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万马归朝

胡广庆

　　福石城中锦作窝，土王宫畔水生波。红灯万盏人千叠，一片缠绵摆手歌。

一首《竹枝词》，寥寥数语，朗朗上口。数百年前，溪州土司王朝的盛况，成为了永顺历史上的一段辉煌记忆。

　　自永顺县城出发往东，朝老司城遗址方向行进。地势渐行渐高。约七公里左右，有一处高山——凤凰山。这里最高处海拔超千米。凤凰山面东而立。前方群峦延绵，望不到尽头，宛如万马朝凤，奔腾不息。当年土司王率众会猎于此，观景有感，脱口而出：“此即万马归朝，乃吾土司兴盛之兆也！”从此，这里便叫“万马归朝”。我因久慕其名，故于十一月五日，辞秋入冬之际，重赴永顺。畅游过不二门温泉后，约车前往。

至凤凰山脚，已近黄昏。夕阳缓缓西坠，洒落下橙色的余辉。凤凰山因此而倍增壮丽。山脚仰望，自上而下，各色营帐，星罗棋布。俨然军阵，静若处子，蓄势待发。一条柏油马路，自下而上。两侧龙旗招展，前方蜿蜒盘旋。山腰，但见花岗岩牌坊巍然而立，“土司大营”镌刻其上。越过牌坊，便是游客广场。适逢周末，渡假之客，纷至沓来。广场上游人如织，分外热闹。

　　离开游客广场，继续上行，我找到了昨天预订好的帐篷。这里海拔八百多米。帐篷朝东，视野开阔。山峰起伏，尽收眼底。帐篷内生活设施，一应俱全。风尘拂去，疲惫缓解。再出帐篷时，幕色早已悄然而至。白天满山坡都是营帐，此刻却是“夜深千帐灯”。

　　万点灯光璀璨，一派夜色安详。瑰丽景致，如梦似幻。历史画卷，隐然再现。土司王朝，经八百余年。其间几翻沉浮，数度兴衰。也有“城内三千户，城外八百家”的鼎盛；也有“献土归流”，泪洒灵溪河的凄凉。这一切如烟云般飘然而来，又随风而逝。晚风沙沙，如同土司王率兵平蛮的号角。夜灯点点，幻化成了土家抗倭大军的营帐。

更深夜静，略感倦意，入帐歇息。风拂帐篷，猎猎有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意境盎然。伴随着浓浓诗意，缓缓入睡。悠悠的美景，恢宏的历史，永远定格在了梦里。

——2022.11.12.湘西花垣