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贺老号”

三三

远去的“贺老号”

王现锋

小时候，村里很多老年人都有一个带“老”的名号。老忠，老申，老行，老显，老太，老张等。

老张姓王，并不姓张，老张是他的号。老太也不是老太太，是个大老爷们，跟老张一样，他的号叫老太。

那些年，我并不知道这些带“老”字的人还有大名。大家都那么喊他们“老忠”“老贵”。喊的人愿意喊，被喊的人应得欢，喊得随意，亲切，自然。流年似水，岁月飞逝，那些老字辈一个个相继离了人世。

　　提起他们，我还能清晰地记起关于他们的一些事情。老忠大名京保，跟我们住的很近，一年四季卖炒熟的花生，香喷喷的，一毛钱一大把。冬天的晚上，他手提保险灯，胳膊上㧟个篮子，慢悠悠地走在漆黑的夜里。一声“花生-哦，落花-生”，划破夜空，悠远绵长。声音里裹着花生的香味，撩拨得人心里发慌。

　　老显名叫黑小，一个老光棍儿，大高个，住在我家隔壁小巷里，使得一手好鞭子，不管多烈的马在他鞭下也会被驯得服服帖帖。毛主席逝世那年，老显走了。村里人说，他和毛主席同年，活八十多岁还是属于长寿老人。

　　老行大名桂花，住在后街。我没啥印象，但知道他在村里当了多年的支部书记，把村子治理得井井有条。在那个“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年代，老行心眼多，公社开会让报亩产量时，冒着挨打的风险有意识少报。村里少交点公粮，相对减轻了村民的负担。好多年后，还被村人时时提起。

　　号，是名字符号的一种复合成份，在意义上与名字并无必要的联系。它所反映和表示的是某个人的志向、情趣和某些实际特征。它不同于绰号，没有贬义色彩。

贺号，又称送号，是流传于老家民间的一种习俗。又因为多是给上了年纪的人贺号，所以又叫贺老号。号大都有点讲究，一般是给家境较好或有头有脸的乡绅贺老号。被贺号的人会感到是件荣耀的事，所以会当成人生的一件大事。被贺号的人除了给自己贺号的人一些必要的谢承，有的还会宴请宾客，搭台唱戏。

想想挺有意思。号就像一种身份，一种成就。被这样喊着喊着，号成了名，大名渐渐被人忽略，不再提起。

多少年后，那些有号的人早已不在人世。后来人大多不知道他们的本名，只记住了他们的老号。贺号文化也从人间销声匿迹，成了遥远的记忆，但作为一种名字艺术值得我们学习探究。贺号文化也必将成为历史长河里一盏永不泯灭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