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人在洛杉矶【经历美国】系列 6：长城书店一周年，不同凡响剑出鞘。

姜家健

1995年是我来到美国的第八年，这年是我在美国的事业的开端年。我实现了我的初心，成功的开起了书店，而且是意外的收获了和北京中国国际图书贸易总公司合资开办长城书店，应了那句话：“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长城书店坐落在洛杉矶中国城百老汇 Broadway 大道上的文华商场 Mandarin Plaza 内。商场是两层双排内向式的建筑，长城书店是临街这排肩靠市中心方向的第一家商家。站在书店门口，向着市中心方向望过去，斜对面即是中国城的旅游中心中国城中央广场 Central Plaza ，也叫孙中山广场。再过去就是众所周知的传统的亲海峡对岸的中华会馆，跟长城书店斜对着遥遥相望。书店的隔壁隔一道安全通道是中国城最老字号的餐馆金龙酒家，跟中华会馆是一家人，几经沧桑，至今健在，实属不易。书店的正对面是远东国家银行大厦，跟远东国家银行大厦南北通连的是中国城商场 Bamboo Plaza ，商场的二楼是中国城最大的著名的汉宫酒楼，2008年美国经济危机来袭后倒闭。长城书店就是处在这样一个极好的位置上。

上面上图是书店临百老汇大道的门面，下图是书店在商场内侧的门面。

书店面积2000平方英尺，是承租两个单元打通而成，折186平方米，是中国城最大的书店，也是洛杉矶华人大书店之一。我很欣慰我不惜倾囊而出也要完成书店的装修，因为它是我和国图公司的面子工程，更是我的身价的象征。我不负众望，在八月桂花香的季节里，长城书店闪亮登场，引来了一片喝彩和赞誉。

看着自己的“杰作”，对比利民书店，就像是走进了一个新世界。这就是我对长城书店要“富养”，跟董先生对利民书店“穷养”的理念截然不同的结果。再说了时代不同了，我赶上了国内深入改革开放、中华崛起、民族复兴的新时代。长城书店在这个“天时”下应运而生，在海外弘扬中华文化，我要把它办成有这个使命担当的书店。

我如约在长城书店开张的时候在书店里为中国美术学院俞启慧教授举办了版画彩墨画展。俞启慧教授收到画展的广告和照片后，寄来了一封热情洋溢的感谢信，表示他的画作能在美国办展对他的教授和艺术生涯起了何等重要的作用，更是对我的诚信和能力表示由衷的敬意。

金秋十月，从组团到办展，全是我一人策划操作的《中国湖北三峡书展》在蒙特利公园市长青文化广场成功举办了，长城书店作为书展协办首次挂名亮相在这个大型的书展上。书展过程中，我接各参展单位轮流到长城书店参观访问。

他们除了惊叹和羡慕不已外，也很理解要是跟他们合作是绝对做不到这样规模的大书店，因为他们毕竟是地方级的，跟带“国”字头的国图公司无可比拟。他们纷纷祝贺我好人有好运，因为我给他们送去了出国的机会，每个团员还有100美元现金做礼物，已经没人在意三峡书店胎死腹中了。

十一月，福州同乡联谊会迎来了庆祝成立十周年纪念活动。福州同乡联谊会于1984年9月7日正式注册成立，1994年是它成立十周年。因为筹备工作和等待《纪念特刊》的出版，庆祝活动安排到1995年11月举行。正好，我长城书店在同年的8月开业，赶上了给《纪念特刊》送上了一份誌庆广告。实际上这是给《纪念专刊》和庆祝活动捐款，我为我现在有这个能力了而感到高兴。福州同乡联谊会是我一来美国就投靠的地方，我是从这里起步走出来的，我感恩福州同乡联谊会，这份贺礼我不能缺。

我仔细看过《纪念特刊》封面和庆祝活动联欢晚会的大合照，见下图，发现都没有我。仔细想过，在福州同乡联谊会成立的十周年里（1984-1994）我在里面做了“保洁小哥”六年（1987-1993）和失业一年（1994），上不了照片那是自然的，我释然开怀很理解。不过心里还是有点酸酸的，我自言自语说，谁叫你们都没有远见呢？要是这些照片都让我留个影，现在不是为你们增光了吗？

福州同乡联谊会是当时洛杉矶侨界著名的爱国侨团。《纪念特刊》详细登出了福州同乡联谊会的十年中接待了从中央到福建省和福州市的各级代表团和领导。很遗憾，这些我几乎都不知道，尽管是我每星期都来同乡会。

最遗憾的是，竟然还有上面这张1991年的照片，我到现在才第一次看到。上面的照片，前排左三居然是我的中学福州三中原教导主任兼教英语的陈敬淼老师（已故）。他那时候是福州市副市长，随福州市友好代表团访问美国，拜访福州同乡联谊会后留影，左五为当时的福州同乡联谊会会长董必灼先生，我在他手下的利民书店打工。我不知道有陈敬淼老师来，我们没有得以见面。

1993年我回国途经香港，有三中校友叫我一起去看望陈敬淼老师。他那时已经完任福州市副市长一职，转战香港任福州华榕有限公司负责人之一。他当时还特别提到1991年他拜访福州同乡联谊会一事，而我那时是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事儿，我还很惊讶的说，哦是吗？我都不知道啊。其实我就在利民书店上班，而利民书店离福州同乡联谊会步行只要5分钟。

不过我很庆幸也是在同乡会我巧遇了魏丽真同学。她是我福州三中高中不同班的同学，也是福州三中的老师，获“全国模范教师”称号。她应福州同乡联谊会主流教育基金会的邀请，做为访问学者来访洛杉矶。本是人海茫茫，要不是因为福州同乡联谊会，我们绝不可能在洛杉矶相遇。魏丽真是我在美国遇到的第一位中学同学，留下了美好的记忆。陈敬淼是我在美国错失相见的第一位中学老师，留下了深深的遗憾。师生情和同学情，才是弥足珍贵，一辈子都难忘难舍。至于遇不遇见不见那些来访的官员，无所谓，不足挂齿。

这是我们参加南加州各界华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44周年晚宴的留影。晚宴的入场券是各社团按分配的名额认购的，福州同乡联谊会还能在人人都想要的有限的入场券里给了我两张，让我来招待同学一起去赴宴，算是给了我一个很大的面子，我挺感激的。

也就是在1995年这年，福州同乡联谊会接待了福州市人大代表团访问美国。这时候我刚刚是长城书店的老板，时任福州同乡联谊会会长林行珍先生第一次叫我也来正式参加接待，还说我现在可以出来参加社团活动了。我很爽快的回答说，好啊，我很乐意！我心里想，就是这么现实！今非昔比了嘛，真好！

我决定了，从接待福州市人大代表团开始，我要走进社团，走入洛杉矶侨界。

在1996年的1月，我第一次在我长城书店接待了第一个访美代表团，而且也是来自老家福州，带团和接团的也还都是我的朋友熟人，所以甭提我有多高兴和激动了。

可是接着就发生了我认为是不可思议的一幕。那是一位团员在书店竟然还是当着我的面，跟我一声招呼都不带打的，拿起一本他看上的政坛新书，就竟自扬长而去。我先是一愣，傻眼了片刻，立马也就回过神来。凭什么呀？这个先例不能开！我立即就追了过去要钱，接下来自然是极其不愉快的一幕我就不提它了。它让我本是非常高兴的心情变得糟糕透了。

既是讲到老乡，我还想讲讲书店第一任的两位员工，也都是福州老乡，都是经过福州老乡介绍而来的。我从照顾老乡的感情出发，就都接受了。男员工跟我一样也是老三届高三的，没有上大学，也不会英语，刚刚随家庭移民来到美国。我很知道他将在美国很难混生活，我无条件的接受了他。女员工有大专英语学历，是陪读身份来的，很合适书店工作，我比较满意她。

没想到这位男员工不是一块什么好料。我已经感觉到了，书店新开张有多少的事做不完，我也没有看到他有主动的帮我做些什么。反而见顾客早有微词，说他总是背着双手在书店踱来踱去的盯着顾客，从不见主动接待顾客。有一天我外出办事，他们两人当班，然后竟然是在顾客都在的众目睽睽下打起来了，女方自然是挨打的份。当我回来的时候，顾客纷纷投诉，还带嘲讽的说，环境这么好，还男女搭配，却没见他们在做事，只见他们在聊天，聊到忘乎所以还不惜打了起来，这素质也太差了吧？完全不可容忍！我怒不可遏，没见过这么不懂事的老乡，简直就跟是来砸场子似的。我失望到极点，当场就开除了男员工。女员工还在那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她也没脸再做下去了，等我雇到员工，她就走人。我怒气冲冲的近似吼了出来，不留！

书店新开张，就遭这两起都是来自老乡的发难，成也福州人，败也福州人吗？虽然事态没有这么严重，我已经从中尝到了苦头。在书店员工的问题上，我一开始就犯了用人原则的错误。吃一堑会长一智的，我学习到了。

就在这万事开头难的百忙中，我组团的《中国期刊展》在1996年的1月，长城书店作为主办方之一，在蒙特利公园市长青文化广场成功举办了。

1996年正值国内深入改革开放，国内期刊市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非常繁荣。展品中琳琅满目、异彩纷呈的各类期刊杂志，吸引得读者流连忘返。当时在洛杉矶我长城书店是唯一一家有收订国内两千余种中英文报刊杂志，并备有目录供读者索取，现场有实物看，有目录拿，收到了非常理想的效果。

值此，我在失业的1994年回国组团办展的有一个小型画展、一个大型书展和一个大型期刊展分别在长城书店新开张的一年里都给人家成功举办了。这也等于给长城书店做了无价的大广告，取得了名利双收的硕果。

然而，接踵而来的是一场大风暴！1996年3月台湾海峡导弹危机，把我和长城书店也卷了进来。那是有一天早上我上班路上远远地就看到书店门口怎么就包围着黑压压的那么多人？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上来了，吓得我手脚都有点开始要发抖了。走到书店门口一看，场面确实吓人。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书店门面的落地玻璃窗全部被横七竖八的贴满了花花绿绿的打倒、历史大罪人、罪该万死、没有好下场等等的标语。围观的人群堵满了书店门口很宽的人行道，有人在辩论在争吵，唇枪舌剑，脸红脖子粗的就差没有打起来。一看我来了，还有人竟然指着我叫嚣，好像台海危机是我挑起来似的。

明白了是因为台海危机的事，我反而一下子安心了，显得特别的冷静，什么也没说就架起人字梯，去把标语撕掉。随即看到留在玻璃窗的全是乱七八糟的涂鸦、划痕，还惊现靠门的玻璃窗还挨了一枪，子弹穿过玻璃，弹孔周围散开的蜘蛛网状的裂痕有一个篮球那么大。这时候场面又一下子骚动起来了，有不少的人在那儿鼓噪起哄，快打911报警！都开枪了，有没有出人命了？等等，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这时候。我环顾了一下场面，觉得没有任何危险，我对大家说，我很理解有人借我这方宝地来发泄一下情绪，大家都看到了没有打砸抢，没有破坏，没有生命财产受到损失，就这样了吧到此为止好吗？趁着没有警察，没有媒体，没有老外，没有什么坏影响，大家都散了吧！然后叫员工照样开门迎客，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场长城书店的“台海危机”就这样平静的给灭了，灭得在场的人都不得不冷静下来，没什么意思好再辩论争吵，鼓噪起哄更是没劲，人群就这样平静的都散了。有位知情的老友说得好，1996年发生的台海危机处理得很得体，恰到好处，这给以后带来了顺利发展是分不开的。是呀，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任何跟我过不去的事情发生了。在中国城一到逢年过节，或者是什么活动来了，这两面大家都非常熟悉的小旗子就会在书店的面前高高飘扬，我很坦然的接受了他们，我学会了怎样跟这两面旗子所代表的他们和平共处，周旋于游刃，你说我容易吗了我？

这玻璃窗的划痕紧紧伴随我十八年，也就是说长城书店的十八年玻璃窗都是花的。那一枪打出来的蜘蛛网状的裂痕，随着时间的推移，裂痕在逐渐的散开，网状面积在逐步的扩大，在几年后的一个夜晚彻底的粉碎坠落了。第二天一早一看，碎玻璃堆上有三个空酒瓶，所以判断应该是夜里醉汉路过踹上一脚而致吧。否则，这个弹孔和蜘蛛网状裂痕应该也会陪伴我十八年的。

随着这次危机的平安度过，媒体舆论还是坊间议论都对我很有利。长城书店阳光大气、和平友好、不涉政治的形象广受称道。算一下日子，长城书店才刚刚开张八个月。

时间就这样紧里紧凑的迎来了长城书店一周年庆。趁着长城书店“台海危机”事件的热度还在，我联合刘冰先生，举办了首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两岸三地和美国地区联合举办的规模最大的一次书画展，第四届《中华图书文化展》。刘冰先生从上海到台北，再到洛杉矶，1978年起就在洛杉矶开起了长青书局和长青文化公司，专营来自台湾的图书杂志和出版印刷。

洛杉矶《星岛日报》和《侨报》都争相报道了第四届《中华图书文化展》。

《星岛日报》报道说：长城书店庆周年，奉献【中华图书文化展】。去年的八月，长城文化有限公司长城书店在中国城隆重开张了。它立即以宽敞明亮的店堂，大方得体的布置，品种繁多的图书，低廉优惠的价格，热情诚恳的服务吸引了中外来客。总经理姜家健先生更是藉此机会跟他原先在书店工作过因书而认识的老顾客纷纷续上了前缘。在旧雨新知的大力爱护、捧场下，长城书店一年来蒸蒸日上。为感谢大家的厚爱，长城书店终年保持了低廉优惠的价格来回馈大家。并不断发展扩大业务，来满足和方便大家的需要。...... 长城书店还显示了它所特有的组织能力和活动能量，已成功举办了去年十月的【中国湖北三峡书展】和今年一月的【中国期刊展】，为丰富此间侨界的文化生活，弘扬中华文化做出了贡献。

《侨报》隆重报道了书展开幕式和剪彩活动。

第四届《中华图书文化展》1996，举办地点：洛杉矶蒙特利公园市 City of Monterey Park 长青文化广场。主办单位：北京中国国际图书贸易总公司、香港和平图书有限公司、洛杉矶长青文化公司、洛杉矶长城文化有限公司。名家字画部分由天津市津沽书画社提供。

上图是我主持的开幕式。左四为前加州州务卿余江月桂女士（华裔），左五为当时的洛杉矶总领事馆冯树森总领事，左三为中国国际图书贸易总公司参展团长孟祥杰先生（后来任国图公司总经理直至退休）和国图公司徐滨先生（左二），左七为香港和平图书有限公司代表蔡清霜女士，左六为长青文化公司刘老板刘冰先生，左一为长城文化有限公司总经理姜家健先生。这是一次规模盛大、规格极高的书画展，在洛杉矶华人圈和图书文化界，以及主流社会，都引起了相当的轰动。

长城书店一周年，不同凡响剑出鞘。长城书店一周年，出师大吉。估计刘冰先生也始料未及，当初他指点了我一下，给了我国内图书文化界的资源材料，我带着它回国组团办展，竟然是满载而归。一年之内，我在他的长青文化广场连续举办了三场大型书画期刊展，打响了长青文化广场，奠定了它成为传播中华文化的地标性广场。

我同时让国图公司和刘总应该可以看到当初选择我做为长城书店的合伙人是何等的英明正确！就像当年我让董先生懂得我是他用的最对的一个人。我让大家看到了我的能力，让洛杉矶的华人华侨看到了长城书店的正能量。从此我开始走进了我的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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