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五七祭

老马

<p class="ql-block">  2022年10月16日凌晨一点三十八分,我敬爱的母亲老人家因病医治无效永远离开了我们,享年八十八岁。按家乡传统习俗,2022年11月18日(农历十月二十五,星期五),母亲烧五七。</p><p class="ql-block"> 母亲生于1935年农历十月初十,五岁时,她父母因病先后去世,她是靠叔婶、哥哥、姐姐撫养拉扯成人的。当时娘家家大口阔,她成天随哥哥姐姐们上山打柴、放牛、挖野菜充饥,八、九岁就帮大人干农活,跟着姐姐们学纺线织布,纳鞋底,学做鞋。十九岁成了我的母亲。</p> <p class="ql-block">照片(上):我的农民母亲刘家珍(公历1935.11.5—2022.10.16)</p> <p class="ql-block">  她一共生养五男三女八个孩子,我是长子(其中有两个弟弟不到一岁夭折了)。在我的记忆中,文化革命时期,我们一家生活极其艰难,母亲白天在生产队上工挣工分(她在生产队当了十来年妇女队长),放工后,除料理孩子们吃喝等家务外,每晚熬夜纺线织布纳鞋底做鞋补衣。后来我进城了,纺车的嗡嗡声,多少年仿佛一直在我耳边响着。</p><p class="ql-block"> 1970,1971年,家里又出不幸,三十七岁的父亲患肺病吐血,住院半年之久,欠下大笔债务,母亲东奔西走,想尽各种办法,凑齐了安陆医院180多元的医疗费,这在当时可是一个天文数字。</p><p class="ql-block"> 更糟糕的是父亲从此不能干体力活,还需要特别的生活养护,还有,父亲在六十七岁那年中风偏瘫,又增加了母亲的护理负担,一直到父亲八十岁去世。</p> <p class="ql-block">(棉花变成布,母亲多辛苦。家中原织布机早已不在,此图片选自网络)</p> <p class="ql-block">  母亲性格刚强,生活中的困难,咬紧牙关扛着,很少求人,责任制的前几年,撩秧下种栽秧割谷,拼着命干活。南上白田有个二斗是我家责任田,为了扯水马炸苋插秧,每年这个季节她一个人一扯就是三四天,泥深水凉,手出血了,还落下了关节炎的病根。</p><p class="ql-block"> 母亲是纯粹的农民,生活条件好了,子女们进城了,不需她种田愁生活了,她也忘不了土地,不愿离开农村老屋,丢不下农业生产,她种的菜吃不了,让住在城里的子孙们回家拿;为了养鸡,一到收割季节,她不辞劳累,每年在別人收割后的田间捡一、二百斤谷;子女们给她的钱,从来舍不得花;子女们给她买了新衣,旧的也舍不得丢;除了种田下地,没有别的爱好,从来闲不住,每天必然要去地里去菜园劳作,去山上捡柴禾,即使病重,神志不清,信念不变,手里总是拿着镰刀、提着篓子……</p> <p class="ql-block">图片:左起:母亲、舅伯母、大姨妈、幺姨妈,摄于1998年</p> <p class="ql-block">母亲患病治疗出院后,她大儿媳(右)陪着在小区散步,2018年10月摄</p> <p class="ql-block">(患痴呆症后,近四年,可怜的母亲生活不能自理,多次摔伤。2018年10月摄)</p> <p class="ql-block">  母亲命苦,她幼年丧父母,中年夫患病,老年还遭遇了丧子的伤痛。2010年,她年仅50岁的二儿子(我二弟)因突发事故病逝,七十多岁的母亲扶着有病的父亲从老屋哭到街上灵堂,白发人送黑发人,惨不忍睹!这件事给老人们以沉重的精神打击。</p><p class="ql-block"> 我还见过并记得母亲的几次伤心哭泣:父亲病重被抬去医院时;刚会爬不会走路的弟弟,手被滚烫的猪食重伤时;1968年秋,喂了大半年百多斤的一头生猪病死时;出门借钱空手而归时。</p> <p class="ql-block">上:父母亲和我(站后);下:父母亲和小弟(站后)。约1980年前后摄</p> <p class="ql-block">  母亲晩年本应享福的,但得了老年痴呆症。从2018年上半年起,越来越严重,经弟兄姊妹商量,落实了专人护理责任,并于同年9月25至10月16在安陆普爱医院治疗22天,病情有所缓解但无法解决根本问题,医生建议出院回家慢慢调养,出院后的整整四年,她顽强与病痛斗争,但逐渐生活难自理,情况越变越糟。</p> <p class="ql-block">(2018年10月20日,出院不久的母亲,在太白广场看文艺演出,演员们与老寿星留影)</p> <p class="ql-block"> 母亲走了,她没能让她的儿子孙子孙女们为她送终,送她的只有三个女儿。10月15日,我和弟弟在母亲床前守了一天,因为疫情反弹,我们早上是请假特批短暂出城的,必须回城点卯,谁知道晚上她老人家走了。</p><p class="ql-block"> 远在苏州的孙子、北京和武汉的孙女收到噩耗,要求回来祭奠,被我严词拒绝,防控事大,回来反倒惹麻烦,手续就办不清。老人家在天堂一定会谅解。</p><p class="ql-block"> 好在办后事那几天,防控形势有所好转,给族人、子女及亲朋好友提供了较宽松的祭奠的机会,后事办得文明节俭隆重激情,天时地利,安全顺利,这多少给了我们一絲絲安慰。</p><p class="ql-block"> 母亲没有留下多少生前的照片,她不喜爱照相,当然,主要是我们当子女的不孝,平时照的太少。本文利用的图片多数都是手机随拍,本文叙述也是从简,干言万语难以展示母亲人生的平凡与悲戚,仅以此表达我们对她老人家的牵挂与思念罢了。</p><p class="ql-block"> 愿平凡而伟大的母亲一路走好!</p> <p class="ql-block">母亲与大女儿(我大妹,日常护理责任人),刚从地里回来,坐在门前庭院。2018年12月摄</p> <p class="ql-block">家乡的路(2021年8月4日摄于故乡村口)</p> <p class="ql-block">作者:施方青(老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