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教育要革命”,只学工显然是不完美的。这不,我们即将奔赴长春十七中学的校办农场参加学农劳动。</p><p class="ql-block">米沙子距离长春不远,大概四五十公里吧,火车一站地就到了。</p><p class="ql-block">平时因为没有远方的亲戚,也没有旅游一说,很少机会坐火车,同学们一路嬉闹,火车还没坐够就到目的地了。难怪电影机械厂的老张师傅说:这火车趴着都跑那么快,要是站起来不一定有多快呢!</p><p class="ql-block">下了车走不到半小时就是我们的校办农场。</p> <p class="ql-block">一排红砖房,有点像我以后下乡的集体户。</p><p class="ql-block">男生、女生住宿的屋子都是大通铺,睡前难免都要打闹一番。</p><p class="ql-block">吃饭自然是集体伙食。学校来了一位任姓师傅给我们做饭。基本也就是那个年代平常百姓家吃的白菜、土豆、萝卜等家常炖菜,偶尔有夏天应季蔬菜黄瓜、茄子、豆角等。肉很少,六、七十年代买肉还需要肉票,每人每月几两肉,逢年过节再加半斤。是普遍“胃亏肉”的年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打倒“四人帮”后学校为我们补习功课,我惊奇的发现“任师傅”居然来给我们补习代数!并且他的代数课讲的显然比饭做得更好。</p><p class="ql-block">在后来恢复高考时任老师帮助我们补习的代数比他在米沙子农场做的饭作用大大滴。</p> <p class="ql-block">说到吃饭,那个年代普遍“缺嘴”,物质极度匮乏,工资又低,如果家庭孩子比较多,生活就更艰难了。能吃饱饭就不错了,挑挑拣拣的就不必了。</p><p class="ql-block">饭做好了,用两个大盆,一饭一菜端到女生宿舍。带队的郝老师指派二位表现好的女同学统一给大家打饭、打菜。</p><p class="ql-block">正值青春期,男生都挺能呛的,加上体力劳动就更能吃了。时常填不饱肚子。</p><p class="ql-block">困难时期,过集体伙食生活,滋生了许多窍门,例如:吃饭时先盛半碗,飞速吃完再盛一满碗,据说这样别人吃一碗自己能吃到一碗半,如此“狡猾”的吃法就能吃饱饭。</p><p class="ql-block">不过我没敢以身试吃,万一吃完半碗饭锅里的饭别人都盛光了呢?岂不是半饱都达不到了吗?</p><p class="ql-block">一日中午,打完饭男生回到自己宿舍,快吃完了郝老师过来说:饭菜还有呢,没吃饱可以去盛。</p><p class="ql-block">郝老师真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听这话,正合吾意。但不太好意思去。还有两位一拍即合,拿起饭盒直奔女生宿舍。</p><p class="ql-block">一进屋,炕上二位女生光着脚丫子,盘着腿,正守着盆子叭唧、叭唧吃得津津有味。</p><p class="ql-block">猛然看见三个男生光天化日之下闯进女生宿舍,显得猝不及防,脸上闪过一抹羞涩。也就二三秒钟,脚、腿同时发力,瞬间撤离饭菜盆子一米开外。</p><p class="ql-block">我们几位也赶紧闷头盛了些饭菜,退了出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从女生宿舍出来,我小心翼翼的端着才补充的“粮草”,心里一阵阵纠结:我是否应该善意的提醒她俩:以后去婆家时的注意事项呢?</p> <p class="ql-block">我们主要学习的是铲地、除草。劳动不很复杂,只要认真、慢一点,就不会伤到庄稼。</p><p class="ql-block">都是劳动,但和贫下中农不同,我们没有养家糊口、挣工分压力,也没有工作量的要求。虽然每天也很累,但多是以游戏的心态在劳动,同学们心情都还不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扛着锄头,行走在庄稼地里,满眼都是绿色:微风吹过叶片沙沙的响声,时不时惊起几只觅食的小鸟,高低起伏、不停摇动的庄稼,不远处静静流淌的小河沟水,身后农场已升起了午饭的炊烟……</p><p class="ql-block">无需再去背那些“毫无意义”数学定理、难懂的物理公式、晦涩的化学式子,圈在教室里分析什么中心思想…,去它个蛋!</p><p class="ql-block">心里居然涌出点儿“汗滴禾下土”的小小兴奋!</p> <p class="ql-block">几天的田地劳作,同学们都累了,周末放半天假。要求就在驻地附近活动不许远走。也是为了同学们的安全。</p><p class="ql-block">憋了好几天了,听说附近有一个供销社,五六个同学不顾禁令开溜。走了半小时,跨过铁道线来到供销社。</p><p class="ql-block">不像现在的超市,薯条、虾片什么的小食品应有尽有。再说兜里的银子也不太充足。</p><p class="ql-block">有买瓶汽水的、买几块糖的、饼干的,我买了一斤小动物饼干。一来可以解馋,二来可以充饥。</p><p class="ql-block">回来的路上也碰到了估计是同样想法的几位女生。</p><p class="ql-block">我一边走一边心里暗暗盘算着,计划一天吃几块,能挺到劳动结束。</p><p class="ql-block">回到宿舍把书包往墙上的钉子一挂,看看挂稳当了,便和同学们出去玩耍了。</p><p class="ql-block">晚上趁着别人不注意,去书包里想摸几块饼干闲疙瘩牙,一模没摸着,再往深处掏还是没有。打开书包一看:只剩装饼干的纸口袋,饼干不翼而飞了!</p><p class="ql-block">被耗子偷吃了?不会吧,哪能连饼干渣子都不剩嘛。正当懊恼时,李佳宾也发现自己的一斤饼干也没了。</p><p class="ql-block">唉,怪就怪自己,有句古训:财不外露,我怎么就忘了?明目张胆的把重达一斤的“财”公然挂在墙上呢?</p><p class="ql-block">肯定被同学偷了!怎么破案?突然想起孔乙己那句名言:窃书,……读书人的事,怎么能算偷呢?饼干,同学吃几块饼干的事,能算偷吃吗?</p><p class="ql-block">罢了,罢了……</p><p class="ql-block">第二天,有热心肠同学告诉了郝老师。</p><p class="ql-block">原本我们这些违纪的同学是要受到严厉批评的,鉴于我和佳宾同学遭受到严重损失,郝老师:我还要批评你们呢,算了,饼干丢了,就不批评了,下不为例。</p><p class="ql-block">“热心肠”会不会是贼喊捉贼呢?在我想念我那些可爱的“小动物”时,肯定有人在被窝里偷着乐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说来那时候人们生活水平普遍较低。好多家庭温饱还没解决。以阶级斗争为纲、割资本主义尾巴阻碍了人民改善生活的美好愿望。</p><p class="ql-block">一日下地干活,远远走来一人:佝偻着不足一米五的身子,赤裸着古铜色上身,花白的头发随意用麻绳在脑后扎着,应该是位老大娘。近处看,破旧的裤子好几个洞,一双解放鞋已看不出颜色。干瘪的乳房已分不出性别。</p><p class="ql-block">挎着飞了边的土篮子,不知是去挖野菜还是去地里干活……</p><p class="ql-block">毕业以后又上山下乡去了集体户,同样遇到了很多困难的农户,甚至劳动一年,为了交口粮钱,还得往生产队倒找钱。</p><p class="ql-block">家里哄孩子的常常是上了锁柜子里的一小碗高粱米饭!</p><p class="ql-block">唉,我的小动物饼干!</p> <p class="ql-block">十几岁的年龄、不太复杂的阅历,只是觉得学工、学农劳动挺好玩的,也不用太费脑筋了。</p><p class="ql-block">学工、学农,让我们这些中学生们早早的接触了社会,了解到许多书本上没有的知识,提高了动手能力,增加了不少社会经验。虽然对文化课的学习干扰很大,当误了许多宝贵时间,但从这个角度来说,似乎并非一无是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偶尔和晚辈聊起这些,他们似乎是在听一个不称职的编辑讲述年代久远、令人乏味的电视剧。</p><p class="ql-block">再过二三十年,随着我们这一代远去,这一切都会被人们淡忘,曾经让我们难忘的经历不过是留给少数研究历史的一个课题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