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莫充圣贤客

范建生（国门沙砾）

凡人莫充圣贤客

---《卜算子·自嘲》读后

作者//建生

～～～～～～～～～～～～～～～～～～～～～

　　近些年来，一首名为《卜算子·自嘲》的词作盛传坊间广受热捧。由于这首《自嘲》语句珠玑，寓意双关，既可彰显对德才兼备、品学俱佳者内敛谦逊与大智若愚的自谦；又透射出对那些德薄才疏、假装斯文者的嘲讽耻笑和揶揄贬低，故此流传甚广，颇具教益。据说，这首词还被多地选入中学语文教材之中。一首仅有四十四字的短词小赋为何如此备受瞩目、广为青睐？当你有幸诵读并领悟其特有寓味之后，茅塞顿开获益匪浅之感定会如我油然而生。

　　卜算子·自嘲》全文如下：

“本是后山人，偶做前堂客。醉舞经阁半卷书，坐井说天阔。大志戏功名，海斗量福祸。论到囊中羞涩时，怒指乾坤错。”

词的大意是说，自己原本是个山野凡夫，既没见过世面，更无过人才华。只是由于天降大运机缘巧合，才登上了大雅之堂。于是便自命不凡、忘乎所以起来。常常于醉酒之后挥舞着半本破书，恬不知耻地吹嘘自己博学多才。又如腹中空空的蛤蟆，坐在井底高谈阔论，夸夸其谈。时常标榜自己志向远大，对功名利禄视如粪土，能以大海一样的心胸笑对福祸得失。但当谈起由于自己平庸无为，一生毫无所获时，总是迁怒于老天不公，生不逄时。

　　这首《自嘲》系何人所作又出自何处？网间多有争论，分歧较大。有说是古代文人所吟；有说是近代骚客所作。查尽典籍史册，搜遍网间角落，未能获取有价值和说服力的可靠信息。熟料，近日偶读当代长篇小说《遥远的救世主》时，方在第九章中发现了此词出处，并对个中缘由略有所悉。

　　《遥远的救世主》是由当代国内青年女作家豆豆（李雪）所著并由作家出版社出版的长篇小说，后被改编为电视剧《天道》。此剧播出十多年后至今评分依然高达9.2分，被誉为国产电视剧中的良心佳作。2021年12月，荣获第十九届百花文学奖编辑奖。

　　小说《遥远的救世主》是一部令人深思、催人踔奋的好书。该书讲述了男主人公、商界怪才丁元英用“文化密码”疯狂掠夺中国钱财，良心发现并受到严重惩罚后幡然悔悟，凭借自己的能力帮助贫穷乡村致富，并与年轻的女警官芮小丹之间的爱情故事。

　　书中写到，在一场酒局对饮中，几个自诩为才俊雅士的社会名流，酒过三巡后为了刁难内敛底调的男主人公丁元英，提出即兴轮流吟诗作赋，不能出口成诗者罚酒三杯且令丁元英首开先河。尽管丁元英再三推诿承让，恳求宁愿受罚免为其难，但发难者依然得寸进尺、不依不饶。于是丁元英将酒杯倒满站起身来说道：“诸位，我本商道中人，见少识寡，才华平平，不擅舞文弄墨。既然你等盼我出丑丟人，我便把前些年胡诌八扯写给自己的一首《卜算子·自嘲》作为自画像送给各位共勉。说摆，开口背诵到：“本是后山人，偶做前堂客。醉舞经阁半卷书，坐井说天阔。大志戏功名，海斗量福祸。论到囊中羞涩时，怒指乾坤错。”

　　丁元英吟诵完毕，一桌人顷刻间说笑骤止，神情呆愣。而当他们片刻间品味出词之寓意后，一个个如遭耳光击脸，纷纷尴尬离席，消失在灯火辉煌的大街上。原本想玩一场自以为猫戏老鼠的游戏，结果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猫，而对方也并不是老鼠。

　　这首词写的很有古诗意韵，刻画出的是内敛者的大智格局和自警自醒。虽然词的本意绝无讽刺他人的意思，但在特定的环境和氛围下，有人却在字里行间品出了真实的自己。正所谓“醉舞经阁半卷书，坐井说天阔。”这便是《自嘲》的神来之句。由此可见，词作出自谁之手笔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它针砭社会时弊，鞭挞投机取巧。

　　现实生活中，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时期早已批评过的那么一种人仍然络绎不绝，比比皆是。他们“大事做不来，小事又不做。一事当前，先替自己打算。出了一点力就觉得了不起，喜欢自吹，生怕人家不知道。”明明出身乡野，非要自诩名门。明明仅获小誉，非要傲称功臣。明明芝麻小官，非要括注品级。明明撰点小文，非要自封文豪。明明涉条小溪，非说击浪江海。明明踏足土坎，非说置身山巅。他们妄自尊大，目中无人，自命不凡，得意忘形，自以为是，眼高手底。坐而论道时他们慷慨激昂，指点江山。面对艰难险阻重重考验时，他们束手无策，一筹莫展。他们从不审视自身的不足，永远把失败的原因归结于天时难测地利不佳。永远是说话的巨人，行动的矮子。为此，我等老骥实应将这首《自嘲》悬供中堂，引以为镜，时时对照，日日自警。正衣冠，端品行，知荣辱，修身心，以资暮年伏枥，不已壮心。

正是：调门高吭腹中空，狗掀门帘凭嘴拱。凡人莫充圣贤客，勿被聪明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