后淌过香溪河，从峡口镇路过，想必2000多年前的屈原也是在这里常来常往。

如今，由于三峡水库的修建，在建阳峡和七里峡之间，建成了千万吨级的码头，可靠泊万吨级的客货轮。在七里峡口和峡口镇之间的香溪河上，兴山和秭归两县连手，正在架设一座现代化的桥梁，桥梁造型为琵琶状，寓意为屈原和昭君精神的相通相融，兴山与秭归的睦邻友好。在屈原的家门口立一琵琶，有“琴瑟友之”、“钟鼓乐之”的欢乐氛围，如果屈原在天有灵再回故乡，此情此景，他一定是“羌声色兮娱人，观者憺兮忘归。”

屈原功昭日月，享誉世界，很多地方都想把他的光环罩到自己的头上，兴山人也说，屈原是咱这块土地上走出去的人物。这话并不是去争屈原故里的金字招牌，而是实话实说。当年屈原在进出乐平里的时候，必须要从峡口路过，而屈原生活的年代，兴山和秭归都是楚国的封地，在屈原去世500多年后才“析秭归北界立兴山”，后又和秭归分分合合七八次，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就像两弟兄分家，虽说各立门户，但却有共同的父母，共同的亲朋，一起劳动过的耕地，一起居住过的房，在脑海里的情感是怎么也抹不去的。

　　甚至，在兴山的很多史册典籍里把屈原说成是兴山人。清光绪年间，黄世崇任兴山知县，他是湖南湘阴人，饱读诗书，也十分重视地方的文化建设，在他任内，亲笔主修了光绪版《兴山县志》，在这部县志人物篇的第一句话：“兴山人物屈原称首，烈女王蔷最著。”意思是屈原和昭君是本县并列第一的人物。他说这话，并不是信口开河的吹牛皮，而是查阅了很多资料，并做了大量的田野调查后得出的结论。经他考证，屈原出生在香溪河畔的屈家铺，他因此斥资遣人在那里修建了一个“屈原故里”牌坊，还在后面的山坡上建了一个亭子，命名为“独清亭”，源出屈原“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浊我独清”。那段时间，黄世崇颇为自己是屈原家乡的命官而洋洋得意。

屈家铺就是现在的峡口镇，在清朝以前一直都叫屈家铺，民国时期才更名峡口。之所以叫屈家铺，那里肯定居住着屈姓人家，那这些姓屈的人和屈原是什么关系？这个现在没有人能够说清楚，至少，如果屈原出生在屈家铺河对面的乐平里，来来往往都从这里经过，那也可能是同族同宗，也有可能是来往频繁的乡邻。

黄世崇后来升官到归州当了知州，官当大了，就有了大局意识，说屈原出生在秭归的乐平里，他过去在兴山说的话错了。当官不容易，一定是屁股指挥脑袋，否则，官场混不下去。

也不仅仅是黄世崇的转变，还有许多专家学者的考证，屈原的出生地最终尘落乐平里，屈原成了兴山人的隔壁大哥。不过这大哥非一般人物，到处都留下了他行走的痕迹，隔壁邻舍的兴山也到处都是。屈原的代表作《离骚》首句“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庸。”这个高阳是高阳帝还是高阳城？如果是指高阳城的话，这个楚国早期的古城就在今天兴山的古夫镇，曾经是兴山的县治所在地，现在的县城又迁回来了。

在峡口镇的香溪河边，传说有屈原姐姐女媭的捣衣石；在建阳峡的悬崖峭壁上有屈原的读书洞，这个洞过去被列入兴山八景之首，叫屈洞含烟，文人墨客为此吟颂了很多诗词歌赋；峡口镇在民国时期叫做屈洞乡，解放后依然沿用了一段时间。不过现在因为三峡水库蓄水，捣衣石和读书洞都被淹没了。据兴山县志记载，过去在老县城旁边，还建有屈原祠，因年代久远而毁圮。在海拔1600多米的仙侣山顶，建有女媭庙，遗址尚存，庙呈四合院天井格局，面积有100多平方米，现正在着手复建。

几千年来，兴山人没有把屈原当做邻居，而是实实在在的当成了自己的老乡，引以骄傲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