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斑驳岁月/素墨(张诗彬)

素墨(张诗彬)

<p class="ql-block">我的小脚外婆</p><p class="ql-block">题记: </p><p class="ql-block"> 身体的自由,才能获得心的自由。身心快慰,才算是幸福的自由。 </p><p class="ql-block">裹了脚的,已年迈的外婆,再也走不出吊脚楼尘封的故事,再也走不进沿江的路。尽管伴她一生的涪江可以远归大海,而外婆的小脚能及的就是“南津三街”。 </p><p class="ql-block"> 外婆,个子不高,清瘦而精致的脸上雕刻着一双总是扬起笑意的丹凤眼,那笑意足以覆盖她内心的无奈。 </p><p class="ql-block">我第一次见到外婆的小脚,是我四岁的时候。记得外婆坐在堂屋的门槛上一只脚翘在另一只脚的大腿上,交替着用四根指头从脚上一圈一圈的绕下长长的布条,然后抛向空中不停的上下抖动,布条像缎带弯曲伸展着在空中飘舞。我的眼睛注意到了眼前一只热气腾腾的木桶上那一双怪异的小脚。我好奇的捧起一只像端午粽子模样的小脚,搓揉着,端详着。小脚的食指到小指弯曲着紧贴在脚板下,紧紧的黏连着,脚背像骆驼的峰,骨头向上凸着。我抚摸着小脚心疼的问:“疼吗?”。外婆苦笑到“这都疼过了,缠脚的时候呀,那才叫疼”。我问外婆:“谁给你缠的呀?”外婆淡然的说:“旧社会”。我虽然理解不到什么旧社会,但我知道,一双被扭曲的脚,带给外婆的是何大的痛苦。 </p><p class="ql-block">关于这只小脚的来历,还是我上了小学在一次给外婆洗脚时才知道。那是一个明月朗照的晚上,皎洁的月光下,江上洒满了清辉。我们坐在吊脚楼上,外婆望着天上的月亮说:“我的脚是在四岁时缠的。也是这样一个月亮圆圆的夜晚,模糊的记得我的姨婆让我坐在凳子上,把我的脚放在热水盆里,一边揉一边泡,等脚泡软了,趁着热,姨婆一手抓住我的大拇指,另一只手将边上的四根指头用力朝脚心扭压,几个大人死死的把我摁住,我疼得大声哭喊,可是越哭喊指头压得越紧,痛得浑身发抖。我听到母亲在里屋哭泣,父亲在堂屋来回的走着,不住的叹气,无可奈何的听从家人的摆布。尽管我哭得撕心裂肺,姨婆的手一刻也没有放松,直到我昏了过去。等我醒来,双脚已被长长的布条紧紧的裹着,从此,再没了行动的自由”。 </p><p class="ql-block">外婆讲述着那段往事,很平静,很淡定,更没有眼泪。似乎她对强加于身上的封建桎梏没有抱怨,骨子里早已习惯了,更或者接受了那个无可奈何的命运。 </p><p class="ql-block">外婆出身在潼南一个叫“老场”的地方,那里离大佛很近,小时候曾外祖父常带着她去跳“七步弹音”玩,那是她童年最幸福的时光。曾外祖父是满腹诗书而儒雅的“私塾”先生,曾外祖母是一个温和娴静但有些胆小柔弱的小女人。他们育有一子一女,原本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家庭。不幸的是,曾外祖父过早的积劳辞世,家陷入了困境。外婆十六岁那年,舅公作主把外婆许配给了北培天府煤矿一个矿井巡检员。忠厚老实的外公娶了容貌如玉的妻子,十分珍爱,像丈夫也像父亲照顾疼爱着外婆。遗憾的是她们的孩子一个又一个都夭折了,近30岁的外婆才有了我的母亲。可是,就在我母亲四岁时,外公因解救瓦斯爆炸困在井下的矿工不幸遇难。无奈,外婆和母亲暂时住进了舅公家,舅婆是富家千金小姐,脾气骄横,常常对外婆母女俩呼来唤去。为了幼小的女儿外婆强忍内心的无奈。一天,舅公对外婆大声训斥:“丫头都快六岁了,还不缠脚,看长大怎么嫁得出去!”并呵令家人给母亲缠脚。深受缠脚之苦的外婆哪能容忍爱女受罪,索性带着母亲悄悄的离开了北培,离开了那个曾令她伤心的地方。 </p> <p class="ql-block">  外婆带着母亲,顶着凌冽寒风,沿着满是荒草的小径,她们要去寻求一个安身的地方。天下着雨,小径打溜的滑,旷野的狗一阵阵的狂叫,外婆紧紧搂住母亲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泞里行走。 </p><p class="ql-block"> 几经辗转到了朝天门码头,在码头边上租了一间破旧的吊脚楼。房东是一个小商贩,看她们孤儿寡母的既可怜又心疼,便为其免了半年的房租,这对仅仅怀揣有六个铜板的外婆这是极大的恩赐。</p><p class="ql-block"> 面对浩瀚的江水,外婆内心忐忑不安,六个铜板能做什么呢?忽然,她看见江边几个洗衣妇正抡着木棒捶打衣服,外婆决定像她们一样靠水吃水,为人洗衣,凭借双手生存。就这样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开始了新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朝天门码头高达108步石阶,每个客人的衣服都要自己上门去收上门去送,而客人分布在不同的地方,并且不在同一时间换洗衣服。一双小脚在那一步一步的石阶上来来回回的爬行。从春走到夏,从秋走到冬,在斑驳的岁月中迎送着一个又一个的日月星辰。</p><p class="ql-block"> 冬日的江风寒彻透骨,外婆的手像干涸的黄土皲裂出一道道的口子,常常因用力会渗出血来,在冰冷的水里如刀割一般疼痛。为了生存,为了她心爱的女儿,她咬紧牙关承受着一切的痛苦和磨难。 外婆的衣服洗得比谁都干净,慢慢的远远近近的顾客都自己找上门来。应接不暇的生意渐渐让外婆有些体力不支了,好多次她累倒在江边。</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外婆在江边洗衣,突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接着雷雨交加。母亲拿着雨伞跑去江边,一阵风把雨伞卷入了江心,母女俩冒着倾盆大雨抬着衣服好不容易回到了小楼。外婆病倒了,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来。为了生存,她没有休息,依然强撑着做她每天必须做的事。</p><p class="ql-block"> 一个矮小的身躯,一双小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嘉陵江的波涛中,在朝天门码头高高的108步石阶上,奋力的把日子一寸一寸的摁进时光里。</p><p class="ql-block"> 庄子里有这样一段话:“人之生也,其忧患俱来,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人之所以有绝地而后生的力量,是因为承受了太重的无可奈何!</p><p class="ql-block"> 也许,外婆如此的安之若命,是在为改变而承受吧。</p><p class="ql-block"> 1937年,七七卢沟桥事变,日本开始了对华侵略。1938年2月18日,日本出动了几十架飞机对中华民国战时的陪都重庆进行大轰炸。那天,外婆正带着母亲在码头洗衣服,突然天空轰声雷动,接着炸弹如流星雨般飞落。瞬间,嘉陵江水柱冲天,江上船只如碎片飞腾,江上江岸血肉横飞,满江殷红。外婆紧紧的搂住母亲,吓得魂飞魄散!呆呆的立在江边,任凭飞机在头上肆无忌惮,疯狂盘旋。又一声巨响,江翻地动。一枚炸弹落在距外婆母女不到十米的地方,顿时天旋地转。河滩上奔跑的人群全都丧命。一阵咆哮轰炸后,飞机仓皇逃跑。被轰炸惊呆了的外婆已挪不动双脚,半响才回过神来,母女两抱头痛哭。那次轰炸让外婆右耳失去了听觉。</p><p class="ql-block"> 一双被裹住的小脚,怎跑得过日军的轰炸?这是外婆人生中又一次遭受的无可奈何。</p> <p class="ql-block">  1939年8月的一个傍晚,外婆依旧在江边洗衣,身边一大摞衣服。母亲一边帮外婆搓揉着较薄的衣服,一边唱着歌。清脆悦耳,婉转动听的歌声吸引了甲板上刚从上海归来的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冰冰的先生。他拎着皮箱,身边带着夫人和大约八九岁的女儿。先生走到外婆跟前,彬彬有礼的向外婆询问:“大姐,这是您的女儿吗?”外婆一边起身一边在围裙上擦拭着手里的水答道:“是,我闺女,她九岁”。先生一听跟自己女儿同龄很是欢喜。“这么多衣服您跟谁洗的呢?”不等外婆开口,母亲抢先答道:“跟船上的叔叔和学堂的先生们洗的。”先生眼睛一亮,对外婆说:“这孩子聪明伶俐,一定是读书的好苗子”。接着,他向外婆自我介绍道:“我姓卢叫卢清华,是复旦大学教书的”,外婆一听大学先生,赶紧拉过母亲连声问好!卢教授请求道:“大姐,可否去我家帮我料理家务呢?我家就我们三个人”。外婆望着眼前这位端庄又温文尔雅的先生心里觉得很踏实,心想与其在这里天天躲飞机,还不如去卢教授家帮工呢,便满口答应了下来。当天,外婆把已干的衣服挨家挨户送去,把未干和刚洗好的衣服列上清单写明地址和主人,一并转给了一个帮人洗衣的哑女,让她去结账。一切安排停当,第二天,收拾好包裹母女俩跟着卢教授一家去北碚东阳下坝复旦大学。</p><p class="ql-block"> 一路上卢教授的女儿秋子和母亲蹦蹦跳跳,嘻嘻哈哈快乐极了。这让卢教授夫妻俩感到十分高兴。秋子性格内向,与父母不善交流,可跟我母亲却一见如故,这让卢教授感到十分欣慰。</p><p class="ql-block"> 外婆在卢教授家,勤勤恳恳,不分份内份外,母亲也是见眼生勤,她们把卢家料理得紧紧有条。秋子待母亲亲如姐妹,无话不说,还常常教母亲识字。她们一起玩耍一起唱歌,渐渐的秋子的性格开朗了起来。卢教授和夫人感到家有了从未有的生气和快乐。两个不相干的家庭成员如同一家人相处和睦,其乐融融。</p><p class="ql-block"> 一天,卢教授发现母亲悄悄的在翻看秋子读过的书,觉得这个聪慧的孩子有求知的欲望,于是,他征求外婆的意见,决定让母亲上学。外婆既感动又为难,但在卢教授的再三劝说下,外婆答应了,但提出学费必须在酬劳中扣除。秋子的改变让卢教授非常感激,他决定把我母亲当着自己的孩子一样培养。1940年10岁的母亲终于与富家子弟一样获得了上学的机会。 1940年5月27日,日军轰炸北培。位于北培东阳下坝的复旦大学同样遭受了袭击。偷袭,轰炸一直持续到1943年。母亲也因此辍学了。</p><p class="ql-block"> 1946年,复旦大学被决定迫迁回上海,外婆母女俩将结束这一段较为安稳而又值得珍藏的日子。外婆婉言辞谢了卢先生一家希望一同前往上海的恳请,毅然带着母亲又回到了北培白庙子后丰岩她与外公曾经生活过的屋子,继续着为人缝补浆洗的日子。一个弱小的身躯,成了母亲的天,母亲的地。</p><p class="ql-block"> 一双小脚在四季的酷暑寒霜里艰难的奔走,每一步都是那样的坚实和顽强。</p> <p class="ql-block">  解放后,母亲也因为有高小文化,能歌善舞进了重棉四厂幼儿园。</p><p class="ql-block"> 后来,母亲把外婆接到了东津沱。然而,那里也不是她颐养天年的地方。勤劳一生的外婆,习惯了劳作,她又挑起了带孙辈的重担。</p><p class="ql-block"> 我与外婆有着不可割舍的渊源。如果说母亲给我了生命,外婆却对我有再造之恩。</p><p class="ql-block"> 母亲生下我只有三斤多,一滴奶水也没有,瘦骨嶙峋的,父亲瞧着,一边摇头一边说:“耗子一般大,那养得活啊?丢了算了”!父亲这句话说得很轻松,因为我已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我对父亲来说无足轻重。外婆可不答应:“她是生命啦,你说丢掉就丟掉?你们不要我要”。父亲听罢转身走了。 母亲躺在产床上,泪如泉涌,不住的挤压乳头,希望干涸的乳头能挤出一滴乳汁来。她无奈的望向窗外,荷塘里,满池的荷花袅娜着朵朵耀眼。细细长长的枝杆在微风中摇曳,招示着它非凡的生命力。母亲像悟出了什么,她是把我寄托在了荷花的生命里。</p><p class="ql-block"> 四十天刚过,外婆硬是把我抱走了。从此,我成了外婆生命里的又一个负重。那年月,正值三年自然灾害,粮食要供应。供应的粮食大多是红薯、高粱。玉米都是精贵的,能用来给我熬制米汤的米是很有限的。要保证我每日能喝上米汤,外婆就得终日吃粗粮加野菜和米糠。为此,外婆患上了习惯性便秘,这个疾病伴了她终身。每每想起,心里都很是愧疚。</p><p class="ql-block"> 六十年代,夜晚的照明是煤油灯。每日天黑前外婆一定会做一件事。她坐在门槛上,膝盖上放一个如同脸盆大的簸盖,弓着背,头和簸盖只有一支蜡烛高的距离,细心的择着大米中的稗子。那身影在灯光的映忖下像一幅剪影,生动而唯美!</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候没有自来水,生活用水要到码头河里去挑。大哥哥在城里读书要一周才能回一次,装满的一小缸水维持不到一周。外婆就自己去挑。东津沱码头是长长的斜坡,空手走路都很累。一副木桶虽然不大,但压在走路都打颤的外婆身上犹如千斤重担。有时一挑水挑回来只剩下半桶水了。有一次,我尾随外婆身后,见她挑着水踉踉跄跄的,我主动要求和外婆抬水,扁担的五分之二在外婆,五分之三在我,可是没走几步我和外婆摔倒了。木桶顺着斜坡滚到江边乱石上砸烂了。我很自责,可是外婆一边拍着我身上的水一边心疼的说:“没有把你摔坏吧?”她微笑着满脸写满了慈祥。</p><p class="ql-block"> 外婆常常带着我去江边洗衣服。她半蹲在石条上,躬着身子一棒一棒的敲打着衣服,一边敲打一边用满是裂口的手在水里搓揉。江风呼呼吹过,摇曳着岸边的荒草,也拂乱了外婆如雪的白发。我的眼前仿佛浮现出外婆蹲在朝天门码头的江边洗衣的情景。宽阔的嘉陵江映衬着外婆瘦小的身躯,那身躯显得那么渺小。而那渺小在我心中却是伟大的渺小。外婆用朴实的劳动换来的不仅仅是衣服的洁净,更是灵魂的洁净。</p><p class="ql-block"> 直到现在,我的脑海里也忘不了那一棒一棒敲打衣服的声响,忘不了那双小脚挑着水的蹒跚步履。那些有声,有色,有灵魂的立体记忆,常驱使着我努力向上,勇敢的去克服生活和工作中一个又一个的困难和挫折。</p><p class="ql-block"> 外婆从不过生日。七十大寿那年,母亲给她做了一件新衣服,可是那天她却穿了一件洗得发白而且有补丁的衣服。我问外婆怎么不穿新衣服呢?外婆说“我的生日不值得庆贺,因为那是我母亲的苦难日”。后来我才知道,那件洗得发白的衣服是外婆的母亲留下的遗物。外婆是在特别的日子用特殊的方式纪念她的母亲。</p><p class="ql-block"> 直到现在,我们全家都没有大办生日的习惯。 在我的记忆里有一件令我特别难以忘记的事:还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有一天外婆让我陪她去买鸡蛋。一只鸡蛋滚落在我的脚边,慌乱中被我踩烂了。卖鸡蛋的婆婆拉住我要我赔,我正要辩解,外婆陪着笑说:“大姐,对不起!我孙女不小心,你等会多算一只就是了”。回家的路上我埋怨说那鸡蛋是自己滚到我脚下的。外婆却意味深长的说:“你呀,要学会做一枚铜钱,外圆内方,这是我的父亲告诉我的”。</p><p class="ql-block"> 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外圆内方”是说表面随和,内心严正。教人宽以待人,和谐处事的做人道理。</p><p class="ql-block"> 外婆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用她勤俭、朴实,善良、宽容的品质,影响着我的人生。</p><p class="ql-block"> 外婆的晚年,胃气痛常让她痛不欲生。有一次,我放学回家,看见外婆躬着身子,斜倒在灶台边,手顶住胃部,头上冒着豆大的汗。锅里噗呲噗呲冒着气儿,筲箕放在灶台土瓦钵上,我知道外婆准备滤干饭,我揭开锅盖给外婆滗了一碗米汤,放上白糖,一边吹一边喂外婆,外婆喝完米汤说不疼了。我撒娇的说:您不要吓我,我不能没有您!外婆笑盈盈的说:“我哪那么轻易的走了?我要陪着你走很长很长的路,我要看着你嫁人那”。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外婆是那样的高大,她的身上散发着超乎寻常的毅力。她不是不疼,而是她的精神世界里有一个寄托。</p><p class="ql-block"> 1976年,是外婆生命中的最后一年,那一年我十六岁。特别奇怪的是,外婆忽然喜欢追述过往,给我讲外公,讲我母亲,还有我小时候的许多故事。有一天外婆突然对我说:“要是那天我走了,你一定记得把我的寿衣穿在你的身上整理,每一层都要整理好,然后脱下来叫她们给我穿上”。还说穿了寿衣好,将来有穿不完的衣服。听着这些话,我心里既酸楚又恐慌。而酸楚的深处有对外婆深深的感恩和敬意。</p><p class="ql-block"> 1976年11月16日,我放学回家,见门口围着许多人,只听有人说:“回来了,回来了”。母亲在哭泣,几个大妈抬着外婆小心翼翼的放到门口凉板上,那身体还是软软的。我呆立在门口浑身发抖,无论我千呼万唤,外婆她真的离开了我。</p><p class="ql-block"> 她没有等我回来,也没有留下一句话,可她留给了我一生都享用不完的精神财富。</p><p class="ql-block"> 享年76岁的外婆走完了她充满苦涩,充满艰辛的一生。而那双小脚,也没有如她所愿陪我走很长很长的路,但她却走出了她生命的印迹。</p><p class="ql-block"> 遵照外婆的遗嘱,我完成了她老人家的心愿。那一层一层的寿衣,带着我的体温穿在了她的身上。</p><p class="ql-block"> 外婆被葬在她晚年常经过的那个叫“太平桥桩桩黄桷树”的一纵翠竹林中。 </p><p class="ql-block"> 那天下着细雨。</p><p class="ql-block"> 一铲一铲的泥土慢慢的覆盖了躺着外婆的灵柩。我知道,外婆的肉身已归于泥土,而她的灵魂永远与大地同在。 </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张诗彬 ,字清远。笔名:素墨。中共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重庆市散文学会会员,重庆市诗词学会会员、重庆市合川区作家协会会员、重庆市合川区诗词学会会员。</p><p class="ql-block">喜欢文字,散文诗歌及古诗词,作品散见于杂志和各家网络平台。</p><p class="ql-block">品格:</p><p class="ql-block">写作不求精湛,但求入心;</p><p class="ql-block">做人不求完美,但求本真。</p><p class="ql-block">素墨:素心若简,墨香宜人。</p><p class="ql-block">用墨笔点染生活,用诗情写意人生。</p> <p class="ql-block">秋子与新伙伴亲如姐妹</p> <p class="ql-block">庄子说:“形莫若就,心莫若和”</p><p class="ql-block">形,是外形,外表上。就,是靠近,接近。心,是内心。和,是祥和,平静。</p><p class="ql-block">其意是说外表上看起来和其他人一样了,但内心却是不起波澜的。这是所谓的“外圆内方”的一种处事哲学。</p><p class="ql-block">外圆内方,即天圆地方,是古人的宇宙观。外柔内刚是为人的道理。同时方圆还象征着规矩。中华文化讲究“以和为贵”、“和谐”、“融通”。方圆结合即有和谐之意。</p> <p class="ql-block">做人如铜钱外圆内方的意思是:铜钱的形状是外圆内方的,做人也要这样,表面随和,内心严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