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的火元素

琉鱼

火（fire）与火焰（flame）对现代女巫和异教徒的工作和修行至关重要，方方面面多不胜数。从节庆时的巨大篝火，下至简单的茶灯蜡烛，众所周知，我们一直用火来代表某个神圣的元素、季节的交替、众神周期循环的重要时间点、已故的亲人、太阳或星星等等。一年到头，阳光或下雪，室内或户外，火几乎始终是我们的作业和庆典的关键部分。我写这本书的目的，不只是要探索火在整个巫术社群、异教徒世界、神秘文化中的现代和历史用途，而且要向火的种种方式表示敬意，对于我们作为人类和一个社群的真实存在，火是相当重要的。就像几个世纪以来厨房炉火是家户的中心一样，篝火、营火、蜡烛火焰，也是异教仪式、聚会、魔法运作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与我一起工作的团体通常在户外工作，而且只要澳大利亚的用火限制允许，无论以篝火或蜡烛的形式，火都扮演着重大的角色。如果回想参加过的异教节庆（尤其是需要露营的节庆），你八成会发现，你对那段时间的许多美好记忆都围绕着火：在营火旁社交，在篝火旁跳舞，乃至只是使用灯笼、火炬或蜡烛。

我曾经体验过的某些最深刻的社群仪式，都与以下情况大有关系：隔着圆圈看着我的朋友和挚爱的脸孔被闪烁的黄光照亮，而且知道我们正在为了什么而努力，我们正在为了什么而共同努力。虽然「火」并不是让这些时代变得特殊的唯一事物，但它们确实是我们如何体验和参与这个社群的基石。火也有它具毁灭和危险的一面。我们有时候会忘记这点，因为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第一世界的奢华享乐中，这点得到了缓冲。

我整理资料时，正当澳洲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丛林大火在燃烧：我有朋友失去了家园。数千公顷的森林和田野被烧毁，数以百万计的本地动物遇难。新闻和我们所有社交媒体的订阅新闻推送，密密麻麻地挤满了燃烧灌木和建筑物的黄色和红色，以及动物被烧死令人作呕的黑色。马拉库塔（Mallacoota）镇被庞大的森林火灾完全包围，早晨的天空变成一片漆黑，必须出动海军营救滞留的居民。今年整个夏天，袭击我们的恐惧，来自于我们领悟到火是一个很难操控的元素，那份操控权远比我们有时候喜欢认定的少许多。同样是温暖我们冰冷的指尖且将人们聚集在一起的火，只要情况适合，也可以摧毁和杀死万物。如果你已经阅读或实践现代巫术相当一段时间，一定会偶尔遇见土、风、火、水以及（有时候，视你的传统而定）灵（spirit）等元素。你可能会在建立魔法圈或准备神圣空间时确认它们的存在，或是在你的祭坛上有它们的图像。

为什么是四大元素？十几岁的我热衷阅读的大部分「巫术」书籍（天哪，我觉得自己好老，居然在撰写这类书）都坚决主张，在任何仪式中拥有平衡的元素表现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却没有一本书真正深入探讨原因，或是这个概念从哪里来。四大（有时候是五大）元素是自然界中所有事物的基本「建筑砌块」的理念，在许多古老文化中是被广泛接受的信念：在古代的巴比伦尼亚（Babylonia）、希腊、波斯、日本、印度等等，都有类似的元素列表。

中国古代的「五行」（「五种流行之气」的缩写，意指「在不同时期主宰的五种气或能量」）系统更将「木」列为第五大元素。几个世纪以来，这些理念主要是以哲学术语来考量；除了用来解释或分析自然发生的事物外，这些元素也用来解释宇宙论和神话学的事件。直到科学和科学研究的兴起，例如「伊斯兰黄金时代」（Islamic Golden Age，公元八百年至一千四百年）以及十七世纪欧洲的「科学革命」（Scientific Revolution），科学家们才开始更密切地研究这个理论：一路走来，实验、验证、分类更多的元素。

但是上述任何一点跟巫术有什么关系呢？这些元素如何进入我们的仪式和「心魔之书」（Book of Shadows）且来到我们的祭坛上呢？答案部分落在欧洲的魔法书和魔法书传统。grimoire（魔法书）这个英文字来自一个古老的法兰克单字，意思是「面具」或「巫师」，而且与grammar（文法）这个现代英文字有关连。魔法书时常被认为是魔法的「咒语书」或「教科书」。这些书（其中某些被认为曾被灌注魔法力量）往往收录如何创作驱邪法宝和避邪物等魔法物品的说明；如何执行魔咒、符咒、占卜，以及如何召唤或祈请超自然的存在体，例如天使、灵、神明、恶魔。我想在这里暂停一下，指出某些现代女巫交换使用「魔法书」和「心魔之书」这两个术语，但是这两个术语往往是不同的：「心魔之书」这个词的历史不到一个世纪。它是由威卡教（Wicca）的创始人英国巫师杰拉德．加德纳（Gerald Gardner）在一九五〇年代初创造的，最初是用来描述加德纳的女巫们一入门便被赠予的手写宣誓书。加德纳的女祭司之一朵琳．瓦连特（Doreen Valiente）在她的著作《巫术的重生》（The Rebirth of Witchcraft）之中声称，加德纳在一九四九年的一本神秘杂志中发现了这个词：它是一篇文章的标题，刊印在加德纳的小说《高等巫术手册》（High Magic’s Aid）2上。正如巫术在半个多世纪以来，一直不断演化和扩展且随后增加许多内容一样，「心魔之书」（或简称BoS）的定义也已经成长，变成收录女巫比较个性化的笔记本，包括魔法指令和记录、咒语、梦境日志等等。虽然自古以来某些宗教和灵性教派一直使用魔法书，但是在文艺复兴期间，也就是介于公元十四世纪左右中世纪结束与十七世纪「启蒙时代」（Age of Enlightenment）开始之间的过渡时期，魔法书的普及度却急剧上升。文艺复兴是社会许多部分发生巨大改变和「重生」的时期。科学、艺术、逻辑的价值远远超过中世纪时期，对历史和历史文献的兴趣也是如此。在这段期间，对魔法书的兴趣崛起，拥有或研究魔法书成为时尚：愈古老、愈神秘，愈好。从那时候开始，许多关于魔法书的著作和评注，后来被诸如「黄金黎明」（Golden Dawn）之类的仪式魔法会社所采用，而杰拉德．加德纳后来便利用这些将他得到的巫术传统的碎片拼凑起来，而且企图用现有的资料「填补空缺」。其余的就是历史了。杰拉德于一九五〇年代开始撰写和出版关于巫术和威卡教的文章，那是在英国废除了最后一条取缔巫术的法律之后。威卡教和其他各种巫术成功来到了美洲、澳洲以及世界其他地方，在那里，它们遇见且融合了六〇和七〇年代涌现的理念（环保主义、女权运动、性解放等等），今天某些已确立的异教传统和理念的雏形于焉诞生。现在，每十年就有愈来愈多的传统和开路先锋，而且每十年异教的「帐篷」（rent）就变得更大、更生气勃勃，实在是不可思议。尽管如此，以各种方法和手段，四大元素在许多仪式和许多资料（巫术及非巫术）里都占有重要地位。如果没有值得重视的东西，它们大概不会如此盛行，这些包括：土的稳定和肥沃、风的聪明才智和创造力、火的实力和热情、水的情感和梦幻等等。火元素尤其独一无二，因为它是四大元素中唯一可以被创造出来的：点燃火柴、摩擦木棍取火乃至轻弹加热器或炉子上的开关。它也是唯一可以被其他三个元素摧毁的元素：你可以把水倒在熊熊火焰上、把土堆在营火上方或是吹熄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